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鋒將軍,何敢襲擊少主!”女孩子如擊心門的喝聲嗡嗡響在耳旁,那流寇領下意識倒退半步,不敢同莫昭爭鋒。
下一秒,潰敗如山洪般襲向流寇羣中。
莫家的威名是代代家主用鮮血打出來的,如今的莫昭搏命之子也絲毫不減莫家威勢,還有越戰越勇的趨勢,他們焉能不怕。
“大哥快走!”身後修成和大奎衝上前,護着心理防線已破的流寇領撤走,烏泱泱的人羣片刻間就消失在戈壁巖後。
莫昭赤紅着眼還想追擊,小魚趕忙喊了聲莫昭,這纔將他叫了回來。
男人馭馬歸來,威勢無量,得到百名護衛山呼般的歡迎,竟有那麼一種血戰將軍還鄉般的壯懷激烈。
小魚笑彎了眉眼,她站在馬車轅前,如迎夫君歸來的妻子一般。
這樣的場景讓莫昭周身一震。
一輩子不長,有這麼片刻的美好,就足夠他回憶了。
“澄兒夫人,您真是太厲害了,一句話嚇退上百流寇,比我們這些莽夫有用多了!”朱成毫不吝嗇誇讚,就連一向自詡智計非凡的朱寧此刻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夫人怎知這流寇領曾是家主帳下的前鋒將軍的?”朱寧放低姿態,認真請教。
小魚笑笑,看向莫昭。
男人環顧一下四周堪稱求知若渴的雙雙眼睛,木着臉糾正道:“不是曾。”
“不是曾?”朱寧楞了:“難道他現在還是?不好!家主給了您五千精兵,可不就是由一位前鋒將軍帶領,難道他就是……”
朱寧不敢再說下去,因爲這個推測實在太過可怕。
若前鋒將軍叛變,這山陽縣的五千精兵只怕都要造反,那莫昭此行豈不是羊入虎口,自尋死路!
隨行的護衛們表情也十分凝重。
他們都是莫家的鐵甲近衛,能以一敵十更不怕死,但他們怕主子死。
若是先前他們還能殺出一條血路保護莫昭離開,可對上五千精兵,這五十比一的比例,他們就算豁出命去,只怕也難保大少爺突圍成功。
“別擔心,他們還沒有明着反。”小魚道,此刻安撫人心最重要。
“如果他們要反,現在也不會退走了,他們畏懼莫家,畏懼你們的大少爺,畏懼莫映昭這個名字。”小魚站在車轅之上,依舊是那樣的英姿不凡。
她的話,鏗鏘有力,帶着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讓衆人的心靜了下來。
百名護衛這才安下心去打掃戰場。
莫昭也鬆懈下來,坐到小魚車前,嗅到女孩身前的餘香,他的肩頸便放鬆幾分。
“原來少爺也早就看出來了,”朱寧懊惱地拍了拍額頭,都是他太笨,莫昭彼時對陣當前,若是由他親口喊出這句話,只會被當做是想借助先祖餘威的繡花枕頭,根本不會起到這麼大的震懾效果。
“澄兒夫人,請受小的一拜。”朱寧朱成兄弟同時躬身行禮,這一次他們是徹底服氣了,“日後還請夫人多多指教。”
小魚笑笑,這還不好說嘛。
“當下要緊的還是前路。”小魚正肅的聲音令朱寧兄弟皺眉。
朱寧立志要跟着小魚學習,自然順着她的話推斷:“夫人是說,前鋒將軍他們還是有反意的?”
小魚點頭,腦海裡浮現了大夫人冷笑的面孔。
“他們會讓莫昭來這裡,就是做好了要取他性命的準備,這五千精兵就是不反,也離反不遠了,何況……”小魚正色:“就算他們不想反,恐怕上面也會有人逼着他們反的。”
他們反了,第一個就是要殺莫昭,這纔是大夫人最終的目的。
所以這五千精兵就是不反,也得反。
“真是太歹毒了!”朱成怒道:“我們少爺都甘願退到邊疆不與二少爺爭世子之位了,她卻還不肯放過大少爺!”
“你們少爺沒這個心思,你們老爺可有。”小魚笑笑:“否則你們兄弟倆怎麼可能還跟着莫昭?”
朱寧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垂頭不說話,顯然是受了朱大人的指使,要時刻輔佐莫昭,以備來日莫家主的召喚。
“只要莫家主其心不死,這大夫人就不會放過莫昭。”小魚淡淡道:“鎮北王的誘惑,誰能抵擋。”
莫昭笑笑,擡手拂過她的一絲秀,眼裡的濃情幾乎溢出。
朱成朱寧原本正肅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滑稽,紛紛看向自家大少爺。
大少爺果然不是凡人吶,爲了澄兒夫人,連這鎮北王的位子都可以不要。
“別看他,”小魚沒好氣道:“這小子中了那個九妹的魔,沒救了。”
朱成朱寧垂頭偷笑。
“是夫人您的吧。”朱成嬉皮笑臉,說完就跑。
小魚翻了個白眼,氣鼓鼓坐回車裡。
莫昭也再度上馬,不管前路如何,他既然被派來了,就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也不是怕事的人,只要這些人不打攪他和九妹的事,他自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他們繼續鬧翻天。
一行人再度上路,距離山陽縣城已經很近,遠遠可以望見城門。
而山陽縣城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蕭條凋零。
莫昭的人訓練有素,沒有任何擾民舉動,而且現場也沒有幾個民可以供他們擾。
一行人進城,走向縣衙。
莫家在燕州的地位幾可以同廣陵王在廣陵主城一般,可以說是是自家的封地,不論是縣令官員任免,還是政務稅收,都是莫家主一人做主,所以莫昭此來,完全可以代替縣令的地位。
而縣衙裡也沒幾個官差,倒是有不少警惕望着他們的路過婦人。
衙門前,小魚走下馬車,朱成神神叨叨地湊了過來,小聲道:“夫人,我總算知道您和大少爺是怎麼看出那流寇領是前鋒將軍的了。”
“怎麼看出來的?”小魚一雙美目掃視四周,順便搭話。
“那羣流寇真是太訓練有素了啊,那進攻的姿勢和我們都一樣,顯然是當兵的出身嘛。”朱成嗓門有些大,那幾個婦人頓時驚恐地看着他們,惶惶而逃。
“朱成!”朱寧厲喝,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小魚擺擺手:“要不然他們心裡也清楚,我們猜到了他們的身份。”
女孩子拎起裙角,邁上了縣衙前的玉階,意態安然地進入這龍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