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馭夢?那是什麼?”師父疑惑的問着。
“這個得從我小時候說起了....”我開始從頭講述起來。
太陽漸漸的消失在了山後,我們下樓,邊說邊吃晚飯,一直到晚上九點過才把事情粗略的說了一邊,也不知道師父有沒有聽明白。我還背誦了浮生馭夢決給師父聽,但他卻沒有讓我背完,只是欣慰的點點頭說到。
“小風啊!你有這等非凡的經歷真是讓爲師大開眼界。但這浮生馭夢可不是一般的道法,不是誰都可以聽聞,也不是誰都能修習的呀!世間一切都有其緣法,看來你以後的修行路上還有很多苦難啊!”
師父稍稍停頓又接着說:“至於那塊九星佩,哈哈,想來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也是因爲感應到它,才動了收你爲徒的念想。”
“師父,你是因爲九星佩才收我爲徒的?”我問着。
“嗯!能佩戴這等有靈性的東西,想來不是一般人。但徒兒,如果不是你的爲人與性格,我也不會僅僅因爲九星佩而收你爲徒的。有些事情是起因,卻不一定就會有結果呀!”
師父的話讓我又想起了她,她的全名叫林月熙,是一位善良的醫生,我與她不就是這樣的情況!想到這,我回過神來,問出了一個有關九星佩的問題。
“師父,九星是指什麼啊?”
“我看過你的吊墜上的裂痕分佈,應該是指北斗九星。”師父想了想說。
“北斗九星?北斗不是隻有七星嗎?”我第一次聽說北斗有九星。
“呵呵,北斗確實有九星,他們依次爲:天樞星、天璇星、天璣星、天權星、玉衡星、開陽星、瑤光星,洞明星、隱元星。洞明星和隱元星是兩顆隱星,平常時候是觀察不到的,所以一般只稱呼爲北斗七星。”師父說着。
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師父繼續介紹說着:“九星對應道門九仙,九仙依次爲:北斗第一陽明貪狼星君,北斗第二陰涇(改)巨門星君,北斗第三真人祿存星君,北斗第四玄冥文曲星君,北斗第五丹元廉貞星君,北斗第六北極武曲星君,北斗第七天關破軍星君,北斗第八左輔洞明星君,北斗第九右弼隱元星君。九數亦爲至尊之數,九還對應人之九竅....。”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時常與師傅聊天修行。早晨打坐,吃完早餐與師父一起在三樓陽光房練太極拳,身體也逐漸慢慢恢復過來。當然,馭夢煉體也是每天修習,經過這次事情,我的修爲也再上一步。
師父提醒我,不能在常人面前隨意施展浮生馭夢,因爲這可能會招來一些麻煩,浮生馭夢目前只有黃武夷這個外人見過我施展。
至於黃武夷對我做的事情,師父說他也是被人所逼,不得已才做的,讓我不要再耿耿於懷。在這半個月裡,我和師父經常去探望張哥,他到醫院一個星期後才醒了過來,不過身體還是很虛弱。
我看到張哥現在的樣子,心裡覺得很難過。當天晚上我打算問問師父有關張哥的事情,想多瞭解一下他。如果直接問張哥的話,他是不會告訴我的。
“你是說小張啊!他是在五年前跟的我。那時候....”師父慢慢說着。
張哥的八極拳據說師承張殿奎,師父遇見他是因爲一次意外。那時師父還在開貨車,運輸任務是從粵州到乾津,雖然路途遙遠,報酬卻相當豐厚。
在回程的時候路過滄州,那天天上下着毛毛雨,師父的貨車開得很慢,打算進城休息一晚再繼續趕路。在進城的路上,一個蓬頭垢面的人突然衝出馬路,還好速度不快,貨車及時停了下來,但還是把那人撞倒在地。
師父趕緊下車查看,從車底拽出了那人,但是剛剛拉出來,那人就動起手來。師父無奈與他打了起來,還好是下雨天,不然圍觀的人一定很多,兩人交手十來個回合,感覺到他有武功底子,只是神志不清不懂變通。師父以爲是自己把別人撞傻了,也不能丟下不管,所以好不容易制服他,送到了當地的衛生院。
到了衛生院,大家都說認識他,說是大半個月前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瘋子,讓師父不要管他。但師父還是堅持讓醫生看看,到底有沒有撞傷他。醫生檢查完後說沒有發現太大問題,只是他身上的一些傷口,不知道是他自己弄傷的還是被車撞的時候弄傷的。
師父買了瓶紫藥水,把他帶回旅店後給他上藥。本來想着雖然是個傻子,但好歹自己也撞倒了他,等給他上完藥,明天就隨他去了。
這個傻子就是張業,然而這事情纔剛剛開始。晚上半夜時分,師父突然聽到有人說話:“這是哪?”迷迷糊糊中,不知道是不是夢話,所以沒有搭理他。
又過了一會,感覺有人來到牀邊,師父警覺的坐了起來,原來是傻子。他這會來到了師父的牀邊,看到師父坐了起來,他又問着:“你是誰?”
