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爾嵐坐在案桌前看着黃綢布上的密令，眉頭深深的蹙了起來。明日，明日就是衛凌霄出征的日子，可卻沒想到在他出徵的前一日她會接到這張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堪稱神奇的密令。是昭武帝身邊的大太監送來的。
心悅掀開簾子端着一蠱熱湯走了進來，從她剛纔出去王妃就一直坐在那裡沒有動，算算時間都快一個時辰了。
“王妃，王爺還沒有回來，你還是先喝碗熱湯吧。”
聞言，寧爾嵐漸漸的收回自己的思緒。將手上的綢布收了起來來到桌前坐下，卻沒有什麼胃口，只是簡單喝了兩口就放下了。
“撤了吧，我沒什麼胃口。”
皇宮之內，下了早朝之後衛凌霄便被昭武帝叫到了御書房。
一身明黃色龍袍的昭武帝坐在龍案前看着西邊上報來的摺子，一身官袍的衛凌霄就站在房中，也不出聲，等着昭武帝開口。
不久，昭武帝將手上的摺子放下。
“叛賊明召王手握二十萬精兵！這麼些年朝廷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發現！朕這些年來到底養了多少沒用的廢物！”昭武帝看着面容平靜無波，可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已經將他蘊藏的戾氣顯露。
衛凌霄垂眸不語。
昭武帝在發泄了一通之後，似覺得心裡似覺得心裡舒服了些，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相信朕的密令凌王妃已經收到了。”
聞言，衛凌霄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這件事他並沒有聽說。但依舊是沉着氣沒有當先開口。
昭武帝一雙鷹眸看着衛凌霄，似要將他內心的真實想法看穿，奈何他是半斂着眼眸，根本不給讓探看的機會。“你就不好奇朕發佈的是什麼密令？”
“請父皇明示。”
“明日就你要出征了，朕要她與你隨行。”
衛凌霄瞳孔一縮，袖中的雙手不禁攥緊，但面上依舊是一派沉靜。“王妃不過是一介女子，不知父皇想讓她做些什麼。”
“她雖然是一個女子，但她的醫術卻是有目共睹的，西邊離苗疆不過幾裡地的距離，朕怕那些叛賊習到那些陰毒之術，所以讓她隨行在你身邊照顧朕才能放心。”昭武帝卻毫不在意的揚了揚手，一臉的堅定，似不會爲了任何理由改變自己的決定。
“行軍帶家眷，被人知道了怕要擾亂軍心。”行軍打仗還帶着女人，這要人知道了還不道，這是去打仗還是去享受的，不免讓人心生不滿。雖有這方面的顧慮，但衛凌霄真正擔心的昭武帝的決定。行軍路途艱辛，還危險重重，他怎麼能夠讓寧爾嵐跟着去受苦，還要將她置於危險之中？
“誒，這是朕的密令，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情的，等到你們離開之後真就讓人宣稱凌王妃病了，不見客。好了，明日就要出征了，你回去好好的收拾行裝吧。”昭武帝拿起一旁的雕花瓷杯低頭慢飲了一口熱茶，不再說話。
衛凌霄眸中冷光乍現，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撩跑跪了下來。“請父皇收回成命。”
昭武帝也不悅的皺起了眉頭，面上閃過濃重的戾氣。“你這是何意？難道要違抗朕的命令？朕不過是讓她跟着你去，在關鍵的時候出力，你有什麼不滿的！且前朝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能爲國家做貢獻，這是她的榮耀。”昭武帝說的是前朝的一位隨將軍丈夫一路行軍的女漢子，史書上記載，有一次軍營受到襲擊，那將軍危在旦夕還是被她夫人救回了一條命，隨後與援軍匯合將敵軍擊退。
這件事情就成了一段佳話流傳下來。可見大秦國的民風還是相對開放的。
昭武帝看着依舊跪着不懂的衛凌霄，似無奈的嘆了口氣般的道：“其實，朕也知道你們二人感情好，你不想她冒險。讓她不跟着去，也不是沒有辦法……”
“請父皇明示。”衛凌霄的眼神更冷了。
昭武帝輕咳一聲繼續道：“你也知道如今的形勢，如果是想要從別的地方調兵過來就顧此失彼。汴京的十萬禁衛是不能夠動的，能夠動用的兵就你手上的可用……如果你把兵權交出來，這一次朕讓人替你去了。”
垂首間，衛凌霄將脣邊的諷笑掩蓋。“爲大秦效命是兒臣的指責，兒臣是天子之子又怎麼會退縮？”
聞言，昭武帝眸中閃過一抹狠光，卻極快的掩飾。先要讓衛凌霄交出兵權又怎麼會那麼簡單？“好，這一次便讓輔國將軍的二子跟你一起去。至於凌王妃，便讓她混在軍醫之中便可。”
“兒臣遵旨。”
“退下吧。”昭武帝已經拿起桌上的摺子開始看了起來。
凌王府內，寧爾嵐拿着大秦的地圖在翻看着，門外就有丫鬟通報衛凌霄回來了。將手上的書合上，起身迎了上去。
