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活了！
這句話印入腦海的時候, 衛韞幾乎是悚然一驚。即使是心態平穩如他，也差點將手中的筆記本扔了出去。
他完全沒有想到會從筆記本上看到這麼一句話。如果不是這是從攻四的抽屜裡找出來的，他甚至懷疑這是惡作劇。
“這怎麼可能。”衛韞喃喃自語。
趴在腿上的黑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碧綠的眼睛裡有些疑惑, 輕輕喵嗚了一聲。
這一聲貓叫終於叫衛韞回過神來, 他掌心埋在柔軟的貓毛裡沉默不語, 過了會兒才徹底緩過來, 開始思考筆記裡的話。
按照原主攻四的說法，他是被書中劇情操控着喜歡謝宙的，而因爲某天他和原主同時畫了一幅畫, 這個世界產生了一個交點，原主看見了外面, 所以意識到了這裡的奇怪。
可是……他爲什麼會覺得他自己和謝宙是一個人？
衛韞腦海中回想着自己認識謝宙後的一點一滴。實在無法和原主聯想到一起, 原著裡的攻四竟然和謝宙是一個人？
這裡面謎團實在是太多了。可惜筆記後面就徹底沒有, 叫衛韞想要繼續查探下去，想要確認原主現在在哪兒都不行。
這個筆記最後一句話寫完, 突兀的就像是原主被人從這本書中抹去了一樣。
衛韞腦海中發散的猜測着，不知不覺地就按照筆記本中的記錄想了下去。
原主發現自己和謝宙是一個人之後就失蹤了。會不會現在……就在謝宙身上？
這個猜測並不比筆記裡的東西叫人好接受，衛韞埋在貓毛裡的手總算是讓他身體沒有那麼僵.硬.。
在暫時能夠入睡之後。他破天荒的第一次沒有睡覺。衛韞按着額角有些想要苦笑。
他知道自己今晚是必定要失眠了。
在看了這樣的東西之後，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睡着。
公寓裡的燈光亮着。
遲瀾好多天沒有上線露面，自從衛韞比賽結束之後, 粉絲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隊友的微博都被.騷.擾了個遍。
爲了不被找麻煩, 遲瀾晚上上線打了幾把遊戲直播了一場。
網上粉絲對於他忽然上線激動死了。不過在遲瀾曠了大半個月的直播之後, 網友們這時候也燃起了八卦之魂, 問起了遲瀾和衛韞的關係。
畢竟之前遲瀾是衛韞粉絲只是遲瀾隊友爆料, 遠沒有聽正主說來的確切。
遲瀾剛打完一把。趁着休息時間，彈幕上就有人問了。
“遲神, 你這次去看了衛韞的比賽？”
觀衆席上都已經拍到了遲瀾，網友就也沒有委婉。
遲瀾瞥了眼說話的人點頭道:“嗯。”
見遲神願意回答問題，粉絲更激動了些。
“遲神和衛韞什麼關係啊？”
“你真的是他的粉絲？”遲瀾從出現在公衆面前至今可從沒說過自己是誰的粉絲，就連之前對影帝謝宙。
也只是說和謝影帝認識，很關注而已。
網友們等着遲瀾回答。
遲瀾看着粉絲那兩個字，抵着牙忽然笑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現在和衛韞就連粉絲關係都不是。他要是追星的話，至少正主會對他客氣些，但是衛韞顯然不會。
隔壁那位不討厭他就不錯了。
他沉默了會兒，就在網友以爲自己問了什麼過分的話。
遲神懶得回時。
遲瀾開口道:“是。”
“不過只是我單方面的。”
他說到這兒就不說了，點開了下一把遊戲。
彈幕上聽見遲神的回答愣了一下。
是粉絲。
而且是單方面的？
這是說遲神現在只是對衛韞單方面的欣賞，衛韞根本不知道嗎？網友們有些懵。
然而無論後面他們怎麼試圖詢問，甚至嘻嘻哈哈打岔，遲神都不說了。只是漫不經心地隨意玩着遊戲。
