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仍在持續。
數月時光,恍若倥傯,而戰場上的歲月依舊殘酷而漫長。
白光城這座最後陷於越軍手中的雲國城池,成爲了戰成爲兩軍爭奪所在。
“稟元帥,越軍……越軍……”
“說。”
“越軍他們……”
“說!”
“他們將白光城中的百姓押在城頭,悲唱雲歌,兄弟們實在無法狠下心攻城……”
四面楚歌的逆行利用麼?左丘無儔遙眺這戰本已佔得優勢的攻城戰,閉眸道:“退軍。”
城中百姓是雲國國民,他身爲主帥,無法不去顧忌百姓生死。釋嵇應是料定了這一點,方在護城戰中保留戰力,然後在敵軍士氣如虹之時將百姓押上城頭高聲悲歌。
此舉,一可截斷敵軍士氣,二可削弱敵軍戰力。而軍中士氣與軍心繫系相關,一旦被斷,必受挫。
嵇釋此舉,可謂一石三鳥。惟有深諳人性且熟於拿捏者,方設計得出這一步的棋路。
果不其然,此後的兩次攻防城,嵇釋故伎重施,左丘無儔徒勞往返。
而云軍中的動搖之聲開始此起彼伏。
“元帥,屬下不解,既然元帥明知對方用心所在,爲何仍要屢屢攻城?豈不是讓對方的算計屢屢得中麼?”作爲心腹,左風在帳外極力駁斥各樣猜測,對元帥多方維護,但走進帳中,也不免爲元帥的部署疑惑重重。
燈下,左丘無儔精心擦拭着無儔劍的劍鋒,問:“若本帥閉門不戰,你認爲又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會……”細經思量,左風恍然大悟:若己方長久不戰,軍中上下定然有己方主帥畏懼敵方主帥的猜測出來,一經風傳,軍心浮動絕非眼下情勢可比。可是……“如此一二再二三攻城不下,依然不是長久之計啊,元帥。”
左丘無儔微點了點頭,劍鋒陡偏,劍風削滅一盞燭火,“軍心就如這屋內的燭火,現下雖然滅了一盞,但不足以使帳中光亮全失,而一旦燭火全滅,本帥便要陷黑暗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
“兩害相權取其輕,姑且如此。”
“姑且如此?”左風大喜,“元帥已有了妙計?”
“是不是妙計尚待驗證,至少應該讓嵇釋曉得,單是重複走一步棋,是無法戰勝本帥罷。”
這點,嵇釋如何不知?
白光城的帥府內,心腹部將也將心中擔憂向主帥和盤托出。
“以雲國百姓悲歌固然可以使得左丘無儔無功而返,但這也只能是權且之計。元帥,末將等人不明白,我軍爲何不在雲軍撤退時趁勢直追,一舉將雲軍擊潰?”龐三江問。
嵇釋目巡諸交,淡問:“在你們看來,我寫與雲軍相比,何爲長,何爲短?”
龐三河稍加思索,道:“我軍行走周密,佈局嚴整。雲軍悍勇善戰,精於拼殺。”
“也就是說我軍善防,而云軍善近身相搏,可對?”
諸將點頭。
“難不成你們沒有發現?截止目前雲軍撤退的陣型仍能保持完整麼?在這個時候出城狙擊,以己之短攻己之長,我軍難討便宜。”
“元帥之意,我們固守白光城不出?”
“此刻,雲軍內對這幾次毫無進展的攻城想必已經起了怨聲,只需同樣的事再度發生兩次,雲軍對主帥的指揮便會失去信心。屆時,即是我軍出城追殲的時機。”
“如果左丘無儔最後失去耐心,不顧了那些百姓的死活……”
嵇釋一笑:“雲軍兵士中有一半以上爲本土人士,那聲聲雲歌宛若剜心之箭,如果左丘無儔在如此情形下強命出擊,兵士自是不敢抗命,但如此一來,他所追求的仁者形象也將蕩然無存。至於這座城池,縱然沒了又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