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這麼冠冕堂皇的話，那就意味着不是什麼好事了。
但是我什麼都不能說。只能笑眯眯的點頭。“您說。”
五爺那樣的男人，只要還沒厭煩一個人。絕對會百分之百的維護。但是這個前提是那個人要一心一意的對他。
我不知道張芝是怎麼想的，但是我必須保證人前幕後都要表現出只愛五爺一個人，要永遠陪在他身邊的姿態去面對人與事。
張芝翻開藍色文件夾。“這是公司市場部提交的材料購買清單。需要五爺簽字，但是在簽字之前都是由秘書覈對清單項目。檢查出購買清單上面有誤的項目，這個，盧小姐應該明白該怎麼做吧。”
我怎麼都沒想到她居然讓我覈對這個。我對材料方面的問題根本完全不瞭解，材料的標準。市場報價。這些我都是一無所知。
“盧小姐難道不會嗎？”張芝像是看垃圾一般看着我。眼底的輕視昭然若揭。
悠然自得的，開始了今天第一場刁難。
我皺緊了眉頭：“我大學學的是會計，對材料這一塊不是特別熟悉。”
張芝表情微變。“你上過大學？”
大約她根本就不會想到一個在夜總會上班的妓/女，居然還有文化基礎。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應了一聲嗯。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你把的辛酸與苦衷全部擺在檯面上，得到最多的只有一個略帶憐憫的眼神，之後那些可憐你的人，轉身就會把你的傷疤當着全世界人的面給血淋淋的揭開。
張芝不屑的開口：“哪所大學？”
“……a大。”
張芝擡眼看向我，眼裡明顯露出了探究的神色。
a大是重點大學，也是211工程學院，所以也不怪張芝聽到a大的時候，臉上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麼厲害，那就完全可以自學了。”張芝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開口，就像是自學這些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但是市場部採購所需的材料都必須覈對市場價格，再查閱國家標準，覈實材料的準確度，這根本就不是自學就可以學到的，這需要的經驗的累計。
“張小姐，這些提交上來的文件，都已經經過專人覈對過了。”
張芝氣勢逼人的盯着我，“秘書必須再覈對一次，這是程序。”
“張小姐應該知道我的工作是什麼吧。”
她既然知道我是做什麼的，難道她還奢望一個妓/多認真工作，以便勤勞致富嗎？
張芝應該沒想到我居然會這麼爽快將身份曝出來，難得皺緊了眉頭，一臉不悅。
“盧小姐，你現在的職位是秘書，這是你的工作。如果你不懂可以去問公司的同事，讓他們教你怎麼做。”
她頤指氣使的樣子看起來都是賞心悅目，優雅端莊。
去問同事？那些人擠破腦袋想看我笑話，又怎麼會好心幫我，她這是篤定了我沒有人脈關係，在把我往絕路上逼……
“你怎麼來了？”五爺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立即轉身看向五爺，在張芝面前，五爺簡直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張芝看到五爺之後，淡定的站了起來，揚脣勾勒出了一個完美的微笑：“伯母說你最近很忙，讓我來監督你中午好好吃飯。”
五爺冷冷的瞥了張芝一眼，似乎不大關心她來意。
張芝這話很明顯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刻意營造出這麼甜蜜的情侶對話，好讓我明白，她在五爺的世界裡，有多麼重要的分量與緊密。
五爺的視線落在我面前的文件上，語氣淡淡道：“你讓她做什麼？”
平靜的語氣，讓我分不清他到底是關心問她讓我做什麼，還是在意張芝在他面前指手畫腳。
“市場部送了一份材料清單過來，我讓盧小姐覈對一下，就交給你簽字。”
簡單的幾句話，就把我跟她之間的談話內容完全變了一個意思。
五爺點了點頭，明顯認可了張芝的話。
的確是事實，她的話可謂是滴水不漏了。按照程序，下面送上來的文件，的確是要交給秘書覈對一遍的。
但是我這個秘書專業根本就不對口。
五爺擡步走過來，俯身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材料清單，打開文件夾開始看了起來。
張芝看了我一眼，“五爺，盧小姐還沒開始覈對，你先別急着簽字。”
“她不會。”五爺淡淡的說了這三個字。
這一瞬間，我有些發愣，爲他這蹩腳的維護，心裡有些暖意與歉意。
如果我沒有來五爺的公司，五爺根本不會開除之前的秘書。應該也不需要多此一舉。
但是因爲我……五爺還要在百忙之中核對材料清單。
我一下子覺得心裡十分愧疚，不得不說，張芝這一招用的很高明。
就在我自責的時候，張芝已經走到了五爺面前，“給我一份，我幫你覈查。”
