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天錦感到很意外的看着秦火:“你說的是她在醫院受到了某種驚嚇?”
秦火很慎重點了點頭:“據院方說是這樣的。”
言天錦思索了一下說:“你派兩個人從此以後就守在她的病房門口,如果歡兒帶她出去,也要讓他們跟着。我不想再聽到任何的壞消息。”
“明白了主子,我這就交代下去。對了,酒店的那件事,自從查到菲兒小姐那裡,之後就再也沒有其他新的線索了。無論從視頻資料還是其他方面都沒有了進展,不過那個失蹤的維修工倒是有了一些線索,我派出的人說他現在好像已經會到老家去了。我們的人已經在趕去的路上。”秦火說。
聽到了這個消息,言天錦總算是能舒了一口氣:“記住,這事情不能打草驚蛇,找到人之後悄悄的帶回來。”
*
菲兒在被言天錦叫到書房裡,問了有關夜魔大酒店事情之後,她的心緒始終安定不下來。她連忙打電話給唐天澤。
“喂,你不是說那件事情都處理好了嗎,怎麼他還是查到我去了酒店的事。”
唐天澤挑了挑眉毛:“你是怎麼給他說的?”
“我還能怎麼說,還不是編了一套瞎話,不過總算是把這件事情給擺平了。”菲兒簡單的把事情經過跟唐天澤說了一下。
唐天澤微微一笑:“既然你已經自己擺平了,那還來質問我幹什麼,如果我不做些處理的話,估計你很有可能就成了殺人兇手。”
菲兒一聽這話,眉頭一擰:“我告訴你說,這件事情可跟我一點關係沒有,我只不過是負責把你要的東西送到了你指定的地方而已,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也別想把我牽扯進去!”
“恩不能把你扯進去,那就要看你的態度了。告訴你說,以後少拿質問的語氣跟我說話。否則我隨時可以讓言天錦把你掃地出門。我想你苦熬了這麼多年,也不想就這樣功虧一簣吧。”唐天澤說完把電話就直接給掛了。
菲兒剛想張嘴說點什麼,但是就聽到電話那端的忙音。她氣的把手裡的電話往牀上一摔。
雖然她很生氣,但是她又真的不敢惹到唐天澤。
就這樣,平平淡淡的又過了幾天安穩日子。
言天錦始終不動聲色的派人調查着夜魔大酒店的事。對於菲兒給他做出的種種解釋,言天錦只不過是半信半疑。他很清楚菲兒在本市,甚至是全國來說除了蘇映婉和她熟識之外,再也沒有什麼朋友和親戚。
她說的所謂朋友只不過是個幌子,至於那個箱子,裡面的東西究竟是什麼,而且她和唐天澤之間有沒有什麼關係這還需要進行周密的調查。
菲兒之所以毀容是因爲救自己,而當年的那場無故發生的火災就是唐天澤所爲。
因爲唐天澤就是間接給菲兒毀容的人,她怎麼會和他成爲了一夥?
*
這幾天,夢小雅每天都會到醫院陪媽媽,但是對於言天錦安排在病房門口的兩個人,有些牴觸。
言天錦派出的兩個保護陸露的人,雖然不會阻止夢小雅帶着媽媽做任何事情,但是他們始終都跟在身後,這讓她感到很不自在。
讓夢小雅不禁想到成天到晚的,都會有一雙冰冷的眼睛在背後看着自己,這樣的感覺讓她始終感到後背是涼涼的。
陸露經過了幾天的治療,精神也恢復了。但是對於那天發生的事情,她都在女兒面前隻字未提。
對於走到哪裡都帶着的兩個‘跟班’的來歷,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雖然她很反對夢小雅和言天錦再有任何來往,但是此刻她也只能裝糊塗。
因爲至少多了兩個人在身邊,她和女兒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一些保障。
*
直到有一天,時鐘已經指到了晚上六點,外面的天色也開始漸漸的暗了下去。
言天錦這個時候依舊坐在辦公室裡,本來已經到了回家的時候,但是他卻有些不想回去。
每個人回家,其實都是有目的的,因爲家裡有年邁的父母,可愛的孩子或者是溫柔的妻子。
而言天錦呢,除了陽陽在家之外,就剩下宋心鈺和菲兒了。但是她們,一個整天吊着個臉,一個和陽陽整天就這麼僵持着。
這哪裡還有個家的樣子,和旅館也差不了多少。
縱使他擁有着鉅額的財產,但是卻不能像平常人一樣擁有一個溫馨的家庭。
這時候,他的辦公室門開了,秦火快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聲音很輕。
他很快的來到了言天錦的辦公桌前,小聲的說:“主子,那個工人已經被帶來了,就在門口。您看要不要我們……”
言天錦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嗯,帶他進來吧。”
