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揚久久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董心妍在他的注視下，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直至無聲，甚至她的腦袋，都緩慢地垂了垂，躲開了他的目光。
她知道……她表現得很糟糕。
再好的演技，在心愛的人面前，根本……就發揮不到任何作用。
一眼，就能夠戳穿的謊言。
程子揚與董心妍十八歲相識，戀愛差不多六年的時間，彼此之間，早已無比熟悉，她的每個神態，每個表情，甚至語氣的猶豫，他都能夠看出她的不對勁。
今天，從袁深，收拾好的行李箱，到她脖頸處，疑似吻痕的痕跡，還有現在的不自然，所有的一切，都在暗示着，董心妍有事情瞞着他。
他有一瞬間，想要開口詢問，可是他也看得出來，她並不想說，而且……還害怕他問。
所以，他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
她若是不想要說，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他可以當什麼都不知道，可以不去問。
等她什麼時候想說了，再說。
好一會兒，程子揚喊了喊她的名字，“心心。”
董心妍貝齒輕咬了咬下脣，腦袋仍舊垂着，聲音很輕地“嗯？”了一聲。
程子揚看着她黑乎乎的腦袋，輕嘆了口氣，繼而伸出手，輕撫了撫她的腦袋，笑道：“你有工作，就去忙吧，但是，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董心妍的鼻子，猛地涌上了一股酸澀。
子揚明明看出她的不對勁，可他卻選擇尊重她，相信她，什麼都沒有問，沒有說……
“還有，心心，我已經回來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有我，嗯？”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寵溺，從來都是她最堅實的依靠，鼻子裡的酸澀，一瞬間又衝上了眼眶裡，極快地浮起了一層霧氣。
她張了張嘴，忽然間很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把她這段時間所有的難過委屈，全部告訴他。
可是，她的嘴脣張張合合，卻還是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她不願讓子揚承受這些痛苦，也不願讓他面對這些難堪，就讓一切都掩埋起來，反正……已經過去了不是麼？
董心妍的雙手用力地握了握，吸了口氣，硬生生地把眼淚逼了回去，然後強擠出一個笑容，擡頭，衝着程子揚道：“嗯，我知道了，你也是，這幾天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頓了一下，董心妍忙催促着，“快走吧，不然晚點要下大雪了，而且伯母肯定也等急了。”
“好。”程子揚傾身吻了吻董心妍的額頭，“晚安，心心。”
程子揚離開之後，董心妍關上門，背脊靠着門板，整顆心沉沉悶悶的，難受極了。
她本來以爲，交易結束以後，她的人生，就能夠回到正軌。
可是……現實，永遠沒有如她想象中的那麼美好-
董心妍一晚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直至天微微亮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然後一覺醒來，已經是大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