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泡得差不多了，賀長麟先跨出浴缸，拿浴巾擦乾自己身上多餘的水分。
白子涵沒有等着他來抱自己，而是跟在他身後從浴缸裡走出來。
她的視線很規矩，不敢到處亂看。
和賀長麟在一起，她很久沒有出現過這種侷促感了。
都怪他今天的行爲太反常，白子涵一邊用浴巾胡亂地擦一邊想道。
賀長麟扭頭，眼神怪異地看着用浴巾把自己裹起來的白子涵，“你這樣舒服？”
浴巾是溼的，舒服纔怪！
“還好。”白子涵尷尬地笑了笑。她的臉微微發燙，也不敢直視賀長麟的眼睛，不過幸好剛剛泡了澡，她整個人都紅彤彤的，就算臉紅也看不出來。
賀長麟眉頭一跳，他伸手把白子涵的浴巾輕輕一扯，扔在毛巾架上，接着，他把浴巾被搶走之後有些手足無措的白子涵打橫抱了起來。
“我有強迫症，是我搬過來的，就得搬回去。”他面無表情地抱着她走出洗手間。
白子涵心裡吐了一口暗血，這是怎樣的一種神經病啊！她發現她越來越看不懂賀長麟了。
她的手交錯放在自己身上，巧妙地把自己遮起來，她的眼皮遮住了大半個眼珠，視線集中在一個虛空處，她的姿勢從頭到腳都寫着三個字：不自在。
好在這樣的不自在不用持續多久，從衛生間到牀的距離並不遠，很快就到了。
賀長麟把白子涵放在牀上，她一滾，就滾到了自己睡的那邊，目不斜視地把之前扔到一邊的睡裙撿起來穿上，然後用被子把自己蓋了起來。
賀長麟對她剛纔那個滾的動作沒有任何看法，他拾掇好自己，上牀關燈睡覺。
在黑暗中，背對着賀長麟的白子涵悄無聲息地長舒了一口氣，剛纔真是太不習慣了，特別是坐在賀長麟腿上的時候，她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老實說，那個時候，她手腳都快麻了。
現在，躺在牀上，周圍一片漆黑，就算她轉過身去，也看不見賀長麟的臉和眼睛，這才讓她放鬆了下來。
今天的賀長麟看上去有些反常，希望他明天能正常一點。
到了第二天早晨，賀長麟看上去正常了許多，白子涵這才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臨出門之前，白子涵笑呵呵地說道。
賀長麟眼睛一眯，白子涵這個態度，多半是有麻煩的事要他做。“什麼事？”在不知道是什麼事的時候他對誰都很謹慎。
白子涵指了下堆放在書房裡放的那幾幅畫，“可以幫我把那幾幅畫跟我一起搬到我的車上去嗎？”她笑着問道。
賀長麟一愣，“搬到車上做什麼？”
白子涵道：“擺在這裡太佔地方了，我還是搬回家去放吧，反正我家現在也空着。啊，對了，我昨天忘記給許岷錢了。”既然這些畫都是龔文楠送給她的，那這個錢理應由她來支付。
她擔心自己忘記，拿出手機就打算給許岷轉錢。
賀長麟一把將她的手機蓋住，“那是我買的畫，是我付的錢。”
白子涵一愣，“可是龔文楠把畫送給我了。”她皺着臉，“那現在怎麼算？要不我把錢給你？”
“你算這麼清楚做什麼？”賀長麟的語氣裡透着隱隱的不悅。
白子涵當然不敢說我是要跟你算清楚啊，這幾幅畫和平時要維持賀家小夫人的形象所需要的東西又不一樣，她說道：“我這不是總覺得我要是不付這個錢，就不好處理這幾幅畫麼。”
“處理？”賀長麟愣了，“你打算怎麼處理？”
“還沒想好。”白子涵對自己的畫像不太感興趣，有一幅就可以了，不需要那麼多，“總之先拿回家放起來，以後再說。”
“拿回家？”賀長麟問：“哪個家？”
“就是……”白子涵突然明白了賀長麟的意思，她立即改口說道：“我媽媽家。”
賀長麟額角青筋一跳，“這些畫是我買回來的，你無權處置。”
“啊？”白子涵不明白賀長麟突然怎麼就這麼斤斤計較，“可是，不是說是送給我的嗎？”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的的確確付了錢，這一點你不能否認。”賀長麟說道：“所以，這些畫都是屬於賀家的財產。”
白子涵被和賀長麟的“謬論”驚得瞠目結舌，“所以我說了我把錢給你。”她只想到這麼說。
