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俯衝過來的惡獸全身唯有一獨目,但卻精光閃閃、透亮無比。對着邢淨羽的時候竟又露出幾分兇狠,隱隱有戾氣散發,駭人不已。
邢淨羽轉過頭去,肅然道:“你們先讓開,它的力量不是你們所能企及!”言語中透着不容忤逆的冷峻,鐵漢等人隨即相互攙扶着退了開去。
另一頭諸犍眨眼即至,速度快如閃電。邢淨羽不敢小視,“霸王錐心”雖力量巨大,但並不具備持續連發,不過只有短短的爆發力罷了。
而那諸犍卻不盡相同,不僅皮糙肉厚、骨骼堅硬,其力量更是出奇的大。能從相隔萬載時光的上古洪荒繁衍下來,這當中定具有着常人難以想象的堅韌和意志,其它物種所不具備的特殊能力它們卻盡有之。
根據他在轉子師門所看到的《上古異獸錄》所記載,這惡獸諸犍能從口中吞吐火炮,不僅威力奇大且萬物皆可燃燒。所過處,無不化作焦土。
剛剛那頭被他打了一錐子的諸犍此時悶頭悶腦,應該還處於迷糊的狀態之中尚未徹底清醒。必須藉助這個機會先解決掉面前這頭,否則它們若是默契的配合起來,逃跑對他來說並不難,但想要完全擊殺它們是肯定沒有多少希望了。
對他自己來說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但如果撇下鐵漢他們又有些說不過去。注意打定,猛的一咬鋼牙、穩紮弓步,左手捏動法決。
這時,諸犍的當頭衝擊已然發至。邢淨羽猛的跳起,舞動左臂對準諸犍的頭顱砸將下去。現場除了惡獸諸犍的吼聲,便只剩下邢淨羽左臂之上納魔鎖的鐵鏈聲響了。
“叮嚀、叮嚀,”鎖鏈時而撞擊那塊犼獸模樣的獸牌,發出尖利而清嘯的金鐵聲音,煞是悅耳動聽,怡人不已。彷彿是九幽地府衝出的死神,以無上神力在狙殺世間生靈,諸犍又怎的?
電光火石間,只聽一聲悶響,邢淨羽的鐵臂結實的打在諸犍的頭顱上,竟是泛起了一陣漣漪,震盪四方。餘威波及開來,鐵漢等人那被驚訝驚訝的難以形容的嘴臉被勁風一吹,煞是清醒過來,連忙用衣袖遮擋頭部,不至於將沙土吹進嘴裡。
猛的,邢淨羽只覺一陣巨大宏偉的無上力量沿着左臂襲來,似無窮無盡的大海一般滔滔不絕。令他忍不住一個踉蹌倒飛數丈,強行捏動法決又在地上連退幾步,這才堪堪停穩。
鐵漢等人立時驚道:“先生...,”言語間自是透着無盡的關懷的擔憂,當然也不失尊敬和崇拜。鐵魯等人自知自己有錯,害了自己不說,現在又害的先生爲他們獨自承受後果,當下當真是百般羞愧,幾乎無地自容。
雙雙交手,那諸犍也不好受,遭了邢淨羽聚力一擊,立時仰天暴吼一聲。身形亦是忍不住倒退些許,狠狠地甩了甩頭,似有些悶頭的感覺。
邢淨羽沒有猶豫,繼續發動第二輪攻擊。一聲輕微的神龍吟嘯,顯然發自邢淨羽那裡,那諸犍也不知怎的?聽到龍吟之後也爲之窒了一下,不知可是懼了那真正的九天神龍。
饒是如此,卻沒能阻擋它準備繼續廝殺的腳步。同樣仰天吼了一聲,似在對着剛纔那聲龍吟示威,然後繼續向着邢淨羽衝殺過去。
“嗡,”邢淨羽閃電及至,全力運轉龍神玄功之龍神鐵掌,雙掌齊發、呼嘯連連。猶如詭異的黑暗幽靈,身形時隱時現、時快時慢,不斷周旋於諸犍四周,利用一雙已化作虛影的鐵拳擊打在逐漸的周身,令之不斷怒吼。
諸犍笨重的身形不斷搖晃,淒厲的嘶吼聲連連,卻總是無法擺脫邢淨羽的詭譎身法。邢淨羽雙掌舞作電光,令人看不真切,奈何手中無一稱手兵刃,實在難以施加更爲犀利的攻擊。
這時,旁邊的鐵漢似乎發現了邢淨羽的窮迫,隨即拋出兩把石斧,道:“先生,接斧。”邢淨羽聞言立即擡起頭來,只見對面飛來一前一後兩把石斧。
身形一轉,甫一伸出左手接住靠前那把,然後聚力劈向尚未反應過來的諸犍。只聽一聲響徹天地的獸吼再度傳來,諸犍的身上已被憑空劈出一道醒目的坑槽,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抹驚豔的血光,四散開來。
同時,被邢淨羽用作劈砍諸犍的石斧斷爲兩截,令一旁的鐵漢等人驚詫異常。他們平時候用來生活所用的石斧竟然如此不堪,還從來沒有見到這劈獸的石斧反被劈斷了。
眨眼,後面一把石斧隨之而至,邢淨羽急忙伸出右手接住。身形在半空翻轉一圈繼以凝聚力量,然後猛的劈下。
下面的諸犍正痛的歇斯底里,哪裡還能顧及接下來的殺招?電光火石間,旁邊又傳來另一頭諸犍的嘶吼,邢淨羽微微一窒,但現在決不可耽誤,否則後果必定難以想象。
沒有多餘的猶豫,右手中的石斧凝聚了千斤之力猛的劈下。一聲尖利的破空聲傳開,似乎因爲速度過快,那石斧與空氣激烈的摩擦竟是產生了些許雷光,看得旁邊的鐵漢等人目瞪口呆、驚心不已。
“砰...,”一聲悶響傳來,那曾經不可一世的諸犍順勢而到,粗短的四肢立時被巨力壓得趴在了地上。嘴裡汩汩流出鮮紅的血液,那唯有的獨目散發着難以置信的迷茫和執着,不知是爲了什麼?
