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傳言？”寧復古被他說的有點兒蒙。
“就是，一些不太好的……”他的語氣聽上去很是不自然。
儘管行雲的說辭較爲隱晦，但寧復古還是聽出了一絲其他意味。
“這樣啊。”寧復古自然地笑了笑:“我倒是前所未聞過。”
“……”
聽她這樣說，行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兩個人就在略尷尬的氣氛裡繼續前行。
把寧復古送到偏殿後，行雲還是照例說了讓她早些休息，便要離去。
不料，寧復古突然叫住了他:“行雲。”
“嗯？”
他回過頭，眼神中含了許些驚訝。畢竟這是寧復古第一次正式地叫他的名字。
“無論他人怎樣以訛傳訛。”寧復古看着他，一臉坦蕩:“我沒做過什麼。而且如果有什麼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行雲看了她好幾秒，最終轉過身去:“早些睡吧，寧公子。”
寧復古看着他離開，這才關上門。卻在關門的一瞬間，露出一絲苦笑。
這才幾天，就已經有各種聲音此起彼伏了嗎？
不過也對，天下哪裡有不透風的牆。或許再沒個幾天，她就該去覲見當朝天子了。
但她可沒在怕的。寧復古走到牀前，躺下，自信地揚起嘴角。
她既然來到了這裡，那就是衝着這些事情來的。不是嗎？
……
而在這一邊，賦羽命行雲去取回了寧復古白天抄寫的手稿，正細細地翻看着，卻發現了一處與原句格格不入的句子。
皇后在他小時候便要求他全文背誦一些詩集，這本就是其中一本。
所以他還記得原句，自然就看出了這裡的一處與其明顯不同。
但令他不可思議的是，在讀過之後，卻意外地發覺，這經修改的句子雖不及原句的全部意圖表達，卻頗有一番別樣的韻味，讀着更是朗朗上口。
賦羽望着那清晰的小字，愣了神。
他不清楚寧復古修改詩句的意圖，但是卻被這般巧妙的心思所觸動。
“殿下。”行雲從門外走了進來:“夜深了，請務必早些休息。”
“行雲。”賦羽看向他，喃喃地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聽到賦羽冷不防這麼一問，行雲明顯嚇了一跳，急忙擺擺手:“殿下，您就別拿行雲打趣了……”
“噗。”
賦羽望着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本宮開玩笑的。”
“殿下，恕我直言。”行雲有些猶豫地開口:“寧姑娘她……”
“寧公子。”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賦羽一個保守的眼神給堵了回來。
“……是是是，寧公子。”行雲忙不迭地改口，繼而低聲問道:“行雲是跟您一起長大的，您不會對寧公子……”
後面半句話他還沒說出來，賦羽卻早已明白了他的意圖。但他沒有道破，而是將那捲手稿遞給行雲:“你看看第七句。”
“這……在下不懂這些。”行雲撓了撓後腦勺。
“她修改了原句。”賦羽直視行雲。
“這……爲什麼？”行雲依舊摸不着頭腦。
“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你現在就去問問劉管事，白天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行雲一愣，隨即點了點頭:“是，殿下。”
……
半晌。
“什麼？”賦羽聽完行雲所說的話，頓時就站起身來，語氣聽上去十分憤怒:“怎麼回事？本宮不是吩咐了他好好關照人家嗎？原來他就是這麼個關照法！”
行雲見狀，急忙上前去勸阻道:“殿下，小心氣壞了身子。”
“還有非！”賦羽依舊十分生氣:“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行雲站在原地，有些無所適從。
“……算了。”
賦羽本已經在皇帝那裡忙活了一整天政務的事了，現在聽聞這事，只覺得頭痛欲裂。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囑咐道:“你明日就去對那管事的說清楚，寧暮風是本宮的人！更何況他是書生，不是下人！去御書房又不是讓他打雜的！”
“是！”行雲點了點頭。
“暮風這孩子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也一聲不吭的……”賦羽伸出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
行雲聽到他的語氣，卻在心底再一次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殿下一定是……
可是，他跟隨殿下多年，也從未見他對任何女子動心。
