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先生薄涼如水的目光掃了一眼陵帝,銀白色的面具發出清冷的光芒,“靈淵聖女出現,是喜也是悲。”
陵帝一驚,臉上激動的表情僵住,“先生爲何如此說?”
清眸一轉,聖先生高冷的眸落在陵帝那張老臉上,幽幽道:“皇上可知我爲何會讓邀月殿下帶話給您?”
陵帝搖頭,“朕不知道。”
“不過,楚邀月說,你不同意他們之間解除婚約,這一點,朕倒是不明白,難不成這靈淵一族的事情還與他們之間的婚約有關係?”
陵帝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的。
“皇上說的沒錯!”聖先生忽然頷首點頭,陵帝愣了一愣,“這……朕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皇上可還信本座!”聖先生忽然拋出這一樣一句話,陵帝猶豫了一下,隨即點頭,“自然,聖先生這麼多年一直幫朕指點迷津,朕自然是相信你的。”
“那就請皇上不要問,本座自有本座的道理,皇上只需要知道,靈淵一族人就在你的身邊。”
“就在朕的身邊?”陵帝有些難以自信,如果說就在他身邊,他怎麼不知道?
“聖先生,可否把話說得明白些?”
聖先生清冷如水的眸淡淡的斜看陵帝,修長如玉的指尖宛若精心雕琢,通透而又帶着某種神秘的光澤。
“本座只能把話說到這兒,至於究竟是誰,本座只能給皇上提個醒兒,一切都源於十五年前的中秋之夜……”
十五年前的中秋之夜?時間太久遠,陵帝已然是記不太清楚了,他皺了皺眉,擡眼望向聖先生,卻見聖先生已經站起身,窗外有冷風吹來,吹起聖先生寬大的紫袍,帶起一陣清雅的蓮花香氣。
他這是……要走了!
陵帝連忙跟着起身,“聖先生,那朕找到靈淵族人之後,又該如何?”
聖先生背對着他,聲音淡漠,“您是一國之君,當初您找我調查靈淵之事時,心中不是早已有了打算?”
“這……”陵帝沉默了一下。
卻見聖先生的手裡忽然多了一個碧綠色的小瓷瓶兒。
陵帝驚訝,“先生,這是?”
“據說這是鮫人淚,若是皇上想試探一下誰是靈淵族人,不妨用這個。”聖先生將那瓶兒鮫人淚放在桌上,然後長袖一揮,“時候不早了,皇上好生歇息,告辭!”
一陣冷風忽然襲來,哐噹一聲,陵帝寢宮的門便轟然大開,聖先生那廝再無半分停留的離開了。
過了好久,陵帝才頹然坐下,他回想着聖先生說的那話,以及他今晚帶給自己的消息,他說,靈淵族人就在他身邊?
難道是真的麼?這麼多年,他一直在派人暗中查找,可是卻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三十多年前,他初登帝位,從父皇手裡接過這東陵的重擔,那時他年輕氣盛,野心磅礴,一心想要征服整個天下,可是三國制衡,各國實力相等,他也曾趁着自己初登基時的激情尋了藉口攻打其他兩國,但是皆以戰敗告終,加上當時東陵朝政紊亂,他不得已放棄征戰的念頭,專心打理國事,後來,機緣巧合之下,他得了一本上古殘卷,那是沐家祖先記錄的一本手札,講述百年之前的一場浩劫大戰,在那場大戰之中,三國互相攻打,誰也不肯相讓,天
下混亂,血流成河,到處都是血腥和殺戮,那場大戰持續了將近半年,可是最終卻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成爲贏家,在那場大戰之中,獲勝的竟然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民族部落,叫做靈淵一族!