秦火轉過身,擡起手輕輕拍了兩下巴掌,接着辦公室門一開,三個男人走了進來。
在前後兩名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中間,是一個皮膚微黃,個頭比較瘦小,身子有些單薄的男人。
三個人來到了言天錦的辦公桌前,秦火給帶他來的那兩個人擺了擺手:“你們可以退下去了。”
很快的,言天錦的辦公室裡就只剩下了言天錦、秦火還有那個帶來的男人。
“坐。”言天錦沒有一開始就質問他。
那個男人臉上顯得有些緊張,他不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派這麼多人找他做什麼,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
“聽到沒有,我主子讓你坐下說話。”秦火輕輕的往那人肩膀上一搭。
那男人身子也太單薄了一點,秦火也並沒有用什麼勁,那人就像是一張薄弱無力的紙片一樣,落在了椅子上。
“你知道我找你來做什麼嗎?”言天錦冰冷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語氣中都透露出冰冷的氣息。
那個男人搖了搖頭,一臉苦相的說:“老闆,我哪裡知道您派人找我做什麼啊,我只不過是個維修工而已。”
“你是不是叫黃寺?”秦火問。
黃寺轉頭看着身邊的秦火:“沒錯啊,我是叫黃寺。”
“在前些日子,你是不是被電梯公司派去夜魔大酒店,送電梯器件,然後又跟着另一名電梯維修工在那裡維護電梯設備?”秦火接着問。
黃寺點了點頭:“沒錯啊,是有這麼一回事。那個酒店的電梯樓層傳感器壞了,負責那裡的維修工沒有可更換的備件了,就打電話給總公司,那時候我正好有時間,所以他們就派我把傳感器送過去。後來我見他一個人忙不過來,都是一個公司的同事,我也就乾脆幫他一起檢修電梯了。”
言天錦聽他說的有條不紊,而且還算是合情合理。
就在黃寺陳述事情的整個過程的時候,他看到黃寺的眼神有些發飄,而且眼珠一會往左看一會往右看,但就是不敢與言天錦的眼神直視。
而且他的這般說辭有條有理,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任何一句廢話和漏洞。這和他此刻表現出來的那種緊張情緒,實在是有些不符。
言天錦皺了下眉頭:“行了,這些我都是知道了。”
黃寺一聽,好像是心裡一塊大石落了地,臉上的表情顯得也輕鬆了不少:“既然你們都知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說着他就要起身。
但是秦火卻一把又把他按在了座位上:“誰叫你走了。”
“不是你們……”黃寺有露出了一臉的苦相:“我說的你們不是都清楚了嗎,還要我說什麼啊?”
“那就說說我們不知道的那些。”言天錦那雙冰冷的眸子瞪得黃寺身子微微一顫。
他強裝出一些笑容:“這位老闆你這不是說笑話了嗎,我所知道的都跟你們說了,哪裡還有你們不知道的事情。”
“你別給我們在這裡裝蒜,把你找出來就是因爲我們已經掌握了一些你沒有跟我們說的東西。如果你是個聰明人,那就老老實實的交代出來,不然的話,到時候你就跟警察說去吧。”
秦火的這句話還是有一定威懾力的,其實他們也不過是就瞭解了這麼多而已。
黃寺可禁不起他這麼一嚇:“別別別……老闆,你看看我們都素不相識的,我還能騙你什麼不成。至於把我交到警察那裡,我看也不用煩勞你們了吧。雖然我平時喜歡吸兩口,但也不至於坐牢吧,我那裡還有一家老小等着我養活呢。”
秦火被他說的真的急了,瞪着眼睛看着黃寺:“你少給我打馬虎眼,如果你聰明的話,就把怎麼給電梯做手腳的事情說出來,到時候我們不但不追究你的責任,還會給你一筆錢讓你回家好好養家餬口。否則,我們只要把你關上幾天,那後果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吧……”
對於這樣的癮君子,如果要讓他說出實話,別的招不一定管用。
但是,只要把他的那口煙一斷,就算是鐵打的漢子,剛開始可以頂得住。
可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毒癮一發作,就會生不如死。
秦火見黃寺依舊沒有打算開口的意思,他也不再逼問了,直接拍了兩下手,言天錦的辦公室大門再次打開,剛纔帶黃寺進來的兩個男人走了進來。