網友們抓心撓肝的好奇，想知道遲神和衛韞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遲神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是一直到晚上十二點直播結束，遲瀾也沒有再開口。
隨意地將直播關了，遲瀾在椅子上靠了會兒，想到剛纔粉絲問的話輕嗤了聲。
第一次倒有些後悔隱瞞身份接近衛韞了，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了。
遲瀾眉梢鬆了些。只希望他將鬱月琛要去衛家參加家宴的消息透露給衛韞之後，衛韞能稍微對他改觀點。
要是半年之前遲瀾告訴自己要讓衛韞那個陰鬱的畫家對自己改觀，他一定覺得這是個笑話。
他讓方對自己改觀做什麼，他想如何就如何，反正那些人也看不透他的僞裝。
可是現在……
遲瀾轉頭看了眼窗外。
過了會兒站起身來準備去廚房泡杯咖啡，然而他剛走到客廳窗前。卻隱隱看到了對面的窗戶。
裡面的燈還亮着……
衛韞還沒有睡？
遲瀾看了眼手錶，已經十二點半了。
衛韞很少這麼晚睡。
是家宴上發生了什麼？
他心裡猜測着，看着亮光皺了皺眉。
……
衛韞一晚上沒有睡。
即使是最後回到了牀上，一閉眼腦海裡還是筆記本里的內容。這本筆記被他鎖到了書房最安全的地方。
衛韞擡頭看着頭頂上的燈，在將所有思緒都清空之前只能安慰自己，至少找到這個筆記，看了裡面的內容比不看好。
即使那裡面內容驚悚，他無法判斷真假。
但至少……也比一無所知的好。
衛韞睜着眼睛一直到天亮。過了會兒之後，聽見了一陣敲門聲。
他這時候頭腦還亂着，走過去打開了門，看到是遲瀾。
“衛哥出什麼事了嗎？我看你這邊昨晚一直燈亮着。”遲瀾擡眸看向衛韞。
衛韞一看到他，就想到了劇情活了這句話，無法再單純的用原著劇情來推測遲瀾，他沒有說話。
遲瀾似乎看出他狀態不太對，開口道:“衛哥，你不舒服嗎？”
“我們要不要去醫院？”
他雖然是詢問，語氣裡卻已經有些嚴肅了。
衛韞面色蒼白，這時候狀態很不對勁。他懷疑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出了什麼事。
遲瀾拿出手機就要聯繫私立醫院，這時衛韞開口了。
“不用了。”
“我沒事。”他看了遲瀾一眼，讓開了門讓對方進來。他有些事情……也需要找遲瀾瞭解一下。
遲瀾沒想到衛韞會讓他進門，只詫異了一下，就進來了。
家裡收拾的很整齊。看得出來謝宙沒有再來過，遲瀾目光微不可察地看了眼客房。這時候又看到了出來巡視領地的黑貓。
黑貓看到他，立刻弓起背嘶叫了聲，一點也沒有面對衛韞時的溫順。
衛韞低頭摸了一把黑貓背部，讓貓去那邊玩。轉過頭洗完手後才問:“和咖啡還是茶？”
“咖啡就好。”
遲瀾開口道。
他之前過來的時候沒有注意，衛韞什麼時候養了只貓？
不過那貓只分去了他一絲注意。很快，遲瀾就將目光放在了衛韞身上，推斷着衛韞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熱氣騰騰的咖啡被放在桌上，衛韞也給自己準備了一杯。在喝了口暖了胃之後，他才坐下來。
“我想詢問你一件事。”
遲瀾擡起頭。
“衛哥儘管問。”
衛韞頓了一下:“你之前對我……是什麼印象？”
之前對衛韞？
遲瀾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目光閃了閃:“衛哥問的是多久之前？”
衛韞擡眼看着他:“半年前。”
從他從別墅醒來之前。
遲瀾想了想，想要回答衛韞。卻忽然發現……他有些想不起對衛韞的具體印象，只記得刻在腦海裡的陰鬱與不討喜。
遲瀾停頓了一瞬，衛韞已經有了答案。遲瀾和其他人一樣記憶有些問題。
這裡的人記憶都有問題。
筆記裡的內容已經驗證了一點。
接下來就得驗證……原來的攻四去哪兒了。
在遲瀾說出答案之後。衛韞又問:“你對謝宙的印象呢？”
謝宙？