衛凌霄身上的官府並沒有換下，俊逸的面容泛着生人勿擾的冷意。
“回來了？”
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王府，看見那張心愛的臉面色減緩。
寧爾嵐知道他有話要對自己說，便讓心悅她們退下。又爲他換上了常服兩人才坐下。
“父皇的密令你收到了。”這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陳述。
寧爾嵐無奈輕笑，點了點頭。“收到了，說是明日要跟你一起去。”
衛凌霄看着她有一縷髮絲調皮了落到臉頰上，便伸手將它縷到腦後。“你怎麼想？”
寧爾嵐握住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覺得自己此時的心情是愉悅的。“有些意外，但卻是開心的。因爲能夠跟你在一起。”本來以爲要分開的，卻不想昭武帝來了這一招，不管怎麼樣，她其實打心底是願意跟衛凌霄一起去的。
衛凌霄看着她低垂的眼睫輕輕的在上面落了一吻。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親吻她，那是一個美妙到無與倫比的感覺。
“我不想跟你分開，可是這一路上會很危險，我不願意你跟着一起去冒險。”
寧爾嵐卻擁進了他。“我不去的條件是什麼？”
聞言，衛凌霄對這個聰穎的妻子有些無奈。沒想到她那麼快就能夠想到這一層。“交出兵權。”
“那便是了，那些將士跟你出生入死那麼多年，如果臨時讓人去接替你，怕他們也是不允的。而西邊的戰事又吃緊，耽誤不得。”就像是自己多年費盡心思帶大的孩子，轉眼就要送人，換了誰都不會願意的。
“你不怪我？不會覺得我貪戀權勢？”衛凌霄爲她的理解感到心暖，怕是沒有多少人會站在他的心裡角度去想這個問題。他們只會認爲他貪戀權勢。
“怎麼會？權勢，很多時候往往是一個人的保命符，我那麼愛惜生命又怎麼會怪你不把保命符交出去？”權勢是一把雙刃劍，作爲保命符的同時，它也是一把容易刺傷自己的利器。但不論如何他做什麼決定，她都會陪在他的身邊。
“我會想辦法讓你留下來的。”他不想呆着她去冒險。
“我要跟你一起去。不管前方的路有多危險，我都希望能夠陪在你的身邊。”寧爾嵐捧着他的臉，眸光清亮堅定的看着他，不容置喙。
衛凌霄無奈的嘆了口氣，其實獨留她一個人在汴京他亦是不放心的的。“嵐兒……”
“恩。”
“我不允許你離開我，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我們都要在一起。”衛凌霄將懷中的人擁緊，似乎擔心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
“恩，只要你不做傷害我的事情，我就永遠陪着你。”
這一刻，寧爾嵐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或許在衛凌霄心中，最幸福的那個人，是他。
翌日一早衛凌霄就起身，換上了泛着冷光的盔甲，他還要進宮。
這一次隨徵出行可以說是國家機密，但心悅和心晨兩人是她身邊最貼心的丫鬟，想要讓她們不知道是不可能的。所以寧爾嵐選擇將真相告訴她們。
“王妃，奴婢陪你去。”心晨一聽完就當下跳了起來道。
心悅也滿臉的憂心。
寧爾嵐緩緩的搖了搖頭。“這是皇上的密旨，如果你們隨我一起離開，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可是行軍打仗那麼危險，王妃你……”
看着憂心的兩人，寧爾嵐心中一暖，她沒有白疼她們。“你們放心，這件事情王爺是知道的，他會暗中派人保護我的。到時候會有‘王妃’到王府裡來，你們一切都照舊就是了。”
兩人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可以置喙的，雖然擔憂卻也不能說什麼。“是，奴婢一定不會讓王妃失望。”
“恩。爲了換了衣裙，我要到城門送王爺一程。”
“是。”
汴京的百姓知道凌王要到西邊去平定叛軍，早早的就有百姓走出自家的大門來到街上看熱鬧。
到皇宮覲見完之後，衛凌霄騎上了馬，身上銀白色的盔甲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起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俊逸的容顏無形中散發出一股肅殺的氣息，讓人望而生畏。
在他身後隨性的軍隊不過幾千人而已，真正的大部隊是在城外。兩日之前，糧草已經出發了。因爲時間實在是急促，糧草先行的時間並不長。好在大秦今年是一豐收年，可以在段時間內收集那麼多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