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本官……”
不待陳應江撲向馬車,便已被兩名侍衛牢牢架住,至於那趕車的小廝阿旺,更是直接被人打昏過去。
“陳大人莫要激動,不然本將軍還真以爲你是在心虛?”
“將軍!”就在郭權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名侍衛已敲着馬車底板道,“這裡有夾層!”
“打開!”
這打開二字一落,陳應江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渾身止不住顫抖。
“這、這不是陳公子嗎?”下一息,就聽郭權故作驚詫的聲音道,“這是白日鬧鬼,還是大變活人?”
郭權瞥了眼從夾層中被拖出來的陳宇軒,似笑非笑的望向陳應江,“陳大人,若是本將軍沒有記錯,半個時辰之前,令公子就應該在菜市口被斬首,那此刻這位,是人?是鬼?還是陳大人您的雙生子啊?”
陳應江面如土色,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他只知道,完了,這下徹底完了,不但陳宇軒,就連他自己的小命怕也要搭進去了。
“父親。”而一旁的陳宇軒也緩過神來,“你不是說要帶我走嗎,怎麼……”
“走,自然要走!”
接話的不是陳應江,而是郭權,他大手一揮道,“將他們二人即刻帶入宮中,這千年難得的大變活人,也應該讓皇上好好瞧瞧。”
話音落,陳應江父子二人便被直接扔在馬背上,隨御林軍而去。
就在這人羣散去之後,兩道人影才從一旁的樹後閃出,身形起落間,就向錦王府掠去。
一回到寢殿,巫月一把揪住夜錦衣,滿腹的疑問仿若竹筒倒豆一般唰的都蹦了出來。
“快說,快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個被砍頭的陳宇軒是假的嗎?可就算他是假的,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郭權又是怎麼知道的?還有,那什麼南荊公主丟了夜明珠,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他們乘着馬車跟着陳應江到了城門口後,夜錦衣就帶着她下車直接去了丞相府的後門,不久之後,陳應江的馬車就趕了過來。
夜錦衣滿是寵溺的將巫月圈在懷中,揉了揉她柔軟的青絲才道,“你這麼多問題,要我先回答哪個?”
“從頭說。”
“好!”夜錦衣箍緊了懷中的人兒道,“陳家人丁本就不多,所以非到萬不得已,陳清正是不會看着自己的兒孫去送死的。例如這金錠之事,他完全可以找陳家一個管事來背這黑鍋,可他卻選了陳宇軒,本王對此十分好奇,便差人多留意了一下陳宇軒。”
“所以,那晚,就二皇子到豐城的那晚,大理寺的牢房中就上演了一場李代桃僵的好戲。”
夜錦衣脣邊浮起一抹譏笑,倘若陳清正是在別的地方耍花招,他或許發現不了,可大理寺的牢房,那裡壓根沒有一絲秘密可言。
他在接手大理寺卿的時候,就將那牢房改造過一次,在每一個隱蔽的角落,都安裝了一面琉璃鏡,所以,每一個牢房中的情形在獄神廟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陳清正挑了一個好時機,他不在大理寺,袁寶也
不在大理寺。陳清正以爲他們陳家李代桃僵的計劃完美無缺,卻不料一絲不差全都落在了守在獄神廟的劉嚴正眼中。
夜錦衣拉起巫月的小手繼續道,“所以,劉嚴正將此事告知本王后,本王便讓步折花設法將這消息透漏給了郭權。你也看到了,郭權做的相當不錯。”
巫月眨了眨眼,“所以,那所謂的南荊公主丟失夜明珠,也不過是找個藉口去搜陳應江的馬車?”
“嗯,應該是,如今二皇子與三皇子的關係可是相當不錯,這點小事,二皇子應該很樂意幫忙的。”
巫月輕嘆了口氣,“可爲什麼陳家不早早將陳宇軒送出去呢?”
“或許。”夜錦衣枕在巫月的頸窩道,“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吧?陳清正以爲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壓根就沒有考慮過此事被人發現的可能性。”
“什麼聰明反被聰明誤。”巫月推開夜錦衣的頭,轉身,纖細的手指戳了戳夜錦衣的心口,“說來說去,還不都是被你算計了,老狐狸!”
這嬌嗔的聲音,瞬間撞了一下夜錦衣的心。
他扯起巫月纖細的手指,塞入口中,輕輕咬了一下,“小賊?”
瞬間,仿若有羽毛在她心間撩了一下,癢的不像話,整個人也有些心慌、發軟。
“那個,那個。”巫月有些無措的將手指從夜錦衣手中扯出,轉身,背靠着他,“白、白憐兒怎麼樣了?”
