這招很靈,大家見到拿槍的傢伙,連忙都朝四周散去,生怕槍子兒走火打在自己的身上。當圍觀的人全部散開以後,劉大少忽然發現,此時竟然就只剩下弟媳婦與她嫂子兩個人,還有一具依舊停留在堂屋裡的她們老爸的屍體,與一具剛被砍死的親兄弟王小強的屍體。
至於那老幺兩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悄悄地溜到一邊去幸災樂禍了。那些與死者王小強老婆一起過來幫忙打架討公道的孃家親戚們,也都一個個地與自己出嫁的親人劃清了界限,生怕聯勤人員說他們是幫兇。這樣的情形此時只讓劉大少想到了四個字,那就是“人情冷暖”。
結果是,兩妯娌都被局子裡的人帶走了,王小強的屍體也被局子裡的人擡去調查了。最後只剩下最小的王財兩口子孤零零地站在家門口。而且隊長臨走的時候還警告他:“趕緊把自己的親老子給下葬了,如果再出什麼亂子,也把他抓進牢裡去!”
事情由於聯勤隊的人介入而突然得到了解訣,一切又歸於平靜。這讓大家很不適應。該幹嘛幹嘛,因爲老頭子的屍體還在堂屋裡擺着。
“喂,鬧大了吧。是不是有點像歷史上的‘玄武門之變’?”張恩溥這時冷不丁地出現在了劉大少的身旁。
劉大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變,變個屁。你搞麼子飛機去噠,剛剛我差點被人家給砍死。”
張恩溥道:“果然不如我所料,還有一條人命的債。”
劉大少道:“是啊,你又猜對了,看來這”重喪日“還挺可怕的。”
張恩溥嘆道:“唉,想想這家子也還蠻慘的,搞成這麼大個坑。雖屬於做惡多端自取滅亡,但還是一幅悽慘之狀啊。”
劉大少道:“是啊。”
張恩溥說:“我們重新給死者看個地吧,那破穴就算了,他們得到的報應,付出的代價也夠沉痛的了,我們沒有必要再落井下石。”
劉大少十分同意,其實他此時也已經有了惻隱之心,便道:“不錯,那我們在哪兒再重新找塊去呢。”
張恩溥道:“我剛剛在屋旁轉了轉,這旁邊有股‘浪子回頭’的脈氣。一相在前,一相在後,生成兩穴。剛後可以埋他們父子兩個人。此事發生了之後我在想,這兩相地是不是專門爲他們而生的。在命相中來說,這就叫劫數。風水第一要章就說,一命二運三風水。真是沒錯。”
劉大少道:“那太好了,氣數爲‘浪子回頭’,希望真如這四個字所說,他們的後代能浪子回頭。”
張恩溥來到屋裡,找到了正在張羅後事的王財,對他說道:“剛剛我在你家屋旁邊發現了兩個穴,比我們先前看的那塊還好。你爹等下就埋在後面的那一個穴裡。前面的一個是給你哥找的。記號我已經做好了,到時你直接照着我劃的打井就行了。”
王財雖受到了些打擊,但還是不忘錢的事,“哥那塊要多少錢的相地費用?”
張恩溥冷笑道:“不要錢,我免費爲你們服務的。”
王財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說道:“那太謝謝了。”
張恩溥道:“你就甭客氣了,記住,前後的順序不要搞反了。老者爲大,在後面。兒子爲小,在前面。否則身份不配,會受到地氣排擠的。”
王財點頭道:“我記住了。”
“好,就這樣,我們走了。”張恩溥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袋子,這是王小強生前賄賂他的鈔票。他一分沒動地把它放在了王家堂屋的桌子上,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以後的日子,劉大少閒着沒事便會去研究範婆婆和汪唯真傳給自己的那兩本道書,遇到不會的地方,則向張恩溥請教。漸漸懂的多了,有些內容他便也能分析出個頭緒來。
這天,劉大少和狗蛋在村頭玩鬧。
“大少,你個兔崽子來抓俺阿,哈哈!”狗蛋邊跑邊回頭說。
“奶奶個球,把瓜子還給我!”劉大少氣急敗壞的在後面攆着。
“就不給,就不給!”
就在這個時候,劉大少看到狗蛋前面迎面走來了一衆人,而他此刻還笑呵呵的回着頭往前跑。
劉大少開口想叫,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見狗蛋結結實實和最前面的一個高高的漢子撞個滿懷,立刻便被彈了回來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怕是撞疼了,
劉大少見狀,趕忙跑過去扶起狗蛋。
“他媽的!哪來的不長眼的野孩子!”說話的是剛纔狗蛋撞的那漢子,言罷竟擡手過來打狗蛋。
劉大少趕緊用身體護住狗蛋,閉眼等那漢子拳頭落下,“唉唉唉!和你們說了多少遍,咱們是賭錢的,打個小孩算什麼事!”
他睜眼望去,但見從那幫人裡走出個黑瘦黑瘦的中年人,把那高漢子拉了回去,再看他身上,珠光寶氣,可在他身上顯得特別扭。
那黑瘦的中年人蹲下笑眯眯的看着劉大少說道:“這小子挺有膽量嘛,叫什麼名字阿?”
“關你鳥事!”劉大少看也不看他,生氣的說道。
那黑瘦的中年人微微皺一皺眉,又馬上舒展開,笑着說道:“呵呵,小鬼有點意思,會不會賭阿?叔叔和你賭一把啊!”
