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問情(四)

挾一腔熱血入不測之地,剎那間,會議室裡居然瀰漫起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然而,蔣介石畢竟不是那志大才疏的燕太子丹,稍作遲疑,迅速做出一系列補充措施:“第三十一集團軍即日結束休整,渡河北上,進入第一戰區,加強防務,待到達指定位置後,第三集團軍隨即向北推進到中條山一線,第七十六軍進入晉南,與第五、第十四集團軍匯合,向晉綏軍施加壓力,如果閻錫山膽敢扣留飛機,第一戰區所有在山西境內的部隊,立刻給我打過去,端了他的老巢。”

“是。”第三十一集團軍總司令湯恩伯,第三集團軍總司令孫桐萱、第七十六軍軍長李鐵山、第一戰區總司令衛立煌等人相繼站起身,大聲領命,(注1)

“坐下。”蔣介石滿意地揮了一下手,示意衆將落座,然後快速將目光轉向胡宗南,後者立刻就坐直了身體,滿臉期盼地等着委員長點自己的將,誰料蔣介石的目光突然又變得猶豫了起來,沉吟半晌,才緩緩吩咐道:“第三十四集團軍繼續封鎖陝北,務必確保不讓外界物資和人員繼續進入那些赤色割據者手裡,但是”

又斟酌了一下,他繼續補充,“如果陝北的武裝分子準備突圍進入晉西,壽山你不妨放開一條通道,具體如何做,做到哪一步,你自己把握,中央軍事委員會不做過多幹涉。”

“是。”胡宗南答應得雖然大聲,氣勢上卻比先前幾人差了許多,拿着全國數一數二的精良裝備去進攻陝北,仗不太難打,但是這幾個月來他承受的壓力,卻大到難以想象,非但親延安的報紙對他胡宗南口誅筆伐,一些原本中立或者親重慶的報紙,也對這種同室操戈的行爲深表不屑,導致他胡某人每次來重慶做彙報,在同僚面前都擡不起頭來,連好友之間的應酬,都能推就推了,以免當着很多人的面被政敵數落。

“你的任務很重要,絲毫不亞於俊如他們。”聽出胡宗南心中的幽怨之意,蔣介石少不得要溫言撫慰,“閻百川和他麾下的晉綏系對國家的威脅,都在明處,只要咱們應對得當,不難將威脅消除在萌芽狀態,而防共,卻是一項艱辛而又長遠的工作,絕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功,如果做得不好,即便咱們以後趕走了日本人,中國也將變成赤色世界,到那時,你我等人,非但無處可以容身,百年之後去九泉下見到先總理,也沒有任何面目去跟他老人家交代。”

“就陝北那一夥農民武裝,。”胡宗南心中偷偷嘀咕,對蔣介石的擔憂很是不以爲然,去年三十四集團軍發起進攻時,面對的雖然不是八路軍主力,但留守陝北保衛赤色巢穴的,總不能是二流部隊,結果呢,第三十四集團軍只用了短短半個月時間,就將戰線向前推進了兩百餘公里,要不是擔心過於孤軍深入,被處於太行山前線的八路軍抄了後路,一舉拿下延安都沒任何困難,(注2)

非但他一個人覺得蔣介石小題大做,與會的大多數高級將領,特別是與八路軍交往甚多的衛立煌、孫桐萱等人,也都覺得蔣委員長太高估延安方面的威脅了,竟然將其擺到了與日本人一樣的地步,但是,在國民革命軍當中,“通共”是個非常嚴重的罪名,所以大夥誰也不敢出言反對,只好紛紛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大修閉口禪功。

“你們這些人啊。”蔣介石的神經很敏感,孤獨地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看問題總是隻看眼前,閻百川爲什麼落到非得跟日本人勾結才能苟延殘喘的地步,還不是小看了那些赤色份子,讓人家把五萬新軍給連鍋端了,,日本人的華北派遣軍爲什麼越來越力不從心,還不是後方到處起火,被赤色游擊隊攪得連糧食都收不上來,,別總盯着手裡有多少地盤,多少條槍,地盤再大,也得人來種,槍再多,也得人來使,赤色份子從蘇聯學來的那一套,最擅長蠱惑人心,萬一被他們悄悄地發展起來,今後兩黨再爭天下,就是咱們的部隊紛紛拖着槍炮去投敵的局面,畢竟部隊中的士兵,大多都是農民出身,見識不可能像你們這些人一樣長遠,意志也不會像你我一樣堅定。”

“委員長教誨的是。”不想讓委員長感到太孤立無援,陳誠趕緊坐直身體,用力鼓掌,在他的帶領下,衆將紛紛擡起頭,以熱烈的掌聲來贊同蔣委員長的演說,至於心裡到底怎麼想,則不得而知。