“死了。”
夜錦衣隨口道,黑湛湛的眸子卻在探索巫月有些發紅的耳尖與手指的關係。
“怎麼死了?”巫月好奇的又轉過身,撐大了眸子。
“被秦安掐死了。”夜錦衣好似想到什麼,又撈起巫月纖細的小手。
巫月瞬間想起那日在豐城驛館,秦安離開時望她的那一眼,原來,那一眼,是那個意思。個時候,秦安就打定主意去殺了白憐兒答謝她吧?
“那秦安是不是要償命?”
“他不是傻子嗎?”夜錦衣緩緩將巫月的手指又湊到脣邊。
啊?傻子,巫月微怔,還不等反應過來,手指又是癢癢的一痛。
“夜錦衣。”巫月的聲音都有些開始打顫,“你、你做什麼?”
“探索如何欺負你。”
夜錦衣答的理所當然,自那日他與這小混蛋差一點天雷勾地火之後,他就發現,這小混蛋忽然就變得敏感的不要不要的。
“夜錦衣!”巫月又窘又怒。
“等過兩日太醫來了,你就幫我去請楊五。”夜錦衣不再撩撥巫月,將她箍入懷中。
他重傷歸來,皇上必定會差太醫來瞧一瞧他的情況。
“嗯。”見夜錦衣不胡鬧,巫月也安靜下來。
而此時的丞相府,一得到陳應江和陳宇軒就在自家府邸後門被郭權抓走送進了宮,陳清正一口氣沒上來更是直接昏了過去。
好不容易被府醫救醒,什麼也顧不得,當下直奔宮中。
可終究,卻還是去遲了一步。
還未進御書房,就看到陳應江和陳宇
軒的屍首被擡了出來。
陳清正急怒攻心,當下就又昏了過去。
再醒來,已是兩日後。
陳清正一睜眼,便看到陳家剩下的唯一男丁、自己的孫兒陳宇佑守在跟前。
“佑兒,你父親和你弟弟……”到此刻,陳清正還有些不能相信他那剩下的唯一的兒子就這麼走了?
“祖父!”陳宇佑嗓子早已哭啞,可此刻面對陳清正,卻不敢過分露出悲色,不然萬一陳清正一口氣沒上來也過去了,偌大的陳家便只餘他一人了。
“父親和弟弟的事情,有孫兒打理,您,您千萬、千萬保重身體。”
陳宇佑話說的婉轉,但其中的意思與陳清正這樣的老狐狸來說,已然無意於坦言相告,陳應江和陳宇軒都死了。
一股悲嗆涌上心頭,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已經送走了一個,這次,一下又是兩個,他又如何能不難過?
“老爺,大公子!”
就在此時,管家進來通稟,“三皇子來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身素白色雲紋錦袍的夜玄澤已然走了進來。
陳清正掙扎着就要起身,卻被疾步上前的夜玄澤一把按住,“丞相大人重病未愈,不必拘禮!”
看陳清正躺好,夜玄澤輕嘆了口氣在榻上坐下道,“都是我沒用,也沒能救得了舅舅和宇軒。”
“殿下言重了,這怎麼能怪殿下?”陳清正眸中浮起層層的恨意,“都是太尉府,若非他們死死盯着,此事……唉!”
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也是枉然,陳清正嘆了口氣,不再繼續,而是轉了話題,“你母妃怎麼樣了?”
淑妃在得知展紅凌有可能給她下藥之後,爲了避免容顏會瞬間衰老,已稱病躲去了福安寺。
“還在寺中。只是原本母妃就心神不寧,如今又憂心丞相大人,這兩日氣色看着還真就不好了。”夜玄澤略略遲疑道,“若母妃一直避在福安寺,也不是長久之計,我想去請那楊神醫給母妃瞧瞧,丞相大人以爲如何?”
楊五如今雖在臨安城聲名鵲起,但畢竟最初是因他爲太尉夫人看診才得此盛名,所以,對這楊五,夜玄澤有些不放心,生怕他與太尉府有所瓜葛。因此纔來找陳清正商量此事。
“老夫也留意此人許久了,聽說他醫術的確不錯,只是秉性有些怪異。上門求診的人,無論達官貴族,還是普通百姓,都要按他的規矩走,聽說,就連郭鬆前幾日也吃過閉門羹。”
“不過。”陳清正稍稍遲疑了一下道,“這也是表面上看到的,至於具體他與太尉府的關係如何,還真不好說。”
“那母妃……”
“三殿下。”陳清正眸中一亮道,“你可以暗中去請他,不必亮明身份,也不要讓他知道淑妃娘娘的身份。這樣,或許還能省下許多麻煩。”
“好!”夜玄澤略略沉吟,也覺得唯有此計可行,當下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擾丞相大人休息……”
“三殿下。”陳清正叫住要走的夜玄澤,“老夫不能休息,這就進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