“我們沒有錢”!劉大少回答道,心中暗想這人打的什麼鬼主意。
那黑瘦的中年人半天大笑道:“哈哈哈,賭非得賭錢嗎?賭房子!賭人!賭命!都可以”那黑瘦中年人突然惡狠狠的說。
“就像……”只見他忽然湊到劉大少耳邊說道:“就像……我賭你身後這小胖墩,我賭他今晚會摔斷左胳膊!,哈哈哈哈!”說完仰天大笑的領着衆人走進村裡。
狗蛋渾身顫抖着問劉大少:“他…他說的…是真的嗎?”
劉大少也被剛纔他那兇狠樣子嚇到了,“哼!他那是在嚇我們!”他雖是嘴上這麼說。可心裡還是對剛纔那一幕心有餘悸。尤其是那瘦子惡狠狠的盯着自己時,劉大少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我們先回村子看那些人到底搞什麼鬼!”說完他若有所思的拉起狗蛋,跑回了村子。
到了村子裡,只見前面的大榕樹下已經圍了好些人,劉大少和狗蛋站在人羣裡,只見那黑瘦的中年人站在中間,吸引村裡人的不是這些不速之客,而是旁邊地上堆的有板凳那麼高的白花花的糧票。
劉大少從沒看到過那麼多錢,再看旁邊的人,都直直盯着這些票子發愣。
那黑瘦的中年人見人聚得差不多了,拍了幾下巴掌,說道:“在下是河北棗莊人,平生沒別的愛好,就是嗜賭如命。走了好幾個村子從未有能賭贏我的人,今天在貴村我願意和村裡的賭博高手賭,賭什麼都行,贏了我,這堆票子全拿走!”。
聽他說完,引得人羣裡吸噓聲一片。劉大少心想這黑瘦的中年人口氣也太大了吧!
這時,不知道誰喊了句:“我來試下!”,見一人走上前來,是隔壁張東旺。
只見黑瘦中年人微微笑了笑道:“請賜教!”
說罷,衝張東旺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面對面的站在一起。
“仁兄想賭什麼?”黑瘦中年人說。
張東旺把他脖頸上面的白色項圈套了下來,放在旁邊桌子上說道:“我要與你賭猜大小,這銀項圈是我家的傳家寶,也是我身上最貴重的東西,做賭注,如果我贏了那堆錢……”
“全部都給你,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贏得了我,呵呵!”黑瘦中年人說罷,輕蔑的笑了起來,從身上掏出了骰子和一個罐子,從桌子上推給張叔叔,
“你搖吧,我押一點!”,張東旺接過罐子把塞子扔進去說:“那我押六點!”說完,張叔叔搖了幾下便把罐子猛的扣在桌子上,緩緩的擡起了罐子,衆人上前看到,一點!那黑瘦中年人賭贏了,不過這也是大家都意料到的,畢竟那黑瘦中年人口氣那麼大定是一個賭技高超之人。
張東旺頹然的離開了賭桌,那黑瘦中年人把張東旺那項圈扔在錢堆旁邊,說道:“現在賭注多了,贏了我,這項圈加上這一堆錢都可以給你們!”
這時村頭的燕小六上了去,燕小六是村裡的無賴,平日裡遊手好閒,盡做些損人利己的事情,劉大少對此很是反感。
“嘿嘿…賭什麼都行嗎?”燕小六搓着手問道。
“對,賭什麼都可以!”黑瘦中年人不屑的瞟了一眼燕小六。
燕小六說:“我和你賭我的壽命,我說我五十歲死,嘿嘿,你賭不?”。
劉大少心中也跟着樂,這下看你怎麼賭,輸死你!讓你欺負張叔叔,看你敢賭不,但沒想到那黑瘦中年人頭也不擡的就應了下來:“當然賭,我賭你一會回家路上走過第二個衚衕口便暴斃街頭!”。那黑瘦中年人盯着燕小六。
“嘿嘿,我現在走回家再走回來,這錢和項圈便歸了我,你可莫要反悔!”
“呵呵,絕不反悔!”黑瘦中年人陰冷的笑着盯着燕小六。
燕小六樂聽罷樂開了花,忽然見燕小六肩膀抖了一下,然後便不自然的走出了人羣,看樣子是要往家走去。
只是感覺燕小六每一步走得都很慢,很彆扭,劉大少偷偷繞到人羣后面,咬破左手中指,用血在右手心上面寫了個“罡”字,左手捻了手訣,右手心向外蓋住額頭。
這招是劉大少在《正一符纂》上看到的,可是都是古字,他只能懂一點。
書上寫:“人眼本通陰陽,天靈有陽火,以純陽之火遮天靈,便能現陰穢。”人的中指和舌尖之血具有純陽之氣,“罡”字乃意爲陽,蓋住額頭就能看見陰邪了。
劉大少睜開眼往燕小六那邊看去,這一看可把他嚇了一跳。
就見慢慢走動的燕小六身後竟揹着個披頭散髮的黑衣妖怪,那妖怪舌頭像垂了老長搭在燕小六肩上,臉是扁平的,兩隻眼睛往外暴突着回頭看着人羣,燕小六面無表情的走了兩步便晃了幾晃,倒在了地上。
劉大少暗叫不好,趕緊掉頭往家跑。這一轉身,劉大少便嚇得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