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廢的城鎮
“這個錦囊是尹峰留下來的吧。”正在食物裡刨來刨去,挑三揀四的天嘯寒(這不能怪他,有了月那麼好的手藝,雖然有無名村那麼恐怖的記憶,但是還是對這種硬邦邦的乾糧很沒有興趣,可是呢,月因爲有了乾糧就不願意把自己做的食物拿出來了,這着實讓寒小小的鬱悶了一把),捻出一個紅褐色的錦囊。
“打開看看。”對食物不是很挑剔的月,手中正拿着一個白麪大餅。
“呃,有一個玉佩,還有一張字條。”天嘯寒慢悠悠的把紙條打開,“主要有兩個意思,第一個意思是爲了防止怨氣外泄,白駝山山門已經被封印,只有把這個玉佩放在山門上的凹槽裡,山門纔會打開。”
“第二點就是叫我們如何進迷宮?”影孤月放下了手中的白麪大餅。
“迷宮倒是很好進,第二點是說,你的自創技能‘知音’對於對付迷宮中的怨靈很有用。”天嘯寒有些好奇的看着影孤月,“他說怨靈只剩下了怨怒兩種情緒,如果能夠讓他們生出喜悅喜愛的正面情緒的話,就能使他們擺脫怨氣的束縛,幫助他們超度。沒想到你的‘知音’還能當超度佛經使啊。”
“啊?”影孤月同樣很驚訝,驚訝之餘還非常鬱悶。這麼說他那個技能還能夠超度怨靈來着?這下子可以客串道士和尚了。
“或許這也是提升你職業技能的途徑吧。”想着那兩個莫名其妙的蝶王的任務,那個《蝶戀》的吹奏,也不難想到。
“或許吧,那麼你就在前面擋怪,我在後面吹笛子,然後遇到那個女鬼BOSS在一起打,正好可以省很多符咒,不過好耗靈力啊。”影孤月嘆口氣,玩夢迴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如此打怪。
“放心吧,月月小親親,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天嘯寒擠眉弄眼,一隻豬蹄不安分的扶上影孤月的臉龐。
“梆”!
影孤月繼續啃大餅。
“喂!你越來越狠了啊!竟然用這麼硬的......饅頭?”天嘯寒鬱悶的看着砸傷自己額頭的兇器,一隻饅頭,“哇呀呀!月月啊,這東西真的不能吃啊!這哪裡是食物啊!明明就是兇器!”
“住嘴!”影孤月又隨手拿起一隻饅頭,不過這次不是砸他的腦袋,而是塞進了他的嘴裡。
“嗚嗚......”天嘯寒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總算住嘴了。
看着總算安靜下來的天嘯寒,影孤月露出得意的一笑。
“這就是封印的石門吧。”感覺到馬車的停止和馬匹的焦躁,影孤月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玉佩呢?”
這句話是轉過身對天嘯寒說的。
天嘯寒還在爲剛纔的饅頭鬱悶,悶悶不樂的把玉佩掏出來,扔給了影孤月。
“喂!小心點,摔碎了怎麼辦。”影孤月接過玉佩,看着天嘯寒神色不佳的臉,嘆了口氣,“完成這個任務後我做一次大餐慶祝,行了吧?”
“真的?”天嘯寒的眼睛立刻恢復了光彩,神色興奮的說道。
“啊。”將玉佩鑲嵌在凹槽內,石門發出“轟隆”一聲,正中間緩緩的打開了一條縫,“快進去,只有三十秒的開啓時間。”
影孤月和天嘯寒立刻跳進了石門,剛剛進去,就聽見“哐當”一聲,石門已經關閉,然後一道青光飛到天嘯寒的手中,待青光散去,天嘯寒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塊玉佩。
“應該以後還有用吧......不過沒想到荒廢成這個樣子了。”影孤月嘆口氣。
或許在很久以前,這裡還是一個繁榮的小城鎮。
或許在很久以前,這裡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羣。
或許在很久以前,商旅還會在這裡經過,西域的商人和中原的商人來來往往,將貨物販賣到各個地方,不少的商人在這裡棲腳,在這裡交換各自呃貨物。這裡有富有的人們的高頭大馬,八擡大轎,僕從成羣,吆喝着從街道走過。這裡也有貧苦的人們艱難的做工,衣不遮體的人坐在地上乞討。這裡的商鋪中應該有進進出出的客人,這裡的酒家中應該有吵吵鬧鬧的行酒聲,這裡的茶館中應該有窸窸窣窣的聊天聲。孩子們應該在空地上打鬧,鳥兒們應該在天空歌唱,還有那火紅的相思樹花、合歡樹花,應該已經點燃了整座小城,燃成一團沒有溫度的火焰。
但是,現在他們看到的是什麼?
街道還是街道,莊園還是莊園,只不過被灰濛濛的霧氣籠住,一片死氣。周圍也有樹,枯死的樹,蜿蜒的虯枝指向灰濛濛的天空,像是在掙扎,或是求救。一陣風吹起,攜卷着沙塵和霧氣,發出嗚咽的聲音,像是這座小城的哭泣。沒有一隻鳥兒撲騰着翅膀的聲音,沒有一隻狗兒煩躁的吠叫,除了風聲,便是一片死寂。
“這就是白駝山?”影孤月吶吶道。
“這些飄蕩着的就是怨靈吧?”天嘯寒的臉色也是難得的沉重。
城中飄浮着青色的身影,數量不多,也沒有攻擊他們。那些怨靈的神色茫然,似乎丟掉了什麼,只是單純的飄浮着,像是在尋找,無喜無悲無怒,平靜的呆滯的臉上,卻讓人感到無盡的悲傷。
影孤月的臉上浮現一絲怪異的笑容。爲了生命而悲哀,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這樣的心思了?只是半年的時間,心境就已經變了那麼多了嗎?在以前,多少生命消失在自己的指間都不會讓自己有絲毫的皺眉,生命似乎只不過是和金錢劃等號的特殊物品而已。
而現在,他卻品嚐到了悲傷。
輕輕的將玉笛橫在嘴邊,影孤月慢慢的閉上眼睛,任由哀傷的音符緩緩的從玉笛的末端飄出。
那些怨靈在笛音飄起的那一瞬間,似乎感覺到什麼,平靜的神色似乎有了一絲波動。慢慢的轉過身,慢慢的圍上來,像是在聆聽這曲原本悠揚悅耳,現在卻顯得如此悲傷的樂曲。漸漸的,不知是誰最先開始,一聲輕微的嗚咽之後,一滴清亮的液體竟然滑落,融入了空氣之中。
原來鬼也會流淚。
樂音還在繼續,伴隨着柔和的金光。
天嘯寒看着流淚的靈魂在柔和的金光中漸漸消逝,溫柔的笑着,將手搭在月的肩上。
影孤月感受着肩上的溫暖,和因爲溫暖而生出的心安,迴應了溫柔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