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的意思是?”敏麟頗爲不解的反問,而我卻是一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木訥起來?弦外之音嗎,雖然你不是彈琴的行家,可是多少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了,弦外音,可紛亂。www.vodtw.net如此的道理也不明白了嗎?”
敏麟被我這麼一點,立時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不覺驚異道:“將軍的意思是他徐樹錚要對您動手?!”
“我還不能確定。”我對他說道:“只是他今天的話裡有些硝煙味,而且憑他的個性,若非事出有因他又怎麼會和我在對弈的時候,說這麼許多話那?不過說來也是,徐樹錚倒還是一個孝子;可是即便如此,對此人也需小心謹慎,我看得出來,他手裡的棋子正在攪一淌水,他要先把水攪渾,然後等段祺瑞回來以後,纔好行事。”
“行事?將軍你的認爲……”敏麟這一次是真的沒有再說下去;其實我與他心裡都清楚,所以點到爲止便好,說出來,反而會讓兩人陷入不必要的尷尬。
我點點頭,沒有在說什麼。而後我岔開話題,與敏麟談起家宴的籌備問題來。
五日之後。
此時我穿着軍裝的大禮服,腰還掛着軍刀,站在將軍府的大門外,親自迎接着前來赴宴的貴賓們。
敏麟則是帶着兩隊從陸軍衙門江公手下借來的兵,在將軍府內外往來巡視,以衛戍、維護來訪賓客的安全。
這一家宴,我名敏麟籌備已久,不但菜單包含了全北,京各大飯莊的拿手菜、私房菜,而且我還特意叫人通電雲南,要唐繼堯快馬送來了雲南的一些特有食材,當然烹飪這些食材的自然是我的賢惠妻子。老母親知道我今日要大排家宴,而且邀請前來赴宴也是各個衙門的大員、專員,還有是那些城的政,客、富賈等等。
袁克定的車停在袁世凱的前頭,他先從車走下來,拄着一根手杖,我前道:“大公子。”
袁克定一笑,和我握了握手,沒說什麼,而後走到後面袁世凱乘坐的車旁,打開了車門。袁世凱從車走下來,看到他的衣着,倒是讓我感到意外。
袁世凱身穿與我同樣的大禮服衣着,肩三顆將星映着月光,有些隱隱有光,而他帽子高、聳的紅纓,更是彰顯着他的身份,只有大元帥纔有資格帶紅色長纓的禮帽,而我們無論是少將、將亦或是將,無論你手下有多少部隊,也不外乎一簇白色的長纓罷了。
袁世凱的禮服佩刀,玉石鑲嵌的象牙刀把,錮住刀鞘的金屬,不用想也是純金打造。雖然袁世凱一身大禮服戎裝,但是卻沒有佩戴任何勳章。這倒是與大禮服穿着的規定有所不同,但是人家是大總統,如何穿着自然也無所謂。
我見袁世凱下車,忙前敬禮,而且此事,原本待在院子裡的那些軍官、大員,也一股腦的走了出來,自行分列兩隊,迎接袁大總統。
我敬過禮後,運足了底氣對袁世凱道:“大總統親臨,蔡鍔倍感莫名。”
袁世凱一笑,而後看到諸多大員出外迎接,不由的大笑起來,而後對準人道謝,雖然如此,可是又有誰當的其大總統的一個謝字那?而且雖然袁世凱口對衆人說:“此乃私事,不需公禮。”
可是從他的穿着來看,我倒是並不相信他把我這一次家宴當做是私事那麼簡單。
而在袁世凱漫步向府內走進的時候,我早叫敏麟“通知”而來的各報館的記者適時而出,對着大總統以及在場的衆人是一頓拍照,當然,作爲主人的我,自然也在其。
雖然在那些記者拍照開始後的一分鐘左右,敏麟帶着一隊兵來驅趕,維持秩序,但是僅僅那一分鐘的時間,我想足夠他們需要的素材了。
我見小鳳仙被袁克定逼問的多有些尷尬,且面有難色,所以刻意岔開話題,想要開解場面;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實話實說,我覺得袁克定如此調侃爲難一個女子,倒是失了他袁大公子的身份。
見我如此,袁克定還未說什麼,見楊度卻那我開涮起來。
楊度放下手的酒杯,一步三搖的踱到袁克定的身邊,陰陽怪氣的對他道:“大公子,你看你,唐突佳人了吧?更何況這名花有名主,大公子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呦;正所謂英雄衝冠爲紅顏,可不要讓鬆坡忿忿纔是。”
“你。”楊度言語多有調侃,我也不好發作,只是覺得面有些尷尬,想要辯解吧又怕他們疑我心有鬼,若是不辯解卻又怕楊度此發揮下去,我可真的成了這一桌的調笑噱頭。
而此時,一個粗聲傳了過來:“英雄衝冠?吳三桂來了?”