遲瀾下意識地就誤會了。
以爲衛韞還以爲他喜歡謝宙，這時候皺眉解釋了一遍:“衛哥，我真的不喜歡謝宙。”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關係。”
普通朋友關係？
原著中可不是這樣寫的。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世界活了？原來的劇情開始出現了變化，不按照劇本走了？
也是。
要真是按照原來攻四的說法的話，這個世界活過來就已經不再是一本書了。而是真實的世界。
真實世界裡的人怎麼會還按照一本書裡的發展走呢。
衛韞現在還介於信與不信之間，他沒有再問什麼別的問題。
只是低頭喝着咖啡。
遲瀾卻覺得衛韞今天太奇怪了。
不論是問的問題，還是其他方面，如果不是知道衛韞現在不喜歡自己。他先是問自己對他的印象，又是問謝宙的，遲瀾都要懷疑他是吃醋了。
他擡眸在衛韞沉浸在自己思緒裡時看着對方。看着衛韞因爲蒼白而顯得脆弱的面容，又看向他緊抿的脣。
即使是咖啡熱氣騰騰，也沒有淡化他臉上的清冷。
遲瀾目光閃了閃。
“衛哥有心事？”
衛韞回過神來。
“沒有。”
“只是沒睡好而已。”
正在這時，身旁的手機響了起來。
衛韞轉頭看了眼，看到名字的時候卻有些猶豫。
……謝宙。
要是之前，他直接就會打開。可是現在，看到謝宙名字衛韞就會想起筆記本上那句——我和謝宙是一個人的話。
他猶豫了一下，客廳裡電話鈴聲又多響了幾聲。遲瀾看着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名字，心中微微挑眉。
謝宙和衛韞有矛盾了？
他這樣想着，過了會兒後，最終還是見衛韞接起了電話。
“喂。”他低聲說了句。
謝宙回去之後，其實一直有些心神不寧。手上的手機拿出來看了很多次。在想到鬱月琛和衛韞參加家宴之後，第二天最終還是打了電話過去。
聽到手機裡的聲音，謝宙面上冷色終於褪去了些。
一旁戰戰兢兢的助理鬆了口氣，悄然離開。
就見影帝站在活動現場之外，開口道:“昨晚怎麼樣？那個木偶有效果嗎？”
衛韞知道他問的是自己夢魘的問題。沒有說自己昨晚沒有睡覺的事，只是抿脣道:“沒事。”
這句話問完之後電話裡沉默了會兒，好像沒有什麼話可說了。
衛韞是心情複雜，而謝宙卻是也不知道說什麼。
他不知道爲什麼只隔了一天自己就要給衛韞打電話，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煩躁。這時候聽見對方聲音，心中的躁意總算是安靜了些。
“你……”
“你……”
在沉默之後兩人同時開口，衛韞其實很想問謝宙當天在別墅中有沒有看到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
但是筆記裡的事讓他開不了口。
即使知道謝宙雖然表面冷漠，但其實人很好。但是潛意識中卻還是變得有些戒備。
而謝宙卻是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
遲瀾眯眼看着衛韞和謝宙通話。敏.感地察覺到他對謝宙的語氣不如以往。
在他在現場坐着，從表情上比手機裡的聲音更能直觀的看出衛韞神色，即使對方有心掩飾。
他坐在沙發上，瞥了眼沙發那頭的黑貓。忽然道:“衛哥，貓糧好像灑了。”
“我去收拾一下吧。”
這句插話十分自然，而另一邊，黑貓敏捷的跳過櫃子，地上的貓糧隨着動作也灑了一地。
衛韞皺眉看過去，黑貓這時候已經心虛的跑了，只有地上留了幾個爪印。
遲瀾故意出聲，又慢悠悠的走過去。而不出他所料，自己的聲音果然被謝宙聽見了。
“你那邊有人？”
謝宙心情忽然差了起來，聲音聽不出情緒問。
衛韞在想着事情時沒聽出遲瀾的故意。轉過頭去後，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遲瀾。”