秦火對那兩個人說:“把他的眼睛蒙起來,帶出去關在小屋裡。不管他在裡面鬧出什麼動靜,都不要管他。”
兩個男人點了點頭,從兜裡拿出來了一條黑色的袋子就要往黃寺臉上蒙。
黃寺這時候身子一哆嗦,他來的時候,就是這樣被蒙着眼睛帶過來的。
那種處在黑暗中,不知會被帶到何處的滋味他也是領教過的,什麼都看不到,就只能聽到周圍的人聲。
“老闆我說,我說……”黃寺最後的一道心理防線被徹底擊碎了。
言天錦向那兩個男人擺了一下手,示意讓他們出去。
然後又吩咐秦火把言氏的歐陽律師叫過來做記錄。
很快的歐陽律師就來了。
這位歐陽律師,已經有四十多歲了。在言氏的律師團中他也算的上是數一數二了。
在他的律師生涯裡,可以說他打贏的官司打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言天錦叫他過來接手這件案子,看來是要準備打一場硬仗了。
人都到齊了,言天錦對黃寺說:“好了,你現在可以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不得有一點隱瞞明白嗎。”
黃寺連連點頭:“明白明白。我就是瞞得了別人,也不敢瞞你們不是嗎。”
秦火站到黃寺面前:“說吧,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寺一看這樣的陣勢,如果自己不老老實實交代,看來這一關是怎麼也過不去了。
他把牙一咬,心一橫,看着言天錦說:“老闆,我就把那酒店裡的事情都給你說了。不過我說過之後,你們也不要再來找我了。”
言天錦沒有作聲,秦火搭話了:“別說這麼多廢話,快說上次酒店裡的電梯事故,是不是一次意外?”
黃寺搖了搖頭:“那次的事故怎麼會是一次意外呢。其實是有人指使我這麼做的。”
受人指使,這個詞被說出來,雖然已經是在言天錦的意料之中,但是他聽到之後還是頗感震驚,他的眉頭微微一挑:“說,你是受誰的指使?”
黃寺搖了搖頭:“具體是受誰的指使我還真不清楚。”
“啪……”
秦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兩步走到黃寺面前,伸出手就將他的脖領子抓住了,低頭瞪着眼睛說:“你別想着矇混過去,我告訴你說,到時候我有的是方法讓你說出來!”
歐陽律師在一邊做着記錄,看到秦火如此行徑,急忙制止:“秦火,你別這樣,讓他先把話說完。”
秦火長出了一口怒氣,鬆開了自己的手。
黃寺苦着臉對秦火說:“大爺,都到這份上了,我還有什麼好隱瞞的。我的確是不知道誰只是我乾的。甚至我都不知道他們讓我那麼幹有什麼目的,直到我看到報紙上說那家酒店的電梯出現了意外事故,我才恍然大悟的。”
“行,那你就把你知道的說一說。”歐陽律師說話還是比較和氣的。
黃寺擰着眉頭想了想:“其實我不用說你們也清楚,我有毒癮。不過我也確實也是電梯維修工。那天本來不是我當班,本來我在宿舍裡睡得好好的,但是突然從外面走進來了一個人,他說有一單買賣讓我去做。”
“那人具體給你說是什麼買賣了嗎?”歐陽律師接着問道。
黃寺搖了搖頭:“一開始他沒有說是什麼,只是說過兩天讓我去夜魔大酒店送幾個樓層傳感器。然後他扔給我了一個拿皮筋綁成小棒的紙就走了。我還以爲是他給我的寫着傳感器型號的紙條,結果打開一看是錢,足有一千塊。不瞞各位,做我們電梯維修工的掙得工資少,我又有這嗜好。送到手的錢當然是不拿白不拿了。如果當時我要是知道送那幾個零件有這麼大的後果,我可是萬萬不敢答應的。”
“行了,別說沒用的,繼續把事情交代清楚。”
黃寺這時候見他們對自己還算是沒有惡意,他也放鬆了點,笑嘻嘻的說:“已經說了這麼會話了,嗓子都快冒煙了,能不能給點水喝?”
“事情沒有交代清楚你還想喝水。”秦火急於要知道事情的經過,那還容的他喝水。
“你給他倒杯水過去。”言天錦呵斥住了秦火。
秦火也只好給黃寺遞了一杯。
黃寺足足的喝了一杯之後,嗓子也舒服了不少。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說:“我一開始還以爲那人說笑話呢,怎麼可能有人知道什麼時候電梯會壞的。但是就在那天,我正好當班。果然就接到了夜魔大酒店那邊的一個同事給公司打來電話,說傳感器那邊沒有了,需要這邊送過去幾個。我一聽就自告奮勇,從公司拿了幾個送過去。”
“你送東西過去的時候,有沒有接到那個給你錢的人的電話或者什麼指示?”
