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某人的提醒,修改一個邏輯上的小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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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此事一了,就嫁給我。”
顏嘯雲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讓月影一個晚上沒有睡好,第二天趕路的時候都有些精神不濟。
相處七年的人,熟的可以替他擋刀子的人……這麼明明白白卻又不清不楚的一句話,連裝不懂的機會都沒給她。
以前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真是過分,關係好也不能這樣。他們一直都是同生共死的朋友,一起吃飯一起喝酒一起並肩作戰,爲什麼不能一直都是這樣?
她坐在馬背上發呆,一旁難得騎馬的慕容蘇在看了她第三眼之後,終於問道:“沒睡好嗎?你有心事。”
她倏然回神,看着他清俊的眉目搖頭道:“沒有。”
“打架的話我或許打不過你,騙人的本事你可比不過我。”他不置可否的挑眉。
她瞥了他一眼,想了想,很老實的回答:“在想再嫁的事。”
他眯起了眼睛,眼中帶着一絲危險冷厲,脣邊卻笑意盈盈:“對着我說這樣的話,不怕我生氣嗎?”
她不由一笑:“我又不是不走了。將來你總是要娶別人的,有什麼關係?”
慕容蘇聽見這話立刻被嗆了一下,眼中劃過一絲古怪的神情:“你倒是想得很遠。”
“也許並不是很遠。”
他看着她,然後微微的靠近過來,聲音裡帶着三分玩笑:“你不走的話,我就不娶別人了,好不好?”
她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直視前方,語氣中帶了一抹嘆息:“我說好不好有什麼用……不可能的。”說罷,手指微微鬆開繮繩,信馬由繮,頃刻間就跑到了他的前面去。
慕容蘇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策馬追去,道:“慢一點,我追不上你!”
話音未落,只見前面的女子一勒繮繩,奔馬一聲長嘶,驟然停了下來。
只見路邊的山崗上正走下一隊人馬,一色的黑鬃烈馬,黑盔黑甲,顏色凝重肅穆,看起來英武而整齊。
月影拍了拍馬頸安撫受驚的馬兒,眼神驟冷,神情戒備。慕容蘇的臉上卻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驚訝,眼見那幾個騎士齊齊的翻身下馬,朝兩人恭恭敬敬的行禮道:“我家主公請殿下相會一敘。”
主公?他們昨天才剛剛離開巨澤境內,到京城至少還有半個月的路程,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又會有什麼“主公”?
慕容蘇怔了半晌,纔不確定的問道:“你們是……黑驄軍?”
爲首一人點了點頭:“下官是黑驄軍第二騎隊隊長張遠。”
“那你們的主公……”
“主公是徵虜大將軍。”張遠道,“正是殿下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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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你認識以前的軍政司大將軍嗎?”
“何倥傯?我知道,他是爹爹的後輩,打仗十分厲害,不過後來受了牽連被罷黜了。大概是五六年前吧,那時候先帝還在。”月影沉吟道,看着前面帶路的一隊黑甲騎兵。這些人訓練有素,軍紀嚴明,絕不輸於爹爹的京畿將士。
“他是母妃唯一的親弟弟。”
“這不是秘密。”
慕容蘇並不理會她不甚感興趣的語氣,自顧自道:“我出生那天是驚蟄,母妃給我起名是萬物復甦的‘蘇’字,舅舅卻不喜歡,所以他一直叫我的表字,那是他取的。‘子幄’,他希望我跟他一樣做個運籌帷幄的大將,可惜我長到三歲的時候,他就失望了。”
“舅舅被外放瑤城,我也不能去看他,如今真是好久了。”
他的聲音非常清澈乾淨,心情很好的樣子。月影轉頭看去,看到他眼中的一點星輝閃耀。不用說,他和這位命運跌宕起伏的前軍政司大將有着極爲深厚的感情。
何倥傯帶兵北伐一事她也略有耳聞。因爲這件事如今在大酉境內到處流傳,說是皇帝與太后之間因此不合,其中內情,旁人諱莫如深。不過按照行軍日期推斷,大軍應該還沒有到達這裡。如今何倥傯卻獨自先行,並且還能準確的知道慕容蘇的行蹤,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巧合。
是慕容蘇故意引他來此相會?不對,那種意外又愉悅的表情不似作僞……那麼,這就是何倥傯的意思了。
黑驄軍的軍營果然就在附近。雖然只是不到千人的隊伍,卻是何倥傯的心腹,營地佈置隱秘,防守巡視等一切事務都井然有序。一個長年流放邊城無所事事的總兵,身邊卻會有如此訓練有素的精良兵馬,這位昔日名將果然不是普通人。
月影一邊暗中打量四周,一邊翻身下馬。慕容蘇上前握住她的手,一向乾燥微涼的手心裡竟有一絲潮溼。他的眼睛很亮,按捺不住的興奮,笑道:“月影,我覺得他會喜歡你。”
她微笑不語,跟着他走進主帳,只見案前坐了一個穿着黑色布袍的男子。他正看着手中的地圖,半垂的臉依舊年輕英挺,尖潤的下顎和慕容蘇依稀相像,但束起的發裡卻已夾有數縷銀絲,昭示了主人已過風華之年。
何倥傯是大酉史上最爲年輕軍政司大將。今年剛好三十五歲,正值壯年。
男子擡起頭,薄薄的脣勾起一抹淡淡笑意,眼中波瀾不驚,道:“子幄,你來了。”
似乎相別不是十年,只是十天。
一向很沉得住氣的慕容蘇,此刻卻有些不知所措。快步走過去,卻又在他面前停步,微微眯起眼,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正要猶豫着伸出手,何倥傯已經站起身來,毫不在意的攬住他的肩膀,將他摟進懷中,笑道:“子幄,好久不見,你長大了。”
月影從不曾見過這樣的他。纖瘦的手指在那位長輩寬厚的背脊上緊緊握成一團,卻長眉緊鎖,長久的沉默。似乎只要一開口,這麼多年來獨自經歷的掙扎、委屈、不甘和思念,都會在這個人的面前毫無保留的傾訴宣泄。
他並不是無懈可擊的,他也有想示弱的時候。
她似乎,有些瞭解他了。哪怕只是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