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措
醫生進來以後,給司徒昱打了止痛劑以後,他才逐漸恢復平緩的呼吸,宋恩曉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紅了眼眸,緊緊咬着下脣看着醫生忙碌着。
“媽咪?”蟲蟲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了,正歪着小腦袋疑惑的看着宋恩曉。
宋恩曉立即將眼淚擦掉,對着蟲蟲牽強的笑着,“吵醒蟲蟲了麼?”
蟲蟲搖了搖小腦袋,然後看着那邊忙碌着的醫生,問道,“爹地怎麼了?病病很重麼?那什麼時候纔會好呢?媽咪因爲爹地病病了所以哭了麼?”
宋恩曉再次擦了擦眼睛,將那流出來的眼淚擦掉,然後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子將蟲蟲擁在懷裡,深呼吸一口氣,說,“嗯,爹地病了,病得好重,但是媽咪不能哭的對不對?那麼媽咪不哭了,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抱抱!”蟲蟲馬上將宋恩曉抱住,然後將小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怔怔的看着前方,乖巧得讓人憐惜。
司徒驍然也醒來了,咬着下脣看着病牀上的司徒昱,最後選擇了靜靜的站在宋恩曉的身邊祈禱着。
一番忙碌過,司徒昱已經恢復過來,正躺在牀上休息着。
宋母來過,宋恩曉就讓她將孩子帶回家去,醫院裡留下她一個人就行了。
她坐在司徒昱的身邊,怔怔的看着他平靜的神情,很難想象剛纔他會因爲痛苦而將那麼漂亮的臉變得那麼猙獰,那該是有多痛了?
“在擔心我?”司徒昱突然睜開了眼,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宋恩曉立即回過神來,馬上對着他笑了笑,“你醒來了,還好麼?”
司徒昱依舊緊盯着他,突然蹙起了眉頭,淡聲說,“我不想見到你愁眉苦臉的樣子,我很好,不用爲我哭泣,或許,你該將我忘了,反正我都將你忘了,既然我都會死了,你就不用惦記着我了。”
宋恩曉聞言頓時一怔,然後笑得很難看,“你在胡說什麼了?我怎麼可能會忘了你了?而且我們纔剛結婚不久呢,孩子都還小,你怎麼可以說死?”
司徒昱臉上依舊沒有一絲的波瀾,淡然的望着前方,說,“這不是事實麼?我腦袋裡的子彈,做手術會死,不做手術也會死,既然結局都是一樣了,你何不忘了我,我只是一個讓你傷心難過的傢伙,你何必想着我?忘了,那麼就不用傷心,這不是很好麼?或許,你們不該將我從哪裡找回來!”
“司徒昱,你在亂說什麼了?我不准你亂說!”因爲他的話,宋恩曉頓時很生氣,緊咬着下脣瞪着他。
這樣子的話,他怎麼可以說了?把他們都當做什麼?
司徒昱蹙着沒看着生氣的她,有些疑惑的說,“爲什麼你要生氣?這不是事實麼?反正我是不會記得你的了,你何必要這樣子呢?你再愛我都好,我都不會想起我曾經愛過我!”
“我會讓你再一次愛上我的!”宋恩曉非常堅定的說着,紅着眼眸瞪着,“既然我能夠讓你第二次愛上我,那麼我就能第三次讓你愛上我,因爲就算你忘記了,你的心裡還是隻有我,你再忘了一百次你還是愛我的!”
司徒昱有些詫異的看着她,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果堅持,真的就不死心了麼?
宋恩曉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大力的擦了擦眼睛,說,“司徒昱,請你不要再說死的問題,你可以說你不愛我或者說你討厭我,但是你就是不能說你會死,我是不會讓你死的,死都不會!如果真的要死的話,我們一起死!”
司徒昱不否認自己被震撼了,這個女人究竟在想着什麼了?明明他都已經忘記了她,而且還曾經用槍指着她,可是她爲什麼還能這麼愛他?
突然,他對他們之間那個曾經感到很好奇了,從前,自己是真的很愛她的麼?
宋恩曉看着他,然後露出了笑容,說,“好了,我們不要說那些問題了,今晚我就在這裡陪着你,你睡吧。”
司徒昱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拉着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遮蓋住。
宋恩曉就靜靜的坐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只有他在她的身邊就好了,不管是失憶也好什麼都好,只要留在她身邊就好了!
