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擰，好像被人緊緊握住心臟。
這一刻，我等待已久。我淪落風塵。受盡了世人指責辱罵，每天將自尊拋棄。躺着各色各樣的男人懷裡。用身體賺錢償還他犯下的罪過，當時我真的好恨，恨不得吃他的肉。飲他的血。就算將他碎屍萬段都難解我心頭之恨，可真的到了看他萬劫不復的時候。我更多的卻是痛快之後的失落……
我冷笑着，眼眶微微溼潤：“滋味不好受吧？當年，我就是這麼難過。好像快要死掉，我拿真心對你。卻被你背叛利用。你如今遭遇的一切。不過是我的百分之一，是你錯太久，錯太深。種因得果，纔會如此。”
“因果？”劉天嘯哈哈大笑起來，也不管別人的眼光，緩緩湊近我耳畔，聲音陰沉，字字誅心：“有什麼好得意的，不過是個婊/子，這次我認栽了，但我跟你不同，我有的是東山再起的時間跟能力，你有什麼？一副被人壓在身下草的臭皮囊……”
啪……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給他一巴掌，整個人喘息着，咬着下嘴脣，拼命的控制，眼淚還是猝不及防的留下來，我從不奢望，他能對我抱有歉意與補償的，但至少不要用我爲他承受的痛苦，來刺痛我早已麻木的心。
我都分不清，是我要的太多，還是得到了太少，現實總是會讓我失望。
“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你！”我抖着嘴脣，費力的讓口齒清晰，大力的擦掉眼淚。
“你以爲我想待在這嗎？”他惡狠狠的盯着我，然後帶着報復後痛快的笑容，扭頭朝大廳外走去。
我緊繃的身子一下就鬆懈，五爺從後面摟着我，寬厚的手臂貼着我的小腹，下巴擱在我頭上。
“好了，一切都結束了。”
我隱忍的淚水，再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再也控制不住，我總以爲，有些傷害會隨着時間的流逝慢慢平復，過去了便過去了，可我此刻才發現，很多事情只有你提與不提的區別，根本不存在會忘記與消失這回事。
我雙手捧着臉頰，將淚水摸幹。
此刻……比起緬懷過去，我更應該照顧五爺的感受。
周圍傳來探索詫異的眼神，竊竊私語着，李老闆憋住滿心的疑惑，從助理手裡接過包裝精美的盒子，放在五爺手上。
我不知道是怎麼坐到車上的，等我回過神來時，阿凱看着我紅通通的眼睛欲言又止。
五爺身子鑽進車內，關上門，一邊揉着眉心，一邊問：“幾點了？”
阿凱將鑰匙插進去，車子發動，看了眼屏幕上的數字，透過後視鏡答道：“六點五十了，酒店那邊我已經定好了，她們估計早就過去了。”
他嗯了一聲，將西服褂子扣起來，整個人靠在座椅上，眉宇間有些疲色，一路上沒有人說話，我的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掏出化妝鏡，用衛生紙擦掉花掉的眼線，像個大熊貓似得……
車子一個酒店門口前緊挨着花壇停下，張芝正站在大門處，低頭看手錶，她穿着紅色的上衣，黑色短裙，配上血紅色的高跟鞋跟昂貴的包包，氣質高貴典雅，耳邊編着兩個麻花在腦後綁起來，標準的女神狀，五爺打開車門，她笑着迎上來，視線在觸及我時，笑容短暫的僵硬了一下，被不動聲色的掩蓋：“在家裡不就好了，非要把我約出來，而且你還遲到，你說我該怎麼罰你？”
原來五爺說有事……
是來見張芝。
他也不說我怎麼辦，我有些左右爲難，不知該不該下去。
我現在的身份十分尷尬，很容易引起張芝的敵意。
“工作上有點事情延誤了。”五爺聲音中略帶歉意，修長的大手將盒子遞過去，燈光照耀在包裝紙上，散發着奪目的光芒：“看看喜歡嗎？送你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
我目光一直落盒子上，心裡有幾分說不上來的難受，原來是爲張芝買下的……
我雖然不奢望五爺能爲我一擲千金，卻也不喜歡這股大起大落的感覺。
“你這是負荊請罪啊。”張芝欣喜的接過來，拆開盒子，笑的眼角彎起弧度，纖細的手指觸摸着鑽石的紋路，巧笑顏兮：“看來我要刷新對你的認知了，不僅眼光好，而且還會討女孩子歡心，禮物很漂亮，我收下了。”
她比五爺矮一個頭，雙手握着盒子，踮起腳尖，在五爺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他沒有躲開，臉上帶着一抹溫柔的淺笑：“你們還在吃飯吧？我就不上去了，你們玩的開心點。”
