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各方雲動

……

所謂天道,倘若將其比做是一條波瀾壯闊的長河,那麼這三界中的一切生靈可以說是同乘一條船,一起自長河源頭出發的同路之人。

天道長河一直都存在,只是河上無舟,無數歲月以來除了一去不復返的流水再無其他動靜。

直到盤古開天闢地,打造出了天道長河上的一艘大船,並且創造出船上的生靈,這纔算是有了變化,所以他算是造船之人。

盤古死後諸聖不及他厲害,無法造船隻能駕船,因此是爲駕船之人。

而其餘衆人則爲乘船之人。

駕船之人立在船頭自然能看得到天道長河前方的全景,這便叫得窺天機;聖人以下的大能們是臨近窗戶的座位,一探頭也能看到點前方的風景,這叫心血來潮;而其他人則是苟活在船艙裡的螻蟻,既不知船往哪走,也沒見過天道長河的模樣,只知道渾渾噩噩朝生暮死。

但無論是駕船還是乘船,終究也只能管好船上的人和事,卻管不到這天道長河的河道是在哪裡拐彎,又在哪裡擱淺,因爲他們都無法“改勢”。

天道長河水流自東往西,自高往低,這就叫做勢。

人若順水行舟,則萬事亨通,是爲順勢,譬如西周代商;若逆水而上,則終究會被水流衝下,白忙一場不說還得搭上性命,這就是逆勢,譬如封神大戰之中的截教衆人。

聖人們雖強,但也只是駕船工,而不是開先河者。

他們可以利用自己的視野優勢駕船帶着衆生避開容易翻覆的漩渦、險灘,但終究是無法逆流而上,也無法真的改變天道長河的地形。

因此,通天教主即便再厲害,但明知封神大戰他門下的弟子會死傷無數,也還是對此無能爲力。

這就是“勢”的厲害之處,連聖人都不敢妄稱要逆天改勢,除非是他們的實力達到能跳出盤古這艘船的地步,否則他們只能小心翼翼地一路修修補補,順水推舟。

正因爲“勢”的不可控,聖人們即便是再小心維護船隻,也還是管不到天道長河裡的景象,依舊會會碰到許多的變數。

如果非要比喻,變數便是天道長河中經常會出現的礁石。

大部分礁石都會劃傷船底造成動盪,因此船上之人都會拼命地事先就將礁石打碎,以免受到傷害。

譬如這殷郊,原本註定了要給廣成子替死,但卻暗地裡成長成了真仙級別的高手,差點掙脫了廣成子的算計。

爲了保證十二金仙的順利渡劫,廣成子這才千方百計地要將殷郊按死在岐山,徹底消除這點變數。

還有便是那聞仲,日後他真開了雷澤,又不知道要鬧出多少事情來。

而那古里古怪的雲中子、雷震子師徒,還有那黑熊精,都有一定的潛質演變成變數。

但也不是所有礁石都是有害,有的礁石則是得天獨厚,堅硬到了輕易打消不了的程度,諸聖爲此甚至只能架着船稍微調整方向,但誰知道這一調整反倒是駛進了另一條更加平坦的航線。

這類變數,便被稱爲逆命之人!

遠古時,從混沌魔神殘軀中誕生的百族橫行,他們各自按血脈傳承修行,實力霸道無比。彼時諸聖又未成聖,對他們也也奈何不得。

正當諸聖頭疼之時,第一個逆命之人——祖龍橫空出世,以一己之力掀起安遠古百族大戰,從而加速了百族的隕落,打破了三界的局面。

百族沒落後巫妖興起,又是從太陽中誕生的逆命之人——太一、帝俊一統妖族,最後與巫族同歸於盡,間接使得人族趁機興起,同時也帶來了諸聖成聖的契機。

……

縱觀洪荒歷史,這些逆命之人無一不是超出衆人算計之外,並且迅速成長成大能,最後又能左右三界大局的傳奇人物。

但逆命之人的出現更意味三界將出現重大動盪,同時也帶來無限機緣。

玉皇和王母想了又想:

“若只是一般變數,太清聖人只怕早就將其消弭於無形,又怎還會傳道於他?想來他也覺得這武吉會是逆命之人。”

如果武吉真是逆命之人,那這人情還真是值得一試!

玉皇和王母從昊天鏡中又看了一眼武吉那頂天立地的身影,終於是打定了主意:

“龍吉,這神霄正法五雷驅邪大陣的陣圖,你便拿去罷!”

龍吉公主本來已經不太抱有希望,因此一聽這話立刻大喜謝恩。

……

西方,準提聖人和接引聖人也在關注着西岐。

“此子,便是太清聖人青睞的後生?你說你也見過他了?”

接引聖人生得疾苦之相,性情喜靜不喜動,說起話來也是慢慢道來,不疾不徐。

相較之下準提聖人的面相就顯得鋒利得多,做事也更加雷厲風行。

“他意外撞進了花果山,險些壞了你我的大計。不過我想太清聖人終究是站在咱們這一頭的,應該沒有什麼大事。”

接引聖人聽他這麼一說,立刻就皺起了眉頭:

“師弟,你恐怕是相差了。咱們終究是外人,他們三清纔是打斷骨頭還連着筋三兄弟。此次封神大戰,太清聖人不過是想利用你我來敲打通天教主順便整飭道門,而不是真的就與你我走到了一起,此時你要謹記!”

準提聖人點點頭,倒是自己想的過於天真了,但還是沒有真的把接引聖人的話多放在心上:

“師兄睿智。只是太清聖人既然許了咱們佛法東傳,想必也不至於出爾反爾,花果山之事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差錯。”

“哎!”

接引聖人聞言直接長嘆一聲,竟直接吹皺了半池八寶功德池水。

這些年他們二人在西方韜光養晦不曾與三清正面衝突,也不曾遭遇什麼挫折,有些過於順遂。

自家這師弟爲人智勇雙全做事熱心果斷,和自己又是同心同德,當真是勝似至親。

但卻是有一點不好,有時候做事太過自負而有些想當然了。

“師弟我且問你,你是否有事先跟老君說過,那取經人定的是混世四猴之一?又可曾跟老君說好,佛教大興多少載,大興之後又該何去何從?”

“這!”

接引聖人就這兩個問題,就直接問得準提聖人啞口無言。

“師弟,少算不如多算,老君絕不是你能小瞧的人。這小子被老君看重,日後也不知道是敵是友,你可要多留心些。”

接引聖人看着武吉的身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老君培養這逆命之人,究竟是有何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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