而後見袁克定一下子把手邊的碟子擲在地,雖然碟子破碎的聲音不大,可是卻也因爲離這戲臺近,而驚得臺戲子不敢作聲了,鑼鼓傢伙自然也沒有了聲音。
而院諸人,見臺戲以停了,因不知爲何,也都兀自沒了聲音。
是一個瞬間,原本喧囂的場面,已鴉雀無聲。
我搖搖頭,站起身子,看着天的月亮,淒冷的顏色更多出幾分愁雲,自言自語一般:“只有傷心人,才能做傷心事。她如此,我又何何嘗不是……”
“到!”三人立定;而後薑桂題繼續道:“命令你三人部,於今日十三時,打響臨潭正面戰場,以馬步軍爲主力,路進攻白朗麾下宋大年部。”
見三人受命,薑桂題繼續又道:“王佔元、王汝賢。”
“到!”又有二將,立定待命。
薑桂題點點頭,與剛纔有所不同,口氣有所緩和的對二人道:“二位將軍,命令你們二人分左右翼控制戰場兩側,於各通道佈置攔截;臨潭正面打響以後,你二人各自指揮隊伍以蠶食狀收攏戰場範圍,縮減橫向縱深,配合趙倜三人,進攻白朗部主力,宋大年部人馬,力爭全殲!”
“是!”
薑桂題之所以對王佔元二人口氣緩和,是因爲此二人,王佔元與薑桂題一般,同爲將軍銜,而王汝賢雖然是少將軍銜,但是其弟王汝勤卻是將軍銜,而且暫督荊湘軍務,雖然算不得是督軍,但是其勢力卻也不小。
薑桂題雖然貴爲將,而且自恃資歷,對袁世凱也並不能算是尊重,可是實際,姜老卻是並沒有什麼勢力,手下沒有兵馬,如果不是鑑於他曾經的威望功績恐怕他早已經下野了。如何還能輪到他在這裡發號施令。
所以薑桂題雖然多以元老自居,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的能耐,好漢不提當年勇嗎,所以他也並非是個老邁頑固之人,所以在面對這二人時,自然是要斟酌語調。
“可是。”楊度話鋒一轉,道:“還有一類石頭,大公子您忘記了,有的時候石頭那,不拿起來,自然不會去幫你砸別人,當然了也不會砸自己的腳,可是這一類的石頭往往因爲過於沉重而使得別人也無法拿取,可是石頭真的拿不起來,沒有別的用處了嗎?大公子啊,這石頭呀,可還是能夠絆腳的啊。”
“你的意思是?”袁克定不由一怔,脫口發問;而楊度那,卻也徑直接起了他的話頭,道:“大公子,即便是不能幫咱們砸人,可是也不能讓他絆咱們的腳、擋咱們的路吧?要我說啊,是讓他把咱們自己的腳砸了,也好過他戳在那,擋咱們的路、絆咱們的腳要好吧?”
袁克定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終於,我還是因爲所謂的“軍務”被強行的把我從一個“遊山玩水世不恭”的意境扯回了世俗之啊;雖然我不還不能夠算是超凡脫俗,也因爲水伯的一番話,而改變了所謂的“寄情山水”的想法。
可是我還是真的不喜歡這個“世俗”;我回來了,最開心的無異於是蕙英了,畢竟我也是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來了,我看到蕙英見我進門時的那個眼神,說實在話,不知道我的心有多麼痛。
奈何,心痛總傷情要好!我沒有理會蕙英對我的一切關心,她的噓寒問暖我無不搪塞而過,甚至有一些,我嗤之以鼻。匆匆忙忙的換了一身衣服,又洗漱一番之後,我婉轉的表示想要自己一個人呆一會。蕙英雖然不情願,可也沒有多說什麼。
見段祺瑞這麼說,徐樹錚自然是明白其的道理,略作沉思之後,便對段祺瑞開口道:“段總長,其實這件事,要我看來,其實不然。”
“哦?”段祺瑞看了看徐樹錚,臉略起笑意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樹錚啊,這老袁的手段你也知道的,恐怕這一次,這一招,是咱們敗了……”
“非也,非也。”徐樹錚道:“總長,這一次老袁看起來是故意讓步,不但回覆了咱們的職位,而且還放寬了咱們陸軍部所管轄的權限,看起來是他讓步,不過實際他不過是想要用這樣的方法分散咱們的精力罷了。”
“您看,他給咱們重新加入的這些管轄都是什麼,鐵道部參議、警察督署……這些雖然看起來都是關鍵位置,可是他給咱們的不外乎全是有名無實的東西罷了,他是吃準了咱們會爲了把持更多的權力而加多投入。”
“恩?”段祺瑞想了想,而後搖頭道:“不可,樹錚啊,無論如何,國家不能亂啊,這些人你也知道,都是一些紙談兵的傢伙,把他們放在陸軍部的話,恐怕……實在不行啊,把那些新名頭放下吧。”
徐樹錚笑着搖了搖頭,對段祺瑞道:“段總長爲國之心,樹錚明白,不過段總長您忘了嗎,樹錚可是可以一心多用的啊,我想,是我對於陸軍部事務的熟練程度,以及您老的決斷,兩相附和的話,陸軍部這點公務,算不得問題吧?”
