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找到他的世家大族不少,可在聽到交換條件是餘生的痛苦後,不約而同打了退堂鼓。
他們不願意一輩子痛苦、不願意一輩子活在悔恨中,不願意因爲愛而放棄這麼多。
即便心存愧疚、滿心懊悔,可榮華富貴能夠帶來很多,比如說,新的愛人,新的代替者。
所以,世人的愛。
世人大都不配說愛。
可江少安,不管不顧。
寧願承受這些所有痛苦,也要換江阮阮一個重生輪迴的機會。
執念太深,是緣是孽,終究是他的選擇。
樹被孩童收進了容器中,小小的,恍若剛纔的大樹是玩具般。
“師父,收好了。”孩童道。
時鏡看了一眼,微微一嘆。
高山之上,這一處古宅,瞬間消失,好似不曾出現過。
……
我醒了,醒來時,醫院內,血袋只輸了半袋血,還在一滴一滴的輸。
頭痛欲裂,可我不記得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怎麼會失血過多住院?
只聽到管家與我說,發現我的時候,我人躺在半山腰的一處草地上,滿臉蒼白,像極了病危的人。
而他們也好像記憶缺失了一塊一樣,關於那天的事什麼也都不記得。
……
父親與母親前來,他們因爲我失血過多,再也忍受不住。
逼着我將江阮阮下葬,我弄了個衣冠冢。
實際上,半山腰的別墅處,江阮阮的屍體被我冰凍了起來。
半山腰,寒氣逼人,滿屋都是冰塊,如冬。
明明是夏季,可卻寒涼無比。
衣冠冢入墓園的那天,灰濛濛的,還在下着小雨。
有人質問我,“江少安,阮阮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爲什麼這麼對她?”
問這話的人,我認識,俞依彤,一個流量小花,算得上阮阮爲數不多的朋友。
算什麼?
江阮阮算什麼?
我放在心上的人兒!
我一直愛着護着的人兒!
我與世俗做鬥爭也要保護的人兒!
“江少安,你會遭報應的。”
那是俞依彤被保鏢帶出去最後說的一句話。
報應嗎?
如果能夠讓江阮阮回來,什麼報應,我都願意。
可是,江阮阮,回不來了。
葬禮因爲這個,很快結束。
所有人都離開了,我站在那,望着墓園上的照片,任由雨水沖刷。
黑色的鴨舌帽、滿眼是淚,容顏姣好。
那是我不經意回頭看到的,隱蔽角落,藏着一個女孩。
她在偷偷注視着這邊。
女孩看起來悲傷極了,可在我看到她的時候,她驚慌失措的逃了。
一如,阮阮見到我那般。
恐懼、害怕!
我走到那,地上是一支鬱金香。
那是阮阮最喜歡的花。
而那個女孩,我若是沒有記錯,她似乎是江家表親堂哥家的孩子,按理,喊我一聲表哥。
舒家,舒玥。
鬱金香的枝被我折斷了,花掉在了地上,散成了幾瓣,雨水淋在上面,一片寂涼。
管家拿來雨傘給我遮住,“少爺,節哀。”
節哀?
這話,我聽了太多次。
我回過頭,看了一眼墓園。
入目蒼涼。
江阮阮,論無情,我終究比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