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還沒來得及行禮,羅夫人已經站起身,與以往全然不同,臉上都是敬意。
羅夫人還快行步迎了過來,接着,朝着唐婉深深一福:“大師!您回來了!昨日真是多虧了大師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唐婉虛扶了一下羅夫人,客氣地道:“羅夫人不必多禮。不說兩家情誼,就我玄門中人,遇到邪祟害人的,自當出手,此乃本分。”
她語氣平靜,語言真摯,也沒有昨天拒人千里的模樣。
羅夫人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冷漠以對就好。
羅夫人直起身,言辭懇切地道:“大師高義!但救命之恩,豈能不謝?”
說罷,她示意旁邊捧着蓋紅綢托盤的丫鬟,揭開紅綢。
“大師昨日體恤我家境況,免了大部分辛苦費,這份恩情我羅家記在心裡。這三百兩銀子,是除邪的謝禮,還望大師收下。”羅夫人態度誠懇,看得出這謝禮送得誠意誠意。
接着,羅夫人又指着錦緞道:“還有這幾匹料子,是京城捎過來的,給府上的夫人小姐們添件衣裳。”
唐婉看了一眼錦緞,微微頷首:“夫人有心了。銀子我收下,料子也替我母親和姐姐謝謝夫人。”
羅夫人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自然了些。
接着,她又鄭重地拿出一個錦盒,雙手奉到唐婉面前,誠懇地道:“大師,還有此物,是我的一點私心,懇請大師務必收下。”
唐婉有些意外,接過錦盒打開。
裡面是一套精緻古樸的點翠鑲珍珠頭面首飾,工藝精湛,顯然是壓箱底的寶貝。
王氏和唐靜也都有些吃驚。
一是這做工漠北看到確實讓人驚喜,另外一個抄家流放還能把這寶貝帶過來也確實讓人意外。
羅夫人看着頭面,輕聲道:“此物是我當年出嫁時的陪嫁珍品,大師救我全家性命,此物贈與大師,聊表寸心。還請大師莫要嫌棄。”
唐婉看着錦盒,又看了看羅夫人懇求的眼神,心下了然,這不是謝禮,這是來尋求庇護的。
唐婉合上錦盒,鄭重道:“夫人這份心意,我感受到了。此物我便收下,多謝夫人厚贈。”
她頓了頓,看着羅夫人如釋重負的表情,補充道:“羅家宅院經此一事,短期內陰氣仍會稍重。夫人回去後,可以讓家人多曬曬太陽,家中多燃些艾草、柏枝。如有任何不適,可隨時來尋我。”
這最後的囑咐,讓羅夫人眼眶微紅,再次深深行禮:“多謝大師指點!有大師這句話,我就徹底放心了!”
唐婉微微頷首,語氣不急不緩地道:“另外,武氏所爲,如今她已遭報應,我們兩家因她起的恩怨,就此結束。”
接着唐婉補充道:“煩請轉告羅老爺,這是我作爲現在唐家當家人的承諾。”
聽唐婉這麼說,羅夫人笑容大盛,此行比預想的順利,還得了一句恩怨全了,值了!
“大師果然大度,我會轉告我家老爺!”羅夫人笑着恭維道,接着轉頭對王氏和唐靜道:“也謝謝唐夫人和唐大小姐的招待。那我就不多打擾了,過一陣兒有空咱們再聚。”
羅夫人便心滿意足地告辭了。
送走羅夫人,王氏看着那套精美頭面,感嘆道:“這羅夫人,倒是個明白人。”
唐婉拿起錦盒,眼神平靜:“她所求的,不過是一份心安和日後的安穩。這套頭面,既是謝禮,也是信物。”
說罷,她將錦盒遞給唐靜:“姐姐收着吧。”
唐靜搖頭拒絕道:“這是羅夫人送你的,我怎麼能收!”王氏也勸說:“婉兒,你留着,以後當嫁妝!”
“給姐姐留着當嫁妝好了,我不愛這些東西。”唐婉態度堅決地道。
她不喜歡別人帶過的,雖然這個時代大家都講究老物件,精品留着傳承,傳承倒是可以。
但如果讓自己戴,那就萬萬不行了。
唐靜看唐婉態度如此堅決,又看向母親。
王氏有些爲難,這本該是二女兒的東西,讓人知道被姐姐佔了去,名聲不好,但看二女兒這態度似乎真的不太喜歡。
唐婉看出王氏的爲難,笑着道:“母親不用憂心,我是真心不喜歡這別人東西,但這東西也是好東西,姐姐收了既替我解決了難題,又落個不錯的物件,何樂而不爲呢?”
還不待王氏說什麼,
唐靜便開玩笑道:“吆,你說的好像我不收,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可不!所以你必須收下!”唐婉笑嘻嘻地直言道。
王氏見狀便對唐靜笑着道:“既然你妹妹讓你拿着你就拿着吧!既然她不愛別人用過的,以後你遇到新的,看得上眼的再給妹妹買個新的。”
唐靜最終在母親的首肯和妹妹的“強塞”下,收下了那套華美的頭面。
廳裡的氣氛輕鬆愉快,而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戰王營帳氣氛卻截然不同。
與此同時,南漠,戰王營地。
主帳內瀰漫着濃重的藥草味和血腥味。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戰王臉色不再是蒼白,而是透着一股死寂的青灰!
他雙目緊閉,牙關緊咬,額頭上佈滿豆大的冷汗,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痙攣。
那身玄色勁裝已被解開,露出精壯的上身。
而最觸目驚心的,正是他左肩的傷口!
“呃……”昏迷中的戰王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猛地一彈,又重重落下。
二丫有些無措地站在旁邊,明明昨天王爺還說是“皮外傷”,明明七星陣還在起作用!
爲何回到相對安全的營地,傷勢反而急劇惡化,甚至陷入了昏迷?!
不止二丫有此疑問,別人同樣不明白怎麼回事。
軍醫和幾位將領圍在榻前,個個面色凝重至極。
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軍醫,正用金針試圖封住蕭衍心脈周圍的幾處大穴,阻止毒氣攻心。
“這……這到底是什麼邪毒?!”一名將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
“大祭司臨死反撲……果然歹毒至極!”另一人咬牙切齒地罵道。
“現在的問題是到底怎麼辦?!”還有一位將領眼中佈滿血絲,直指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