在先祖的手札裡記載,靈淵一族原本是居於東陵和北燕邊界的一座邊陲小鎮裡,那裡的人過着和諧而安定的生活,不被外界所打擾,世人從不知道他們與其它的百姓有什麼不同,直到那一場大戰發生,他們的生活受到了影響,他們的族人死於戰亂之中,於是靈淵一族脫穎而出了。
他們似乎有什麼特異功能似的,能夠在一夜之間召集百萬精兵,他們佔地爲王,自成一派,從小鎮出發,挑釁三國。
更令人稱奇的是,他們的那支軍隊,所到之處血流成河、哀鴻遍野,無論是百姓還是士兵,皆無一生還,便是這支軍隊,在一日之內就有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向披靡之神兵的傳說,幾天下來,三國皆有損失,且無一人能從他們的手中生還,後來三國統兵將領聚於一處,商議此事,認爲這支軍隊太過詭異,普天之下怕是無人能是其對手,於是三國決定聯盟,共同對抗,然而,即便是共同對抗,也是徒勞無功,僅僅一日之間,他們便損失百萬士兵,連失十座城池。
這個神秘種族的出現,讓三國感受到了危機,就在他們以爲三國會被這支神秘的種族給統一的時候,那百萬神兵忽然又在一夜之間消失不見,同時消失不見的還有那座邊陲小鎮,當三國首領帶着將士們趕去小鎮時,整個小鎮空無一人,更爲奇怪的是,靈淵一族神兵所經過的地方,所有的糧食、衣物以及用的東西全都不見了,除了死人和錢財,其它的一概全都消失,便連普通老百姓家的雞鴨豬羊都消失不見了。
那一場戰爭,就像是一場夢一樣,沒有人敢相信,但那就是真真正正發生的。
靈淵一族消失於世,遍尋不得,甚至連大山深處,他們都派人找過,卻一點兒影子也沒有,那個族羣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除了給人們留下一場震驚,其它的什麼也沒留下。
沐家祖先的手札裡還記載了,關於那個所謂的靈淵一族的那支神兵,沒有什麼將領將軍,他們全部都服從一個人的指揮,那便是他們族的聖女,據說,聖女帶兵打仗時,坐於十米高的戰車之上,頭戴銀色繁華頭飾,一身白衣,素紗遮面,手持權杖,指揮作戰,口中唸唸有詞,宛若某種咒語。
因爲在那場戰爭中,沒有人能夠直接面對那支軍隊,所以更詳細的記載也盡於此了。
那時他還年輕,見到這個之後,自然內心彭拜不已,他渴望着能夠尋找到這所謂的靈淵一族,讓他們爲自己效力,然後一統天下。
可是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他經過那麼多努力,卻都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直到幾年前,他遇見了聖先生,那個傳說神一樣的人物,他能占卜天下事,而且無一不準,所以,陵帝便結識了聖先生,兩人成爲很好的合作伙伴,一次偶然的交談中,他無意間提起此事,卻發現,那個聖先生竟然也對靈淵一族有所耳聞,所以陵帝便拜託他幫忙查探,聖先生並沒有拒絕,只是沒想到,即便是無所不能的聖先生,也是查了那麼久纔有消息,而且這個消息還讓他如此激動。
聖先生竟然說,靈淵族人就在自己的身邊?
陵帝從桌子上拿起那瓶兒鮫人淚,鮫人淚,也是傳說裡纔會有的東西,沒想到那個聖先生竟然能夠弄到這麼珍貴的東西,可是,這東西該怎麼用呢?
陵帝愁眉不展,但是這一夜也註定是不眠了。
“齊公公!”陵帝喚了一聲,齊公公從殿外跑進來,“皇上,您怎麼起來了?”
陵帝臉上帶着些激動地笑,“朕太開心了,睡不着,你馬上去藏書樓,不,你跟朕去藏書樓,朕要去查一件事!”他要連夜翻書,找出鮫人淚的用法,還有十五年前的中秋之夜,那夜,發生了什麼?
齊公公正好奇皇上怎麼會半夜醒來要去藏書樓,就聽見陵帝忽然問他,“齊公公,你可記得十五年前的中秋那夜,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麼?”
特別的事情?
齊公公仔仔細細的回憶,半晌過後搖頭,“皇上,這……奴才真的不記得了,時間太久了!”
是啊,時間太久了,十五年前……十五年前!
沒有人知道,陵帝大半夜不睡還在藏書閣看書,同樣,這一夜,睡不着的還有沐婉瑩!
褪去少女的青澀,正式成爲一個女人,這是她人生裡的一個蛻變。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也會遇到一個對自己那樣呵護的人,北辰豫!
這個男人她雖然不喜歡,但是從這個男人的表現來看,他是喜歡自己的,他知道自己心裡喜歡楚邀月了,卻還肯寵着她、縱容她,她已經知足了,只是,在想起楚邀月的時候,還是覺得傷心難過。
這一夜,她翻來覆去也睡不着。
寢殿的窗戶開着,她坐在窗前的小桌前,看着外面的月亮悄悄躲進了雲彩後面,手指在桌子上畫着圈兒,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在做什麼?
他,自然是北辰豫!
這會兒北辰豫在做什麼?
京都驛館,北辰豫從皇宮裡回來,他的美妾在他的房間裡等他,見他回來,連忙柔若無骨的攀了上去,“王爺,你回來了啊。”
北辰豫大掌在那個女人的身上狠狠地捏了一把,那個女人驚呼一聲,聲音柔的都快要滴出水來,“王爺你好壞啊……”
房間裡有一股莫名的氣息,讓北辰豫忽然一滯,然後他猛地推開那個女人,眼神冰冷而陰鷙的瞪着她。
那個女人知道北辰豫發現了異樣,連忙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王爺,你別生氣嘛!”
“滾出去!”北辰豫冰冷的聲音傳來,那女人連忙轉身跑出去。
然後屋裡隱藏着的黑影倏地一下閃出來,單膝跪地,“王爺!”
北辰豫看着那人,猛地一腳踹在他的身上,“混賬東西,本王的女人你也敢碰?”
那人被踹出了老遠,強忍着身上的疼爬回來,“王爺,並非屬下主動,而是她主動勾引屬下!”
“賤人!”北辰豫淬了一口,看向男人,“既然你喜歡那個女人,等會兒就把她打包帶走!”
“是!”那人頷首點頭,然後從懷裡摸出一封用蜜蠟封住的信,“王爺,這是屬下今日收到的。”
北辰豫大掌那將那信拿過來,然後捻掉上面的蜜蠟,就着燭光仔細看,他的眉毛忽然一挑,臉色微變,猛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人,“給你送信的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