不知不覺到了夜深,司徒昱一直都睡不着,腦海是空空的,拼命想都想不起一個所以然來,除了只有跟賀蘭的片段外,就是這幾天印在自己心頭的關於這個女人的一顰一笑了。
宋恩曉……是麼?他輕聲呢喃着這個名字,越是呢喃,越是覺得心頭有什麼在顫抖着。
他很想將所有事情都想起來,可惜拼了命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隨之就是無窮無盡的失望了……
他偷偷的將被單拉了下去,病房裡一片漆黑,而那個小女人正趴在自己的牀邊睡着了。
藉着月光,司徒昱垂下眼看着那個小女人的睡臉,就算在睡夢中,她的眉頭都緊鎖着,像是做着什麼不好的夢一樣。
司徒昱忍不住向她伸出了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的眉頭,想要將那皺褶撫平,不想見到她這個樣子。
“啊昱……”宋恩曉突然輕聲呢喃着,頓時嚇了司徒昱一跳,手也立即收了回來,以爲她醒來了,可是她只是輕聲呢喃着自己的名字罷了。
看着她辛苦的趴着睡,司徒昱忍不住蹙眉,然後就輕輕的下牀,小心翼翼的將這個小女人抱了起來,然後看了看,最後還是將她放在了病牀上,給她拉好了被子,然後就靜靜的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才走到沙發那邊,然後就躺在了沙發上,靜靜的看着天花板發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宋恩曉頓時舒適的伸了個懶腰,突然就發現情況有變,猛然就坐了起來,這才愕然的發現自己竟然是睡在病牀上的,那司徒昱呢?
她馬上將病房看了一遍,都沒有看見司徒昱的身影,立即就慌張了起來,馬上下牀出去找他。
她現在擔心的就是他會突然跑掉,特別是昨天還說了那樣子的話,害怕他會爲了不讓大家擔心而走了!
走出了病房,她就不停的詢問路過的護士醫生的,都沒有人見到他,宋恩曉頓時更心慌了,如果他真的走了的話,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就在她絕望的要哭的時候,就見到了那個男人了,他正坐在花園裡,目光茫然的看着前面玩耍的孩子們。
宋恩曉頓時吁了一口氣,心想她真的要被這個男人嚇死了,還好他沒有做讓她難以接受的事情。
她靜靜走了過去,然後坐在了他的身邊,沒有看向他,而是看着眼前的小孩子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這個場景真得很熟悉呢,想當初五個月前,我們才一起就這樣子坐在這裡,看着玩耍着的孩子們,五個月後,就調換了身份,可是我們還是坐在這裡呢!”
司徒昱側着頭看了她一眼,輕聲說,“睡得好麼?”
宋恩曉想起了自己醒來竟然是睡在牀上,馬上側頭看着他,說,“怎麼讓我睡在牀上了?你昨天睡哪裡了?你是病人而不是我,你不該讓我睡病牀的!”
“無所謂。”司徒昱淡然的說着,然後伸了個懶腰,“我只是看不慣讓一個女人趴着睡那麼不舒服而已,你別放在心上!”
宋恩曉一直看着他,然後就笑了,“你是在憐惜我麼?真是感動,就算失憶了,你還是捨不得讓我難受的,是麼?”
司徒昱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看着前方,良久,才輕聲說,“準備給我弄出院手續吧,我住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處,我想回家看看!”
宋恩曉看着他,然後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點了點頭,“好,一起回家!”
下午的時候,宋恩曉就就辦了出院手續了,當司徒楓知道她爲司徒昱辦了出院手續的時候,沒有說什麼,只是說了句好好照顧他以後,就離開了。
宋恩曉想,她當然會好好照顧他了,她會努力讓他想起他們的曾經,如果真的想不起來的話,那麼就創造新的記憶。
是李管家來接他們回家的,李管家見到司徒昱的第一句話就是恭敬的稱呼,“五爺,請上車吧!”
司徒昱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坐上了車,宋恩曉也跟着上去,然後一起回家。
剛纔司徒楓來告訴她,那個男人好像找到了肖落,然後將他帶回了美國去了,所以說肖落也沒有事,對不對?
宋恩曉不知道那個賀蘭最後怎麼樣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樣了,她也沒有問,反正那都是與她無關的事情,管她怎麼樣了呢,她現在只想着司徒昱快點好起來罷了。
只是,想起肖落,還是會想念他的,即使總是胡言亂語,但是卻總是惹得她大笑。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過頭來看着司徒昱,輕聲說,“謝謝你回來了。”
司徒昱也轉過頭看着她,只是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就只是靜靜的看着她,像是要將她的樣子牢牢記在腦海中一樣,宋恩曉突然就覺得心酸了。
回到家,司徒昱就用打量的目光看着這房子裡的一草一木,整體看下來,果然是他會喜歡的裝潢,一看都知道是他的風格了。
這時候,李管家靜靜的說了句,“這房子是五爺你親自設計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親自選的!”