“吼,”旁邊的另一頭諸犍憤怒的吼着,然後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向着邢淨羽所在的方向。那獨有的一目裡透着兇戾和正在熊熊燃燒的憤恨之火,好像眼前之人已經不可原諒。
那來自上古的桀驁,從未被挑釁過的自尊,還有雄霸一方的威嚴。今天終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褻瀆,那是不被允許的霸主之恥辱。
不顧一切的前衝,震懾天地的咆哮,波及四下方圓的怒吼。不知何時?獸原之上開始有戾氣籠罩,空氣裡亦是充滿了濃烈的肅殺氣氛,方圓數裡之類可能早已沒了其它獸類物種,皆是被這來自霸主的憤怒給驚駭的跑了路了。
邢淨羽沒有多做停留,因爲他深知現在並不是時候。立即飛身而起,向着鐵漢等人的方向飛去,叫醒正處於震驚中的衆人,急道:
“快走,萬萬不可停留,現在只看能否甩掉它了?”語氣中透着焦急與嚴肅,還不時的轉身看看對面那發狂的諸犍。
衆人立時清醒過來,收拾一下週圍物品趕着黃沙馬便往回跑,邢淨羽走在最後面斷路。那諸犍沒有追擊邢淨羽等人,至少現在沒有,而是衝到了那頭被邢淨羽劈翻在地的諸犍身旁。
此時,那頭被連劈了兩石斧的諸犍已經奄奄一息,口中仍不斷有鮮血流出澆灑在面前的土地上,染紅了那片青草。本就粗短的前肢跪了起來致使身體完全匍匐在了地上。
饒是種種,但它依舊保持着那副端詳而危坐的姿勢。獨有的一目出神的望着遠方,瞳孔收緊着。背上那兩道深深而又醒目的傷痕,亦是同樣有鮮血流出,整片圓滑的脊背已經慘不忍睹,幾乎盡數被鮮血沾染。
沒有追擊邢淨羽的那頭諸犍跑到了另一頭諸犍的身前便驟然停了下來,它們不知是什麼關係?但從它的動作看來竟是透着無盡的溫和與柔情,不知何時卻也已經收起了那份獨屬於它的本性的殘暴和兇戾。
用那泛着油光的鼻尖輕輕沾撫着那頭已經命如五更月的諸犍的鼻尖乃至周身,好似想要將它從沉睡中喚醒。沖天的怒吼也已改變,換做充滿哀傷悲慼的呼喚,聲如三月嬰孩,淒厲不已。
還在不住的圍着它走動,動作裡帶着幾分不安,似有多出些許淒涼。難道它真的走了,以後這雄霸一方的威嚴只屬於了它獨自一個,那萬物頂禮的膜拜也歸它專屬?它是否還有不甘和貪婪?
誰的命不是命?誰的情又不是情?萬物又如何?衆生又如何?縱是手掌生殺、任你江山萬里,但獨自承受寂寞和孤獨的煎熬,然後享受這物質上豐滿,最終也逃不過孤獨死去,含恨而終!人生幾何須?
不知何時?那還在閃爍精光的獨目已然燭淚滿眸,那是什麼?霸主也有淚水,也有孤寂和悲慼,不是麼?
“嗷吼...,”聲音響徹天地、震顫蒼穹,好似三千弱水傾瀉,好似萬里山河崩塌。終於,那遺留自上古洪荒的暴戾和狂傲毫無保留的四散開來,萬獸爲之匍匐。
邢淨羽和鐵漢等人早已跑出數裡之外,但聽聞這聲巨大的獸吼之後也不禁爲之窒了一下。身形有所停滯,但他們決計不可停留,現在必須離去。
沒有多做停留,邢淨羽吼一聲,“快走啊。”衆人立即放開腳步,全速奔離此地,越遠越好,就只恨自己沒能多長兩條腿了。
剛纔邢淨羽和諸犍戰鬥的地方,現在便只剩下那頭已經死去的諸犍,曾經不可一世的桀驁今天終於永久斷絕再也不復了!
另一頭諸犍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