也正因如此，只要他與某位男子一有個什麼風吹草動，這宮裡的閒話就日益嚴重起來。
很多人老早就懷疑他那樣了……
行雲嘆了口氣，眼神不自覺地飄向遠方。
不過，既然寧復古是位不折不扣的女子，那麼他也就真心希望，殿下能夠得所愛之人……
即使這麼多年，就從來都沒有誰，能夠真正地走進他的內心……
……
偏殿。
寧復古再度經歷了失眠的苦，翻來覆去地總是無法入睡。
一時心急，她只好又趴在牀上，拿起日記翻看起來。
突然，窗外吹進來一陣涼風，把桌臺上的蠟燭吹滅了。
她忍不住寒噤了一秒，還來不及抱怨，卻一低頭，看到了日記本上散發出綠熒熒的光。
她皺了皺眉，湊近定睛一看，紙上竟然出現了了一個尖尖的東西。
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這是用熒光粉畫上去的？
爲了讓這光看上去更明顯，她又將被子裹在頭上，窩在被子裡看。
那是一個頭部有些尖，尾部的一段卻類似於矩形的東西，接近尾部的地方還有朝外的分枝。
“……”
寧復古咬了咬嘴脣，她好像在哪裡見過神似這個東西的東西……而且，就在最近？
但是，冥思苦想半天，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無奈之下，她只好打算先入睡。
明日再找機會去觀察一下宮裡其他地方，找找有沒有相類似的物品。
隔天早上，寧復古聽見有人敲門，門外傳來行雲的聲音:“寧公子，早膳已經備好，請公子到正殿與殿下一同用膳。”
“哦……”
她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起來後到院子裡在侍女們的“監督”下，大概洗漱了一下。隨即朝正殿走去。
誰知她剛一離開院子，就聽見身後有人又不滿地嘟囔了句:“她到底有什麼本事啊？”
她無奈地聳了聳肩，這羣人說她壞話，她卻不怨不恨，反倒是有些同情起他們。
沒有什麼現代化的設備，比如手機。所以一天天的纔會閒的沒事幹，就會抱成團說這說那。
說完某個女的還不嫌多，繼續抱着一個“男的”剝削壓迫。
其實也挺可悲的。
她扯了扯嘴角，隨即走進正殿。賦羽正在餐桌前等她，桌子上又是與前兩天不同的菜色。
“見過殿下。”她走了過去。
“起來吧，今早繼續與本宮一起用膳。”賦羽拿起筷子，招呼着她。
“是。”
寧復古吃着菜，在心裡默默道:嗯，每道菜都很有特色且很好吃，雖然還是沒有水果茶……
她認真地吃着，自然也沒有注意到一邊賦羽，一臉寵溺地望着她。
吃過之後，賦羽說自己要去一趟御書房，所以寧復古自然就跟上他一起。
誰知兩個人剛一出門，就看到院子裡站着一個不速之客。
“太子殿下。”
賦羽望着眼前的人，眼裡閃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許公公，你怎麼來了？”
“皇上讓奴才傳話，讓殿下和寧公子務必到皇上那裡去一趟。”
“……”
寧復古注意到賦羽的臉色已經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不過，彷彿是早已料到一般，她自己卻沒覺得有什麼。
反而想着，這種事越早戳破越好。畢竟流言已經四起，拖的太久未必是好事。
現在這樣，她反倒覺得輕鬆了。
“殿下，我們走吧。”寧復古湊到他耳邊，肯定地說:“請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賦羽看上去仍十分遲疑。寧復古伸出手，輕輕覆上他的手背，自信地一笑，再次示意自己沒問題。
“殿下，再怎麼樣，也不能違背皇上的意思啊。”行雲也壓低聲音，提醒了句。
“那就請公公回去跟父皇報到，本宮即刻就來。”賦羽斟酌再三，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說道。
“那就請殿下，公子儘快了。”
許公公好心提醒一聲，就離開了。
……
寧復古剛要出發，卻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又跑回偏殿，從枕頭底下拿出藍色的護身符來。
隨即她勝利地一笑，走出去:“走吧，殿下！”
“好。”
一路上，寧復古感覺賦羽還是緊張着，完全沒有了平時從容淡定的樣子。
大概是不想讓父母對他失望吧。
寧復古嘆了口氣，不愧是太子啊，真是頭銜越大，責任越大。
走了一會兒，兩個人終於站定在宮殿門口。兩個人相視，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寧復古留給賦羽一個肯定的眼神，隨即與他一起邁步走了進去。
“參見父皇，母后。”
“參見皇上，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