黃寺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很肯定的說:“有,就在我快到酒店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我一接就聽出了是那個給我錢的人打來的。他說讓我從大酒店的安全通道進去,到安全通道,在那裡有東西讓我去拿。”
“是不是一個帶着蝴蝶結的箱子?”秦火一聽連忙問道。
黃寺想了想“對,沒錯。我打開一看裡面只不過是幾個和我帶來一樣的樓層傳感器。”
言天錦一聽頓時就是一愣,果然不出所料,菲兒說那是朋友給她送的禮,實際上卻是幾個傳感器,看來父親的意外跟她是脫不了干係了。
黃寺接着說:“我就按照那個男人的指示,把箱子裡的幾個傳感器帶在身上,後來就配合着之前來的那個同事,一起檢修電梯了。”
“你在對電梯做檢修的時候,還做過什麼其他的事情沒有?”歐陽律師基本上已經將整個的案情都記錄下來了,整個脈絡也基本上形成了。
只不過他還要確認一下黃寺的身份。
他到底是這單案子的參與者,還是一個被人當作槍使借刀殺人的工具。
黃寺說:“因爲我只是按照他說的,把傳感器換成那個箱子裡的之外,再也沒做其他的了。”
言天錦聽完整個事件的過程,點了點頭說:“這件事情我們也已經清楚了。到時候在法庭上我們需要你作我們的證人。”
黃寺一聽立刻就不幹了,他苦着臉說:“老闆,你這不是玩我嗎。”
秦火一瞪眼:“不許你對我主子這麼說話,你知不知道酒店的那次事故中有人死了。如果嚴格的說這事情和你脫不了干係。”
黃寺一聽都快哭了:“我也是不知道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啊,要知道就是那個人用刀駕着我的脖子我也不會幹的啊。”
秦火看着她冷笑:“你不知道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那你跑什麼?”
“我跑是因爲那陣聽說警察在掃黃賭毒,我怕會牽連到我才跑回老家的。到後來看報紙才知道酒店電梯事情,可是我沒有想到就是因爲我送的那幾個東西引起來的。”
言天錦看着黃寺那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行了行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步,那就什麼話也不多說了,我只是需要你做一個證而已。你瞧那位”
說着他指了歐陽律師:“他是我的律師,他會負責這單案子,到時候他會幫你洗脫罪名的。”
黃寺一聽眼中立刻閃現出了希望,連忙對歐陽律師滿臉堆笑:“歐陽大律師,我的小命可就掌握在了你手裡啊。”
歐陽律師點了點頭:“這話好說,只要你在法庭上把你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就可以了。”
“一定一定,我一定會把所有我知道的都講出來。”
言天錦對秦火說:“好了,你帶他出去吧,給他安排一個住的地方。”
秦火帶着黃寺出去了。
歐陽律師把記錄本收了起來,對言天錦說:“言總,現在的一個關鍵證人算是有了,只是還有一個人需要找到。”
“你是說那個給黃寺錢,並且打電話叫他調包傳感器的人嗎?我會想想辦法的。只不過他也許會有些難度的。”言天錦其實也已經想到他了,但是這個人黃寺也不認識,要怎麼去找呢?
*
秦火安排好了黃寺的住處後,接言天錦回到了言家老宅。
他們回來的時候,宋心鈺她們已經吃完了飯,陽陽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裡。
在大廳就只剩下了宋心鈺和菲兒在看電視。
“天錦回來啦,吃飯了沒有?”宋心鈺依舊顯出一副慈祥的面容問。
“回言夫人,我和主子都在外面吃過了。”秦火答道。
言天錦沒說什麼直接向着他的書房走去。秦火也趕緊跟了過去。
宋心鈺看着他們走了,轉頭對菲兒說:“他們今天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對勁,你去廚房給天錦準備一晚參茶送過去。”
菲兒很乖巧的點了點頭。
言天錦和秦火進了書房之後,秦火回身把書房門給關上了。
“主子,菲兒小姐看來也和這件事情有關聯,這該怎麼處理呢?”秦火走到言天錦身邊。
的確菲兒的身份比較特殊,如果是其他人的話,秦火可能就會直接去逼供了。
言天錦坐在皮椅上,擰着眉頭。
菲兒的出現讓他出乎意料,而且這樣看來菲兒之前跟他說的話全部都是在撒謊。
這讓言天錦覺得有些痛心,一個能爲了救自己而毀了容的菲兒,如今卻做出了這樣的事。
但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菲兒到底在這件事裡面充當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