師父楞了一下回答說:“我叫歲天順,你記起自己是誰了?”
“張業,這是哪?”
“這是旅店。”
“爲什麼在這?”
“我白天不小心撞到你了,你不記得了嗎?”
“白天?不知道。”
“你家住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啊!頭好痛。”
“快坐下!”師父下牀,想把張業扶上牀。
“啊!嘿嘿...嘿嘿。”就在師父剛碰到他的時候,他又變傻了。
師父立馬感覺不對勁,他並不是一般的傻子,然後便想到張業可能是丟了魂,還好剛剛已經得知了他的名字,隨即施法喚魂。
一陣折騰後,張業並沒有清醒過來。最後沒有辦法只能睡去,等到第二天,本來想一走了之的師父,又覺得還是再等一個晚上,看看他能不能再次清醒,既然招魂沒有用,那麼等他清醒的時候就用定魂符。
白天師父重新檢查了車子,確保車輛長途駕駛的安全,而傻掉的張業也一直跟在他身邊。時間又到了晚上,這次沒有睡覺,而是坐在牀上等着。
“你還沒走?”突然張業說着。
師父立刻睜開眼睛,快速的對張業說着:“張小哥,你先不要說話,我估計你的三魂之一‘爽靈’有異,等我施法定魂再說。”
話音剛落,也不等張業說些什麼。腳踩法步,手指於左手掌上邊畫邊念道:“紫薇道法應乾坤,符籙化顯定魄魂。”然後一掌拍向了張業額頭。
張業也沒閃避,見師父拍完才問着:“你爲什麼要管這件事?”
“沒有爲什麼,既然我碰到了你,那麼能幫就得幫一把。”師父說着。
“你幫不了。”
“幫不幫得了等過了今晚再說吧。你是怎麼變傻的?”
“我不記得了。”
“嗯!時候不早了,那就先睡覺吧,明早再說。”
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師父正在牀上打坐,張哥還在牀上躺着。突然房門傳來重重的拍擊聲,外面還有人喊着:“開門,快開門。”
師父收功下牀,一旁的張業也被吵醒了。打開房門,外面站着兩個高大的漢子,師父問着:“兩位,是要找誰?”那兩人也不回答,把腦袋伸進來往裡瞅,看到張業後大聲說着。
“你小子躲這來了,快給俺出來。”
“你們認識他?”師父疑惑的問着。
“沒你什麼事,聽見沒,快出來。”
張業從牀上下來,來到門邊看着那倆人,說着:“什麼事?”
“出來跟俺們走一趟,找你老半天了。”
師父皺着眉頭問張業:“你認識他們?”
張業搖了搖頭說:“不認識。”
“你小子不認識俺們,那認識秦主任不?”另外一個人說着。
張業像是想起了什麼,然後說:“我跟你們回去。”
“這還差不多,跟我們走吧。”那人說着,就上前伸手去抓張業。
“慢着,你們憑什麼帶他走?”師父在一旁說着。
“就憑這個。”其中一人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色小本,上面有一個燙金國徽,底下一排小字‘滄州市公安局’。
原來是公安,師父沒辦法,讓開了路。那兩人上前推搡着張業,一邊還說着:“老實點哈,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張業看了一眼師父,低着頭跟他們走出了房門。
這時回想起昨晚張業說的話:“你幫不了。”師父嘆了一口氣,還是打算跟着去看看什麼情況。想到這立刻收拾好東西下樓,剛出門口,就看到一輛吉普車駛離院子。
師父也發動自己的貨車跟了上去,吉普車開得並不快,因爲大街上到處是人橫穿馬路。在城裡東拐西拐的來到一處大院子,從外面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公安局。
師父在路邊停下了車,步行來到院子周圍。院子並沒有關上大門,吉普車就停在了裡面。師父繞到院子後的一個窗角,總算聽到了裡面的細微交談聲。
“既然張業找回來了,孩兒他爹,你快讓施老頭來做法救回兒子。”一個婦人說着。
“已經讓人去請了,等會他就過來。別在這囉裡囉嗦的,煩死了。”一個男人說着。
這時院子裡傳來吉普車的啓動聲,師父來到路邊,從經過的吉普車車窗看進去,並沒有看到張業。嗯?這是什麼情況呢?