“好了。”蔣介石雙手下壓,示意大夥保持安靜,“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大夥回去之後,立刻去執行命令,對日戰爭已經到了最關鍵時刻,英美蘇法等傳統列強,也都越來越清楚地認識到了日本帝國主義的危險,只要我們繼續堅持下去,堅持到傳統列強出手干涉,屆時就能與友邦一道,將日寇趕出中國,完成前總理三民主義一統華夏的使命,勝利,最終是屬於我們,也必將屬於我們,散會。”

“啪啪啪,啪啪啪。”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將領們紛紛站起身,整理儀容,魚貫離開,親自走到門口,目送着大夥走向各自的專車,蔣介石想了想,以很小的聲音吩咐道:“雨農,你留一下,我有其他任務要安排給你。”

“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的負責人戴笠立刻像幽靈一樣閃了出來,畢恭畢敬地站在了蔣介石身邊。

衛立煌、湯恩伯等人的腳步則微微一頓,然後加快速度跳上汽車,因爲軍銜只是上校的緣故,每次列席會議時,戴笠都只能坐在距離門口最近的位置,然而,上至陳誠、衛立煌、下到門外的普通警衛、司機,誰都不敢小瞧此人,非但如此,還儘量跟此人保持足夠的距離,以免不小心發生了什麼誤會,成爲後者的重點“照顧”對象。

“閻百川投日的事情,你們軍統局掌握到了什麼程度。”不想讓麾下將領們有過多疑慮,蔣介石故意將聲音提高了一些,向戴笠詢問。

“報告委員長,軍統一直在重點跟進這件事。”明白蔣介石的心思,戴笠立刻大聲迴應,“到目前爲止,已經瞭解到閻錫山與日方特使的第一次會面時間,以及日方特使的姓名和履歷,相關爲日本特務提供便利,保護他入晉的人員,也都挖了出來,準備實施重點打擊。”

“嗯。”蔣介石滿意地點頭,一邊轉身往會議室內返,一邊繼續詢問,“說具體些,先前那份報告,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看。”

“是。”戴笠伸手攙扶住蔣介石的胳膊,一邊走,一邊用非常簡練的語言彙報,“據軍統局精銳特工調查,閻百川在中原大戰後,就跟日本人有了勾結,但後來鑑於全國形勢與民心,他又食言了,並且主動派人去向關東軍做了解釋,前年日方拉攏吳佩孚不成,便又想起了與閻百川之間的協議,再度將目光轉向了山西。”

“噢,原來如此。”蔣介石想了想,輕輕點頭,吳佩孚拒絕日方拉攏,最終被日方謀殺的事情,他曾經專門派人瞭解過,並且還在重慶給吳佩孚舉行了公祭活動,親手送去了輓聯,但是他當時卻沒有考慮到,日本人做事向來不達到目的不罷休,沒了一個吳佩孚,就會找上李佩孚,趙佩孚,中國這麼大,軍閥那麼多,總能找出一兩個骨頭軟的來。

“據軍統的精銳特工人員瞭解,日方是在去年夏天,悄悄跟閻錫山建立起聯絡的,最初是通過漢奸蔡雄飛聯絡上了閻百川的警衛軍長傅存懷,然後又派閻錫山的故人白太沖化妝潛入了克難坡做說客,去年新軍倒向八路後,雙方的聯繫便迅速加快,今年一月,日本特使就悄悄進了二戰區司令部。”

“該死。”蔣介石氣得一拍桌子,破口大罵,“閻老西罪該萬死,他這樣做,怎麼對得起那些戰死在沙場上的晉軍將士,,虧我還一直把他當個人物,原來他早已墮落到了如此丟人的地步。”

“閻百川的確越老越不爭氣。”戴笠小心翼翼地挪了下桌子上的茶杯,以免被蔣介石失手打碎,然後笑着補充,“據我們軍統打入晉綏系內部的特工瞭解,眼下晉軍內部,很多人對閻百川都非常失望,包括他的心腹軍師趙戴文,都閉門謝客,不再出來見任何人了。”

“你說的是趙次壟,此人倒是個俊傑,能把他拉到中央這邊來麼,。”蔣介石的眼睛立刻一亮,異想天開地詢問。

“難。”戴笠輕輕搖頭,“我們的人跟趙戴文接觸過,他現在的確已經心如死灰,既不願意看到閻錫山繼續墮落下去,又不想出面反對閻錫山,導致晉綏軍分崩離析,所以乾脆躲到家裡誰也不見,準備把自己囚禁至死了。”