司徒昱點了點頭,他就知道是出之於他之手了!
最後來到了臥室,也是他喜歡的風格,只是多了一抹柔情,因爲裡面多了一些不屬於他的東西,那些女性用品。
司徒昱隨即側着頭看着身邊的女人,宋恩曉這時候剛好也擡起頭看着他,兩人突然就別開眼,不知道爲何突然就覺得有些尷尬了。
宋恩曉不自在的輕聲咳嗽了幾句,然後就率先走了進去,跟他說,“你先洗個澡將醫院的消毒藥水的味道都洗掉吧,那樣子會舒服一點的。”
司徒昱點了點頭,然後就走進了浴室。
宋恩曉走到衣櫃裡,將他的睡衣拿了出來,就像普通的賢妻良母一樣給丈夫準備好換洗的衣物!
拿了衣服就走了過去,站在浴室的門外輕輕的敲了敲,說,“司徒昱,我給你帶了睡衣,你拿一下!”
她以爲司徒昱只會打開一條縫而已,但是他卻猛然將整個門都打開了,她頓時愣怔了一下,視線裡盡是他裸露的身軀,可是卻沒有露出花癡的表情,而是愕然的瞪大了眼,手裡的衣服都掉在了地上,“你……”
司徒昱頓時愣怔了一下,然後垂下眼梢看了一眼,然後就低聲咒罵了一句,立即就要將門關上。
但是宋恩曉卻拉住了門,眼眶發紅的緊盯着他的身軀,深呼吸了一口氣仍然不能讓她冷靜下來,聲音顫抖着,“你,你的身體爲什麼這麼多傷痕了?都是賀蘭那個女人弄的麼?”
司徒昱聞言頓時一怔,然後親生說,“不知道……”
宋恩曉心顫抖了一下,也是,他什麼都不知道了,什麼都忘記了。
可是,當宋恩曉看着他白皙的身軀上盡是傷痕,心都不知道有多痛了,那個女人究竟是有多瘋狂纔在他的身體上留下這麼多傷痕了?只是看着那些傷痕,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痛了,那時候的他是不是很痛苦了?沒有人能夠救他……
司徒昱有些懊悔的看着這個眼眶泛紅像是要哭一樣的小女人,他之前都沒怎麼留意,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傷痕這麼駭人,讓她都變成這個樣子,心裡有些慌張,不知所措。
他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拿衣服將身體遮住,但是宋恩曉卻突然撲過去將他抱住,伸手緊緊抱着他的腰,小臉埋在他的胸膛裡,聲音哽咽着,“啊昱,那個女人究竟對你做了什麼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們這麼久才找到你,讓你都受了這麼苦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司徒昱愣怔了一下,然後伸手按住這個小女人的肩膀,輕聲說,“我沒事,不要這樣子,我都不記得了,所以都不知道到底有多痛,所以你不必這樣子……”
“不……就算你不記得了,但是你曾經還是那麼痛了!啊昱,我真的很難過,爲什麼要讓你遇上這樣子的事了?我真的很難受啊!”宋恩曉頓時像是爆發了一樣,緊緊抱着他不停的哭泣着,眼淚流滿了臉,哭得很傷心!
司徒昱有些無措,早知道的話他就該用東西遮一遮纔打開門了,不然就不會被她看到,更不會哭得這麼悽慘!
他不知道該怎樣才讓她不再哭泣,再怎麼哭他身上的傷痕還是留在那裡,而且都不痛的,那爲什麼要哭了?
司徒昱只好靜靜的任由她抱着自己不停的哭,哭到了最後聲音都沙啞了,卻還在哽咽着。
良久,司徒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身體都起滿了雞皮疙瘩,宋恩曉這纔回過神來。
她放開了他,擦了擦眼睛,擡起眼睛看着司徒昱,這纔想起這個人是裸.體的,而她竟然抱着裸.體的他抱了這麼久,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得不得了!
司徒昱沒覺得有什麼,又打了個噴嚏以後,想要找衣服穿上,但是卻發現那掉在地上的衣服已經被她踩住,髒了。
宋恩曉頓時臉色又是青又是紅的跳開,馬上走出去,“我再去給你拿衣服!”
終於穿好了衣服,遮住了那些傷痕以後,司徒昱才從浴室裡走了出來,就見到那個小女人還一臉憂傷的坐在那邊的沙發上。
司徒昱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纔好。
宋恩曉回過神來,見到了他,馬上對他露出了笑容,向他招招手,“我泡了花茶,過來喝點吧!”
司徒昱隨即走了過去,坐在了她的對面,看着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花茶,然後微笑着端給自己。
明明眼睛還紅腫着,但是她卻微笑着,司徒昱都知道她是在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