“哦?”段祺瑞笑了,道:“樹錚你的意思是……”段祺瑞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另起話峰道:“那可是要辛苦你了啊。”
徐樹錚也笑了,對段祺瑞道:“總長這是哪裡話。樹錚受段總長大恩,無以得報,如何談得辛苦不辛苦那?更何況,公正來說,這也是國家大事,爲國勞心,本不該是我輩之人的本分啊。”
聽徐樹錚這麼說,段祺瑞不由得點了點頭,頗爲滿意的對他道:“說的不錯。樹錚啊,雖然你我與……可是無論怎麼樣,記住國家爲重啊,畢竟,國將不國時,我等也不過是晚一點死罷了。”
其實說實在的,段祺瑞此人,雖然你與袁世凱在很多政、見有所不合,而且其不乏派系爭鬥,但是這些事情都是在正常不過的,畢竟兩者同處高位的情況下,而且資歷、威望也差不多的話,肯定是一個高一個低,自然是多有矛盾了。
但是這說起來,其實也都是內部的爭鬥,自然不可因爲內部的爭鬥而影響到了國家,如此一來的話,便是得不償失了。
雖然徐樹錚此人乃是他的心腹,最信任的人,要不然的話,段祺瑞也不可能把那麼多的權力都放心交到他的手裡,可是說實話,即便是如此,段祺瑞對他一點懷疑也沒有,可是他還是對於徐樹錚有所不放心的。
是現在相對穩定的情況下,那些惡鬼還在想要時不時的撈一點好處,而且說實話,雖然馮國璋非常認同孫的理念,但是實際意義來說,孫的一些活動,以及做事的方式,他覺得並不可靠。
這不是無的放矢的,畢竟當年孫提出的“驅逐韃虜,復我華”的精神,如果站在一個特殊的角度來看,其實這不外乎是一種矛盾。
所以出於公,他必須要保證袁世凱位置的穩定,而且其實他心內最相信的人,還是袁世凱而已。畢竟無論是前朝之時,袁世凱幾乎擔任過所有大清國的權臣之位,而且那些時候,袁世凱在任的見地、功業,他也是看在眼裡的。
如此一來,自然他也成爲了袁世凱的頭號勁敵。不過說真的,雖然馮國璋非常的忠誠,但是其實他心裡也還有有所圖謀的,這並不能說馮國璋這個人如何,其實試想一下,當你手握數十萬兵馬武裝,而且最高掌權者對你又近乎完全信任的時候,難到,你甘於安分守己的做一個掌權的富家翁嗎?
阪西利八郎對楊度提出的問題是這樣,阪西利八郎說:“我想問一問,楊先生是不是覺得寂寞,當然了,我說的並不是情感的,而是對於政、治的;我知道楊先生是一個很有遠見的。”
“只不過因爲種種原因吧,再加現在貴國政府是以武爲先,雖然不承認自己的是軍政府,可是實際意義貴國的政府機構是一個實打實的軍政府無疑。”阪西利八郎說到這裡的時候,還不由的對楊度笑了笑。
笑的有些曖昧,但是卻還是在情理之的。而後他又繼續說下去,道:“楊先生雖然遠見卓然,且政、治問題,也有着自己獨到的見解而且還是那種可以真正的保證國家利益的見解。”
“可是。”阪西利八郎說到這不由得惋惜的搖了搖頭,而後以一種關切且無奈的樣子,對楊度道:“可是,是楊先生這樣的人才,卻因爲自己手沒有兵權且還沒有能夠完全相信的掌兵者的支持,所以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小小議員罷了,說起來,這是楊先生的無可奈何,其實這又何嘗不是貴國的損失那?”
“他對我這個堆縮在角落的人,好像非常的感興趣,而且那個時候,那場晚宴因爲是一場純粹的私人交流性的宴會,所以在場的人並沒有一個身着官服,所以那個時候我還並不知道他是一名將軍。”
阪西利八郎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設計好的,他竟然開始對楊度講起了自己的故事,當然,這個故事的真僞不得而知,而楊度那,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只是能夠選擇,且唯一的選擇是傾聽下去。
阪西利八郎的故事還在繼續,他道:“那個時候,出現在我的眼前的是一個白鬍子的老人,他非常的嚴肅,他對於也沒有透出過任何一絲笑容,讓我記得最清楚的是當時老人他的那雙眼睛,那是我這一輩子所見過的,最爲透徹明亮有神的眼睛了。”
說到這,阪西利八郎的話風一轉,突然的對楊度反問道:“只不過楊先生,無論是鳳凰也好,亦或是鯤鵬也罷,這不過都是存在於神話的生命罷了,誰也沒有見到過,是不是楊先生用它們來作爲擬的話,有些不妥那?”
楊度一笑,放下了手一直端着的酒杯,而後對阪西利八郎道:“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