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心妍不想哭的，可是鼻子涌上了無盡的酸澀，眼睛也酸酸漲漲的，霧氣在眼前升騰，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着衛夫人慢慢走遠的身影，時間好似瞬間回到了那一晚，她拖着行李，決然地離開，她跑上去，抓着她的手，喊着媽媽不要走，可是她卻用力甩開她，她跌倒在地，她看也沒有看一眼，大步走開。
董心妍的雙手用力地攥緊，手狠狠地顫着，指尖幾乎泛着蒼白。
小時候，她無力阻止她離開，可是她現在長大了，至少，她能知道爲什麼，她不要爸爸不要她吧？
“衛夫人。”
董心妍開口的聲音，不自覺地已帶出了顫音，她還是咬着牙，儘量讓自己保持着冷靜。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衛夫人的腳步一頓，停頓幾秒，她還是再次轉過身，端莊的姿態，精緻的面容，連脣角都帶着得體的微笑。
“董小姐，請問。”
董心妍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剋制着顫抖，開口，“您是不是有個女兒……。”
“當然有了。”
董心妍的話語一落，衛夫人已經很自然地回答了，而回答的時候，她脣角微彎，眼眸裡還多了一分笑意，那冷漠的面具褪去，沾上了慈母的光芒。
董心妍眼眸猛地一亮，她終於要認她了嗎？
可還沒有等她開心，衛夫人的下一句話，又一次狠狠地把她打入黑暗的地獄中。
她說：“我的女兒今年十八歲，聰明伶俐，乖巧聽話，我很愛她。她是我的驕傲。”
十八歲……
原來，她說的不是她，是……她離開之後，生的女兒嗎？
她很愛她，那她呢？
“您只有……一個女兒嗎？”是，我只有一個女兒。“
衛夫人微笑着回答，聲音那麼溫和，語氣那麼和藹，可是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利刃一樣，狠狠地插入她的心口。
董心妍疼的，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腳步都有些站不穩，無意識地退後了幾步。
衛夫人看着董心妍瞬間蒼白的小臉，心底深處，似乎有些隱隱作疼，但也僅此而已，她的面容，仍是平靜無波，連眼神都沒有半絲漣漪。
“董小姐，你還有什麼想要問的嗎？”
還有什麼想要問？
本來……她有很多想要問，也有很多話想要對她說，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必要問了。
她連她的存在都否認了，她又怎麼去問一個陌生人，爲什麼丟下她？
董心妍自嘲地勾了勾脣，冷冷地開口，“沒有了，不好意思，打擾您了，衛夫人。”
董心妍極力地壓下了心裡所有的難過，衝着衛夫人笑了笑，就要轉身離開，衛夫人卻忽然開了口。
“顧少有未婚妻的，你知道嗎？”
董心妍微微一愣，沒有想到衛夫人會忽然說這樣的話，她不由地擡眼去看她，卻見她眉頭輕蹙，眼眸裡帶着一絲看輕和鄙夷。
雖她表現得並不明顯，但她還是清楚地看見了。
董心妍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此刻更白了貝齒不自覺地咬住下脣，死死地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