“此人果然忠義。”蔣介石點點頭,對趙戴文的行文甚爲贊同,“閻錫山雖然越老越糊塗,但是在年青時,卻的確收攏了一大批人才,可惜了,他們太可惜了。”

“的確,是閻百川誤了他們。”戴笠想了想,再度低聲附和。

“既然你們軍統對閻錫山與日寇勾結的事情掌握得如此清楚,當時爲什麼沒有想辦法阻止,。”蔣介石的思路卻迅速跳躍到另外一方面,皺起眉頭,盯着戴笠的眼睛質問。

戴笠立刻緊張的面色大變,趕緊站直身體,小心翼翼的解釋,“打入晉軍內部的特工,手裡都沒有兵權,而閻錫山與日本人之間的所有聯繫,派得都是他的絕對心腹,並且沿途一直有重兵護送,軍統的特工很難下手,也很在第一時間就掌握到相關情報。”

“噢。”蔣介石想了想,理解地點頭,閻錫山再不濟,也是成名多年的一方梟雄,而軍統局在民國二十六年才正式成立,短短四年時間,不可能滲透進晉軍的核心部位,能取得目前這樣的成績,已經相當難得了,實在不宜奢求更多。

“不過,目前的滲透工作,已經進行到了閻錫山的警衛部隊當中,如果委員長有需要的話,軍統可以現在就制定出一個行動方案,搶在閻錫山跟日寇達成協議之前,下手除掉他。”揣摩着蔣介石的意思,戴笠繼續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蔣介石斷然拒絕,“現在下手太早,並且晉綏系還沒徹底對閻錫山失望,軍統動了他,反而會引發晉軍上下的同仇敵愾之心。”

“那卑職就讓特工繼續在閻錫山身邊潛伏,隨時準備響應委員長的命令。”

“好。”蔣介石最滿意的,就是戴笠知道進退,從來不會自以爲是,“人才難得,能不犧牲,就儘量不要犧牲他們,不過,你要讓他們近期緊盯閻錫山那邊的動靜,避免晉綏系對商震下黑手,還有,閻百川在電報上提到的那個察綏分站的站長,該處理就儘快處理,居然給八路軍游擊隊提供庇護,我看他的膽子真是大的沒邊兒了。”

“是,卑職,卑職這就,這就安排人手去,去處理相關事宜。”沒想到蔣介石的思維跳躍性如此之大,戴笠有些跟不上節拍,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迴應。

“怎麼了,惜才了,還是這個人有什麼不得了的背景,。”蔣介石立刻聽出了戴笠話語裡的遲疑之意,看了他一眼,不解地追問。

“他,他”戴笠又猶豫了片刻,咬了下牙,低聲彙報,“卑職,卑職私下以爲,閻錫山未免小題大做了些,堂堂一個戰區司令,居然不顧身份去難爲一個小小的察綏分站站長,傳揚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他是故意這麼做的,想借機瞭解我對他的態度。”蔣介石撇撇嘴,非常不屑於閻錫山的作爲,“但是你那個部下,卻不得不處理,軍統站在防共的第一線,堅決不能容忍他的這種行爲。”

“卑職知道,卑職知道。”戴笠擦了把汗,繼續點頭哈腰,“但眼下活動在晉綏軍核心部門的那幾名特工,都是此人藉助家族力量安排進去的,閻錫山跟日寇勾結的事情,也是此人最先發現了蛛絲馬跡,並且負責安排得力人手跟進的,卑職如果想處理他,恐怕需要一點兒時間。”

“哦,按照你這麼說,此人能力非同一般了,。”蔣介石原本以爲要拿下的是個無關痛癢的小人物,沒想到區區一個二級分站的副站長,居然作用還如此關鍵,立刻提起了幾分興趣,看着戴笠的眼睛,低聲追問。

“卑職從來不敢對您說謊。”戴笠慢慢鞠了個躬,小心翼翼地解釋,“此人姓彭,民國二十六年加入軍統,曾經在北平一帶領導鐵血鋤奸團,參加過很多重大行動,前年奉命潛入察哈爾,成功策反了烏旗葉特女王,並護送其平安到達傅作義處,後因功調往察綏分站總部,旋即參與了對晉綏軍的監視計劃,利用其家族背景,屢建奇功。”

“烏旗葉特部女王爺,你是說那個叫斯琴的蒙古郡主。”蔣介石又是一愣,眼前旋即閃過一個英姿颯爽的背影,去年此女在重慶時,可是着實讓中華民國的婦女界熱鬧了好一陣兒,只可惜此女見識太短,居然放着好好的貴婦人不做,通過八路軍重慶辦事處的掩護,偷偷跑去了延安。

