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爲什麼現在，直接向身體裡注射這些濃縮的血液，卻會對自己的身體照成不好的副作用。”卡西亞調動腦袋裡當初截殺韋伯利家族迴歸人員的記憶，“或者說這只是巨鯨和龍類兩種不同方法混合後帶來的壞處？”
“還是說，濃縮的血液裡面，本身就含有會對人類照成危害的物質？”卡西亞清楚自己還是一個手術第二階段的人類，並不是蘇卡琉斯那樣的純種龍類。方法會奏效，但也會因爲體質的不同而打下不小的折扣。
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多學習一些生物學和藥劑學上的知識了，與龍類和手術相互關聯的大部分技術，都是出自這兩門學科上。
從食堂吃完飯回去，卡西亞在宿舍樓下就看見了自己的門前站着一個人，穿着一身緊身訓練衣服的依耶塔，還是一頭紮起來的頭髮，靠着欄杆，眼睛漫無目的地看着她眼前的軍部學校。
卡西亞考慮着依耶塔過來自己這裡的原因，走上宿舍七層。
出現在走廊上的時候，依耶塔的精神還在持續恍惚中，以爲是其他同樓層的學生回來了。直到卡西亞走到身旁不到幾米的距離，依耶塔全身微微震顫一下，才從欄杆上面直立起身體，偏過腦袋看向走到身前的卡西亞，打了一聲招呼。
“又見面了，卡西亞先生。”含有力度，卻沒有多少精神的聲音。
近前，卡西亞才發現依耶塔混亂的面貌。衣服布料以外露出的皮膚依舊帶着光彩和柔嫩感，但不自覺瀰漫出來的氣息已經缺失了很多生氣。
以前的時間裡，接受手術後，卡西亞時常在晚上睡不着的時候想着自己若是沒能在夢境裡遇見蘇卡琉斯，那之後甦醒過來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的一種結果。面前依耶塔好像和他自己的想象，在一些方面重疊起來了。
“過來還你錢的，我說過不會欠你，當初在酒館裡麪點的那兩杯酒。”依耶塔很直接的說，“上一次忘記問你金色銀行的賬戶了。”說着還特意從緊貼腿部的小口袋裡摸出一張揉得有些皺的紙來示意。但以手術者的記憶力，記住那一串數字並不是一件難事，況且依耶塔的手術也的確到了第二階段，記憶力會更加好纔對。
察覺到了卡西亞短瞬間露出的疑惑眼神，依耶塔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的愚蠢。自己首先笑了起來，臉上有笑容也不算開心，心裡和身上壓着太多東西。
“我進去拿支筆寫給你。”卡西亞自動忽略了關於手術者記憶力的想法，用手接過那張還帶着帶點體溫的普通打印紙，走到門前用密碼卡片打開房門，沒有給依耶塔拒絕的時間。
門沒有關，依耶塔站在走廊中間，目光恢復平靜，從外面看着眼前和自己房間幾乎一模一樣裝飾的房間內部。簡單的桌椅，以及一副樸素的水壺和杯子。唯一的區別只在桌子上放着的東西。
依耶塔記得自己的書桌上只有有限的幾本理論課程書籍而已，沒有墨水，沒有鋼筆，沒有其他課外書籍，也沒有任何自己感興趣，想要讀上幾頁的東西。就連這一張想要用來記下金色銀行賬戶的白紙，也是學校下發的通知文件上，從那些空白處撕下來的產物。
心裡升起莫名情緒的時候，卡西亞已經將自己的賬戶整整齊齊寫在了紙上，這時走出來遞給了依耶塔。不明白當初在布力諾區域碰到的活力和魅力同時散發的依耶塔爲什麼會變成這樣。身體內的一根抑制管，以及第二階段的手術，都是可以帶來更多優勢的東西，但它們好像並未給依耶塔提供足夠的幫助。
“謝謝了，我會盡快轉給你，大概就在明天。”依耶塔這一次將揉得有些軟的紙小心折好，一面放進小口袋裡，一面轉身離開。
卡西亞定在原地不動，想立刻回去房間的，但腳步黏在了走廊的地面上，直到依耶塔消失在樓梯口那裡，才邁步踏進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依耶塔一步步走下石質臺階，好像好不容易做完一件艱難的事情般，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眼睛一直隨着自己的腳步，看着一塊塊被磨得雪亮的臺階，這時擡起頭，正好看見下方上樓的人。
一樣訓練時女性常常使用的緊身服裝，頭髮尚短，極淡極淡的紅色的頭髮，但也被紮了起來，垂在腦後。是葉捷琳，兩人就在樓梯中間碰到，腳步都停了一下，這才同時邁出去。
“你好，依耶塔。”葉捷琳輕點一下腦袋說。
“你好，葉捷琳。”依耶塔則是擺擺手說，和葉捷琳在寬敞的樓梯上擦過去，除了只能算禮貌的問候，便沒有了後文。
聽着綿柔的腳步聲音漸漸離自己遠去，葉捷琳這才加快腳步走上七層宿舍的走廊，疾步來到自己的房間前。眼角瞟過了卡西亞的房間，想也沒有想，腳就提了起來，狠狠踹了上去。卡西亞在裡面看書，即便已經有先例了，但還是被轟然的踹門聲音驚得身體抖了一下。
他站起來打開門，卻發現葉捷琳沒有在外面。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想了很久，還是進屋把書拿了出來，在外面一面等着，一面看起來。大概十幾分鍾後，葉捷琳才穿着日常的素色長裙，一面整理着自己溼漉漉的頭髮，一面向卡西亞打招呼。
“回去給奧維利亞彙報，依耶塔好像已經和卡西亞提前接觸過了，關係暫時不清楚，需要一些時間調查。但不排除兩人之間有合作結盟的可能性。”軍部學習的另外一處宿舍大樓頂樓上，這裡是學校的另外一面山體，正好和卡西亞所在的宿舍所在地點斜對着。一名男子這時放下手裡的便攜式望遠鏡說。他揉揉自己的眼睛，裡面還殘留着一點血紅色。長時間開啓十字瞳孔狀態，身體素質再怎麼強，體力的實質消耗也不會減少一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