五爺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就把文件夾遞給了張芝。
以張芝的高智商，高學歷，五爺根本就不用擔心她會出錯。
“倩倩，去泡茶。”五爺眼都沒擡一下。
我咬了咬下脣，隨後說了一句好的。
孰輕孰重，孰貴孰賤，一目瞭然。
張芝做的是覈查清單，而我做的是端茶遞水。這一次是不分家世背景決出的勝負，完全只憑自身的能力我就輸了。
我輕手輕腳的走出了辦公室，生怕打擾了他們工作。
一出來之後，外面的同事就紛紛看了過來，更有甚者，當着我的面就已經在討論了。
“看吧，正牌女友來了，像這種女人肯定只能靠邊了。”
“人家那位是什麼身份，什麼背景，那是這位三兒能比的嗎？”
“姜總的心裡啊，最在意的還是張小姐這位名副其實的未婚妻。”
張芝一來我就出來，任誰看了，都像是被五爺趕出來的。
人情冷漠，在這一刻顯得尤爲明顯，我在心底嘆了口氣，然後就去茶水間泡好了茶，給五爺送過去了。
進去的時候，五爺正皺着眉頭在看資料，而張芝也是一臉認真的在覈對材料清單。
一個坐在辦公桌前面，一個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這個畫面看起來卻出奇的和諧。
他們不光只是門當戶對，還有性格，學歷和才能也非常相似。
跟張芝比起來，我簡直弱爆了。人生頭一次，有了濃烈的自卑感。
等到快十二點的時候，張芝收了資料，把材料清單核查清楚了。
一共查出了兩項購買材料的品牌與質量不符合國家標準，要返回去重做清單。
這些材料清單提前經過市場部的審覈，再提交上層經過專人審查之後，交給經理審查確認無誤之後，才能提交帶這裡。
張芝居然還能從這份清單上面查出不符合國家標準的材料項目，靠的不光是認真細心，還有對國家標準，材料品牌，市場規則的瞭解。
“下午你去讓市場部重做材料清單，讓他們明天一早交上來。”五爺把文件夾遞給我。
“文浩，十二點了，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們去吃飯吧。”張芝保持着萬年不變的完美笑容。
我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的就看向了五爺。
但是五爺卻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嗯：“你想吃什麼？”
五爺雖然牴觸跟張芝的商業婚姻，但他對張芝的態度，一直保持中立，甚至可以說是欣賞，她雷厲風行，能力彪悍，確實是一個很出色的女人。
張芝臉上的笑容更甚，她今天雖然只化了一點淡妝，但是妝容卻依舊精緻，配着她身上時尚的穿着，整個人容光煥發的站在五爺面前。看起來竟讓人有種郎才女貌的錯覺。
“就在食堂吃吧，我好久沒吃過了，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在學校食堂吃飯的場景嗎？一轉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五爺微微蹙眉，似乎在回想，半晌才說道：“有點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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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芝因爲他這句話有點印象，整個人想笑的格外柔美：“那時候啊，你特別挑食，總是把不吃的菜都放在我碗裡。”
她陷入自己的回憶中，笑的十分隨和與美豔，就在我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時候。
“盧小姐要一起嗎？”張芝突然開口。
我整個人都是一愣，本來想直接搖頭的，五爺卻只見對張芝說：“她跟我一起。”
我實在不想去，卻找不到適合的拒絕理由，一想到我們三個居然要一起去吃飯，就覺得很滑稽。
張芝也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卻也沒有說不好。
在她看來，我就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妓、女，就算我跟他們一起去吃飯，我也掀不起什麼風浪。我們一左一右，五爺在中間，這樣的隊形，一出門就引來了無數的關注與探索的目光。
尤其是剛剛那些說我被五爺趕出來的人，驚訝的都能在嘴巴里面塞下一顆雞蛋了，大約是沒料到，張芝來了，我還能在五爺身邊出現。
剛到公司食堂，我就看到媽跟爸手裡領着保溫盒從車子上下來，爸爸掏錢給司機，媽媽扭過頭來，迷茫的眼神慢慢清晰起來，她高興的朝我擺手，拽着爸推開公司大門，我簡直心都慢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