他們兩個除了是朋友現在其實沒有任何關係。衛韞也沒有必要向他解釋遲瀾過去幹什麼。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謝宙神色又慢慢恢復了。他握緊手機，垂眸開口道:“我晚上想請你吃飯，有時間嗎？”
晚上吃飯？
這個邀請在心頭劃了一圈之後，衛韞就道:“好。”
“晚上你把地址發過來。”
兩人結束了通話，遲瀾也收拾完了掉地上的貓糧。
若無其事地擡起頭來，也沒有問衛韞是和誰在通話。
黑貓這時候跳上櫃子，眼神警惕，對眼前的遲瀾依舊極具攻擊性。
衛韞收了手機走過去將盤子擺正。
“謝謝。”
遲瀾搖了搖頭。
“只是看衛哥在打電話而已。”
“衛哥等會兒有事要出去嗎？”
衛韞點了點頭。
遲瀾道:“我原本還打算陪衛哥去醫院看看。”
“既然有事的話，那就等明天吧。”
“如果明天還是不舒服，就去醫院。”他對衛韞今天的狀態還是有些不放心。
衛韞不知道遲瀾是真關心還是又玩什麼花樣，不過這種時候也不重要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
“我知道了。”
遲瀾笑了笑，不等衛韞再說什麼，就主動站起身。
“那我就先走了。”
“衛哥路上小心。”
昨天晚上下雪了，開車路不好走。
衛韞點了點頭。
在遲瀾離開之後，示意黑貓下來，揉着貓耳朵訓了兩句之後洗漱換了身衣服。
在謝宙將訂好的餐廳發過來時，衛韞瞥了眼被自己鎖上的抽屜，收回了心神。
“要我來接你嗎？”
謝宙本來是想要讓司機直接去衛韞樓下的，但還是問了句。
不過等了會兒在看到收到的消息之後，他才握住手機。
“直接去餐廳吧。”他開口。
司機看不出謝影帝臉上的表情，應了聲之後，開向了餐廳。
謝宙訂的是一家隱私性很好的西餐廳。
他比衛韞先到。
沒有先進去，而是坐在車裡等着。
微博上昨天晚上關於遲瀾自爆是衛韞單方面粉絲的話已經出現在了熱搜。兩人一個是自帶流量的天才電競選手。
一個是現下熱度正高的冠軍畫家。
名字僅僅只是聯繫到一起就引起了一大片猜測。謝宙看着網上將衛韞和遲瀾放在一起的話，收緊手，垂下了眼。
他翻看着微博一直到司機提醒。
“謝先生，衛先生到了。”纔回過神來，走下車。
衛韞來的時候也自己開的車，出來時就看到了謝宙。
“你沒進去？”
在事實不清楚前，他儘量像是之前一樣對待謝宙。
謝宙點了點頭。
“等你過來。”
兩人進了餐廳之後被侍者引入內廳。
衛韞原本還想着筆記本的事，這時間看到西餐廳的環境時有些驚訝。
這裡幾乎都是情侶，很少有兩個男的來吃飯。
謝宙也看到了，解釋了句。
“這裡環境很好，娛樂圈很多不方便公開的情侶都會來這兒。”
算是明星情侶私房餐廳？
衛韞點了點頭。
難怪保密性好。
他沒有再多問。兩人坐下之後，沒多久就有侍者過來點餐。衛韞點完之後，等到人離開纔看向謝宙。
目光中有些連自己也沒有發覺的探尋。
謝宙回過頭正好看到他的目光，停頓了一瞬:“你在看什麼？”
衛韞回過神來。他始終從謝宙身上看不出別的。
在昨天之前，他一直覺得謝宙是這裡唯一的正常人。
他心中複雜，到口的話又吞嚥了下去，轉而笑了笑。
“沒什麼。”
“只是剛纔出神了而已。”
衛韞剛準備岔開話題，一向不怎麼喜歡說話的謝宙忽然道:“剛纔……遲瀾去找你了？”
衛韞擡起頭來。
“你聽見了？”他想起來那會兒自己在打電話，謝宙聽見也有可能。
他正疑惑謝宙問這個做什麼。就見對方擡起頭來望着他，那雙淺灰色的眼睛裡冷漠褪去了些。
“我如果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
“遲瀾……很會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