張芝因爲禮物特別開心，沒有再三挽留，只是多看了我兩眼，挑了挑眉：“你是要回公司嗎？還是要忙別的事情？”
“去公司，最近收購了一家企業，新區的案子也快要商討下來了，我最近一直都在加班加點的趕在落實之前，將計劃案寫出來，今晚本來可以來早點，參加了李總的品牌發佈會，所以……”
“我知道你忙，我又沒有說你什麼。”張芝善解人意的打斷五爺的話，眉宇間滿是笑意，將盒子蓋上，聲音輕快：“你去忙吧，我也上去了，回頭我爸該找我了。”
五爺嗯了一聲，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張芝站在門口直到進了電梯才收回視線，打開車門坐進來，一股淡淡的女人香水味撲面而來，我往旁邊挪了一點，他因爲這個細微的動作，側目打量着我：“跟我一起回公司，我有點事情需要你幫忙。”
我點了點頭，我在公司裡還有點東西沒拿出來，正好趁這個機會一起收拾了。
到公司的時候晚上七點半了，除了看大門的保安之外，喧囂的公司安靜的就像個睡着的孩子，五爺埋頭在各種資料跟文件之間，我拿起旁邊的馬克杯走進茶水間，拆了一包咖啡加了點熱牛奶在裡面，然後放在他旁邊。
“幫我把這些文件全部歸類。”他端起來抿了一口，手裡還握着筆，用筆尖敲打旁邊厚厚一疊文件：“都是明天早上開會需要用的，不能弄錯了。”
“好的。”我認真辨別每一個文件對應的會議室，之前總以爲五爺是那種高高在上，什麼都不用做，每天只要看着錢變錢就好的那種人，現在看來，所有的成就與成功都是建立在努力的基礎上。
弄好他交代的事情，我舒舒服服的打了哈欠，趴在桌上看五爺工作的樣子，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這句話在五爺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隨着夜色越來越深，我感覺眼皮也越發的沉重，打算趴在桌上眯一會，結果一覺睡到大天亮。
鐺鐺鐺……
迷迷糊糊聽見聲音就在耳邊，我緩緩睜開眼睛，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正在敲我面前的桌子，我驚的一下就起來了披在身上的西服掉在地上，張芝好整無暇的懷抱雙臂看着打量着我：“你也是夠忙的，又要在夜總會接客，還有來五爺的公司幫忙。能者多勞啊？”
我將西服褂子撿起來，放在旁邊的衣架上：“我只是偶爾過來，五爺身邊缺個人照應。”
“是嗎？”張芝不屑的冷哼一聲：“你覺得你是那個人嗎？”
我收拾桌上物品的手一頓，然後繼續將文件理齊，將喝完的咖啡杯子放在旁邊的凳子上：“不是，我從來都不這麼覺得。”
“難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張芝環視四周：“一大早的，怎麼都不見五爺？開晨會去了嗎？”
“不知道，他沒有告訴我。”
張芝對着鏡子擺弄了一會衣衫，門被人推開，五爺換上了一身深黑色的西服，手裡領着白色塑料袋，淡漠的視線掃了一眼張芝：“這麼早就過來了，我還準備叫阿凱去接你。”
他繞過沙發，將熟料袋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這是給你的。“
我打開一看，有簡單的洗漱用品，還有香噴噴熱氣騰騰的包子，我剛剛發在爲這些事情發愁，沒想到五爺居然這麼細心的就給我解決了。
我進了衛生間的門，聽見張芝外面小聲說道：”你對那個倩倩到底是怎麼安排的？”
“我的私人助理。”五爺的聲音伴隨着窸窣的文件紙張翻動的聲音響起：“你大清早的過來，應該不會特意跟我說這些的吧？”
“我們的婚禮在即，我只是不希望再出什麼岔子，到時候讓兩家難堪。”張芝語氣不似往常那麼平和：“我今天早上接到朋友的電話，說有人將這些照片寄到了報社，要不是他出手攔下來，今天的頭條恐怕都是你的負面新聞了。”
我咬着滿嘴的泡沫跟牙刷將門推開一個小縫，看見張芝從隨身的黑色小包裡討出一疊照片，是我跟五爺參加宴會時，手挽着手咬耳交談的樣子，拍攝的角度比較隱秘，顯然是被偷拍的。
五爺聽到這話的時候，手裡還握着筆，夾在手指尖轉動，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查到是什麼人了嗎？”
“這不是查的問題。”張芝坐在五爺對面，聲音嚴肅道：“我只想知道，你對這件事情抱有什麼樣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