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輸入靈力，又是服用神級丹藥，大約一個時辰折騰下來，雲曦的命，總算是保住了。
保住歸保住，可她過半的內臟已經損壞，連接心臟的好幾根大血管，都斷裂了，目前是陷入昏睡中，尚且沒有度過危險期。
帝九宸和夙凌還在那邊照顧帝雲曦，江樓月則轉過頭來，看向鬼如來。
“爲什麼要違揹我們之間的約定？”
她全然的信任他，才把十塊靈光石交給他保管，送走雲曦。
“我……”鬼如來微微低着頭，聲音黯啞，“我是爲了你好。”
“我是一個很重視約定的人。”
江樓月一臉的疲憊，美眸裡劃過難過之色，“我答應送雲曦走，這是我跟雲曦之間的約定；我把靈光石交給你保管，讓你幫忙送走他，這是我跟你之間的約定。”
鬼如來的嗓子裡，就像是含着什麼似的，啞得不像話：“我是爲了你好。”
“所以就打破我們之間的約定，替我做決定？”江樓月反問。
鬼如來擡起頭來，銀灰色的眸子裡，充滿了委屈。
他不說話，就是這樣看着他。
他有他的堅持。
“那個在永生之門旁邊的菩提樹下，靜坐陪伴的男子，就是佛皇吧。”
鬼如來點頭。
“你是佛皇的分身，我曾經跟佛皇有過約定，也就是跟你有過約定。”江樓月定定的看着他，眸光極爲認真，口吻也很誠摯，“我想，你也是一個重視約定的人，所以纔會出現在我身邊。既然我們都是重視約定的人，你爲何要爲難我？”
鬼如來抿着脣，銀灰色的眸子裡，劃過掙扎之色。
“我不管別人的死活，只要能讓永生之門復原，就算是再骯髒的手段，我也可以眼也不眨的使出來。樓月姐姐，我就是爲你而存在的。任妨害到你利益的人，我都會幫你掃除。”
江樓月搖頭，道：“可我有朋友，有親人，我生活在一個集體裡，不可能只顧自己的利益。你有你的生存方式，我也有我的生存方式，我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而不是一扇可以給仙界、神界帶來福音的冰冷的石門。”
鬼如來銀灰色的瞳孔，驀然間一縮。
他愣了。
一陣冷風吹來，吹亂銀灰色的短髮，一如此刻他凌亂的內心。
他怎麼忘了？
她早已不是原來的她了，她是一個全新的個體，有了新的生活。
她接受了自己作爲永生之門器靈的事實，可並沒有放棄作爲【江樓月】。
作爲【江樓月】，她的感情首選就是帝九宸；作爲永生之門，她的感情首選就是自己。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我明白了。”
鬼如來勾脣，笑容裡卻多了一絲苦澀的味道，“我知道該怎麼做。”
他成全她想當一個人的念頭。
可他不是人，是爲鬼。
他嚮往她爲人的溫暖，卻討厭她爲人的牽絆。
這世上，不管什麼，都是雙面的；有舍有得，選擇了什麼，就要揹負起什麼。
*****
帝雲曦傷重，最終被他們送回了第七峰。
“爲什麼這小鬼還跟着我們？”
夙凌表示不理解，因爲乾妹妹雲曦的關係，他對鬼如來，多多少少有些仇視。
“我是永生之門的守護者。”
鬼如來面無表情，白皙的臉上，唯有堅持，無法打破，“永生之門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永生之門？”
夙凌極爲驚訝，嘴巴張成了0形，“玄黃大世界仙界通往神界的那扇永生之門？”
帝九宸對此事，也瞭解一點，但是並不多。
“夙凌你知道？”
“當然知道！那麼有名的永生之門，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夙凌瞪眼。
他伸出一隻手來，一條碧翠的枝葉，直接從手心裡蔓延出來，“玄黃大世界的永生之門，跟我們三千大世界的生命之木，是一樣的東西。它們，都代表永恆，都是創界之初的根基，它們擁有無可匹敵的力量和無窮無盡的生命。”
帝九宸黑眸微眯。
他也伸出一隻手來，手心處，萌生而出跟夙凌一模一樣的枝條。
這是他們雙生的證明！
“既然二位是三千大世界生命之木的繼承者，又是樓月姐姐的戀人和朋友，那麼以後，還請你們多理解一下她的苦衷。”鬼如來站出來，仰起頭，銀灰色的眸子裡毫無畏懼，“樓月姐姐是永生之門的器靈，而你們堅持要放在青丘狐族空間傳送禁陣裡的靈光石，就是永生之門的碎片。她消耗原本屬於自己的身體，來幫帝雲曦，你們知道這是多大的代價嗎？”
沒有等到帝九宸和夙凌回答，鬼如來加重了語調，兀自道：“少了一塊碎片，她都無法聚齊永生之門，恢復全盛時期的力量，整個玄黃大世界的根基，都會受到動搖。”
帝九宸愣了。
夙凌也愣了。
“我知道，帝九宸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轉世來玄黃大世界，是爲了找人皇決鶴，取走三千大世界四分之一主神的力量，維持三千大世界的穩定。你們有你們的使命，我們也有我們的使命。你們三千大世界的穩定需要維持，我們玄黃大世界的穩定，就不需要維持了？”
一番激烈的陳詞，鬼如來銀灰色的眸子，越來越亮，字字句句，充滿了討伐和抗議。
“我說句不該說的話。用十塊永生之門的碎片，開啓穿界門這種事兒，當初也是帝雲曦哀求我們樓月去做的，她以放棄帝九宸爲條件，我們樓月就答應了。她答應了，那是人情。我不答應，那是我的責任。我違背了跟樓月姐姐之間的約定，她指責我，那是應該，我全盤接受。但是你們兩個，真的是連半點指責我的資格都沒有！”
鬼如來的目光一轉，緊緊的鎖住了帝九宸，沉聲道：“問題最大的是你！”
“作爲男人，帝雲曦這種打着娃娃親口號橫插一腳的女人，你自己不能解決，那就是你廢物。你還讓樓月犧牲永生之門的碎片，犧牲自己未來的前程，來幫你解決那些感情的爛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