“嗯,就是那個女王爺。”戴笠輕輕點頭,能不在斯琴身上多引起關注,就儘量不引起關注。

蔣介石對於斯琴的興趣,也只在她與衆不同的風格和特殊的家世背景,除此之外,在其他方面並不十分重視,很快就把關注的焦點移開,轉到彭學文的家世上,“那個姓彭的小傢伙,到底是誰家公子,怎麼家族關係那麼硬,居然能深入到晉綏軍內部去,。”

“是潁川彭家。”戴笠想都不想,順口迴應,“就是前年熱炒糧價,被賀局長警告過的那家。”

“這家人啊,怪不得。”蔣介石頭聞聽,立刻笑着搖頭,“一隻腳踩在僞南京政府那邊,一隻腳踩在咱們這兒,還有一隻腳踩在晉綏系,你好好查查,是不是他們家在延安也大有人脈啊,。”

“應該有。”戴笠無奈地苦笑,“委員長也知道,這樣做的家族,如今不止一個,彭家還算好,畢竟沒有直接投靠日本人,其他幾家”

“四處下注,那是他們這些所謂世家的存身之道,幾百年了,一貫如此。”蔣介石哼了一聲,冷笑着撇嘴,“眼下都民國了,居然還抱着這種早就該扔進棺材裡的傳統不放,中國的很多事情,就是被這羣城狐社鼠給搞壞的。””

“委員長說的是,這些所謂的世家,早就該被丟進歷史的垃圾堆去了。”戴笠滿臉堆笑,低聲補充,“但咱們軍統的彭副站長,倒也不是完全靠着家族背景才取得到如此驕人的成績,他自己,倒也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

“嗯,在培養人才方面,一些大家族的確有獨到之處。”蔣介石想得比戴笠更深了一層,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又狐疑第追問,“怎麼我以前好像聽說過這個小傢伙,他,他是不是當年潛入過一個叫黑石寨的縣城,端了鬼子老窩的那個人,。”

“正是此人。”戴笠笑着承認,目光裡不無對彭學文的欣賞,“當年賀局長在時,很是看好他,估計他的名字,委員長也是從賀局長那裡聽說的。”

“嗯,應該是。”蔣介石公務繁忙,哪裡記得清自己到底什麼時候聽說過這樣一個小人物,但是,能讓前後兩屆軍統掌舵者替他在自己面前美言,姓彭的小傢伙也的確不能算是個俗物,想到這兒,他笑了笑,繼續說道:“既然你一定要保他,我就不給閻老西這個面子了,但是,他庇護八路軍游擊隊的事情,卻容忍,否則,萬一軍統內部還有其他人效仿,你費盡心血打造的防共陣地,早晚會潰於蟻穴。”

“卑職明白。”戴笠又擦了把汗,連連點頭,“卑職已經命令察綏分站,將他調離監視晉綏軍的一線,只待相關工作完全交接結束之後,就可以把他調到其他一個不太重要的地方,讓他靜心思過去了。”

“嗯,你這樣處理很妥當。”蔣介石想了想,嘉許地頷首,“儘量別給察綏分站的日常工作造成太大的干擾,關鍵時刻,咱們需要得力人手盯緊着閻百川那邊。”

“卑職明白。”戴笠再度躬身領命,同時長長地舒一口氣,終於把小傢伙給保下來了,總算沒辜負馬漢三那廝的請託,這個混賬馬漢三,爲他的一個小徒弟,居然接連給老子發了五份求情電報,你當老子這個局長是傭人麼,天天跑來跑去替你來擦屁股,,若不是!算了,姓馬的爲了軍統,門生故舊死傷無數,總得留下一個,將來也好給他的墳頭上香。

注1:孫桐萱,原韓復渠手下大將,後被蔣介石拉攏,在臺兒莊戰役、武漢會戰都都有出色表現,任豫皖邊區遊擊總指揮時,仿照八路軍模式大打游擊戰,戰果顯赫,孫喜歡斂財,但同時仗義疏財,扶危濟困,在部下和防區百姓口中都有不錯口碑,1943年因爲與湯恩伯發生矛盾,被後者以“通敵”罪誣陷入獄,雖然查無實據後釋放,但部衆盡被湯恩伯吞併,1945年抗戰勝利後退出軍界,隱居北平,1978年病故。

注2:抗日戰爭期間,拱衛延安的全部留守部隊,只有三萬一千多人,所以在這次對陝甘寧邊區的進攻中,胡宗南部推進得很順利,這也導致了胡宗南過分低估陝甘寧邊區的實力,在1947年進攻延安時,中了彭德懷的誘敵之計,大敗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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