在院子外等了十來分鐘,只見有兩個人往這邊走來。一個身穿藍色解放裝的中年人,和一個穿褂子的老頭。師父迎上去說着:“喲,這不是施師傅嘛,好久不見,這回又是去哪裡呀?”
只見那老頭打量了一眼師父,然後說着:“你是?”
旁邊穿解放裝的中年催促說着:“老先生現在可耽擱不起,咋們還是快點先辦正事吧。”
“哦!不好意思,施師傅可能記不得我了,那你們先忙。”師父說着讓開了路。
看着他倆走進了院子內,師父又繞回到了窗角,偷聽着裡面的情況。只聽到裡面的婦人說:“哎喲,施先生來了,快快做法救救我兒吧!”
“秦主任,人找着拉?”施老頭問着。
“找到了,大牛,去把人帶來。”
不一會一陣鐵鏈摩擦着地面的聲音響起,那個叫大牛的說着:“主任,人來了。”
“施先生,可以開始了。”
然後就聽到裡面的施老頭唱了起來,好像是在跳大神。折騰了半個小時,施老頭才停了下來說着:“秦主任,他身上有古怪,魂怕是招不回來了。”
“怎麼會招不回來呢,上次也是請你弄的啊!施老頭,你最好給我招回來,不然你別想在滄州呆下去。”秦主任說着。
接着又聽到他走了幾步,然後說着:“張業,你搞什麼鬼。當初可是你自己答應的,現在怎麼搞的?”
“孩兒他爹,會不會是陳警官說的那個司機做了手腳?”那婦人說着。
“嗯,很有可能,我這就打電話讓他們把人帶來。”秦主任說着。
師父聽到這,覺得自己應該現身了,可不能等着那些警察找來。隨即繞到大門口走了進去,來到大廳,只見內裡有六個人。
張業正手腳帶着鐐銬站在那,旁邊還有剛剛見過的施老頭和那個叫大牛的中年人。
“你有什麼事嗎?”婦女問着,只見她雙手抱着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我就是那個司機。”
秦主任聽到話音,掛斷了電話回過頭來看向師父說着:“是你做了手腳嗎?”
“我沒做什麼手腳,不過我可以救你兒子。”
“連施先生都救不了,你能行嗎?”那婦人懷疑的說着。
“你不就是剛剛在外面跟我們打招呼的嗎?怎麼你也會跳大神?”大牛說着。
施老頭在一旁看着,並不說話。
“我是茅山道士,你說呢?”師父故意編了個身份。
“你不是開車的嗎?怎麼成了道士?”秦主任問着。
“難道道士不能開車嗎?你們到底要不要救人?”
“好,只要你能救回我兒,要多少錢都行。”秦主任大方的說着。
“秦主任,我不要你的錢。”
“那你要什麼?”秦主任警惕的問道。
“我要你放了張業。”
“他?好,只要你能救回我兒子,我就放他走。”
“你兒子是什麼時候出的事?”師父問。
“今年年初,去祭祖後回來就這樣了。”那婦人說着。
“嗯!今天是二月初六,已經三十多天了。祭祖是在哪裡?”
“東城外的山上。”秦主任說着。
“那太陽落山後我們一起去那招魂。”師父說着。
施老頭緩過神來,問了幾句後被秦主任打發走了。太陽落山後,秦主任開着院內的小車,一行四人往城東而去。在城東確實找到了秦主任兒子的爽靈,因爲被困在了一處小孩英靈聚集的地方,所以施老頭跳大神沒能招得到,卻陰差陽錯的招成了張業的爽靈。師父收了那羣小孩子的陰神,把爽靈救了出來迴歸了身體,隨即秦主任的兒子哇哇的哭了起來。
秦主任如約的放了張業,師父打算給他一筆錢,讓他自己回家去,但張業卻說:“多謝恩人救我,我沒家。”
“哦!你要是不嫌棄,跟着我如何?保你有口飯吃。”師父說着。
“那張業多些恩人。”
“不用叫我恩人,叫我歲老吧。”
“是,歲老。”就這樣從那以後,張哥就一直跟着師父。
聽完師父的講述,我還是疑惑的問着:“爲什麼張哥的爽靈會被移到那個小孩的身上?”
師父看了我一眼說:“可能是因爲小張的出生日期與那小孩相同的緣故,又或者是那個施老頭請來的大仙爲了方便,才這麼做的吧!具體的原由已經難以理清,也沒必要理清了。”
“那張哥和那個秦主任有什麼約定?爲什麼張哥會願意犧牲自己的爽靈變成傻子呢?”我追問着。
師父看着外面的黃昏,淡淡的說着:“我也曾經問過小張,但他卻不願意告訴我具體原因,自然也不好再問了,或許他有自己的苦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