“我不要。”賀長麟斷然道：“我原本以爲你想要，所以纔給你送過來，原來，你就是用這種方法處置賀家財產的。”
“哈？”白子涵覺得這頂帽子扣得未免太大，好像她私吞賀家財產似的，就幾千塊錢的東西，賀長麟今天腦袋被門夾了？“這不就幾千塊錢的東西嗎？我都說了我出錢了。”
“誰告訴你這是幾千塊錢的東西了？”賀長麟冷冷地說道。
白子涵一愣，“難道不是？”
賀長麟說道：“昨晚上，我說了，等畫畫的這個人結婚的時候，我會給他送一份賀禮，這份賀禮，就相當於買畫的錢。”
白子涵大吃一驚，“那不是你看在花、花小姐的份兒上送的禮嗎？”
賀長麟道：“那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
白子涵遲疑，“所以你的意思是……”
賀長麟清晰地說道：“那是買畫的錢。”
白子涵驚了。
“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算了。”賀長麟像是懶得跟她多費口舌，直接打電話給許岷，“到小夫人這邊來，把畫全部搬到柳園的倉庫去。”他想了想，又說道：“已經掛好的就算了，把沒掛好的帶走。”
許岷一頭霧水，昨天才搬過去，今天就搬回來了？不是說都不是他的東西，所以不要嗎？這又是怎麼回事？滿腦袋的疑問，他卻不敢問，立即叫上鄭衛方跟他一起去小夫人那邊搬畫，兩人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家老闆這動的是什麼心思。
白子涵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來，只好歸結於賀長麟那天跟花月如幽會被自己撞到，估計覺得有些丟臉，所以從那之後腦子就抽了。
不過，這沒關係，反正這些畫她也沒想要。
“那個……請問……賀董，您打算包個多大的紅包啊？”白子涵等許岷和鄭衛方把畫都搬走之後，笑眯眯地問賀長麟。
她突然很想知道，在賀長麟的眼中，這些畫值多少錢。
“我純粹就只是好奇而已，沒有別的意思。”她義正言辭地強調道。
賀長麟看着白子涵這個表情，只想起四個字：吃裡扒外。“看心情。”他說道：“你要是想讓我包個大紅包給你的朋友，你就別給我惹事。”
“我什麼時候給你惹事了？”怎麼在賀長麟看來，自己就是個惹禍包？自己什麼時候給他惹禍了？
賀長麟停頓了兩秒，說道：“我是說以後。”
白子涵心想，這我怎麼能保證？要不，乾脆勸說龔文楠和李馨柔早一點兒結婚？
心念一動，她在去賀家大宅的路上就忍不住給李馨柔打了電話。
李馨柔的聲音聽上去就還沒有睡醒。
白子涵看了一眼時間，九點過，對一個週末的在校大學生來說，這個時間的確有點兒早。不過電話都接通了，已經晚了。
“馨柔？是我。”
她溫婉的聲音就如同最有效的叫醒服務一般，讓李馨柔瞬間驚醒。
“子涵姐？”李馨柔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把電話拿離耳邊看了一眼聯繫人的名字，果然是白子涵！她一個翻身就從牀上坐了起來，“真的是你？你真的給我打電話了？真是太好了！”
她的聲音太大，吵到了同寢室還在熟睡的室友，招致瞭如同嘟囔般的抱怨，她趕緊從牀上下來，走到陽臺上去打電話。
白子涵聽到李馨柔這番話，心裡很是感慨。
李馨柔，這個她一度認爲會成爲自己小姑子的人，一直都站在自己這一邊，雖然，她也向自己隱瞞了李彧嵐和花月如其實是一對兒這個事實。
在她和李彧嵐分手後，李馨柔還一直想讓他們複合，一直在居中撮合，爲此還曾經和龔文楠吵過架。
“打擾你睡覺了？”白子涵笑了笑，“我忘記今天是週六，你要睡懶覺了。”
李馨柔強忍下一個哈欠，說道：“沒事，我昨晚上睡得早，已經睡飽了。”
“那就好。”白子涵道。
“對了，子涵姐，我聽說你已經結婚了？”李馨柔遲疑地向白子涵求證。在龔文楠告訴她這件事的時候，她一開始壓根兒都不相信，直到龔文楠告訴他賀家的人已經把畫買走之後，她才終於信了。
“嗯。”白子涵毫不意外龔文楠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了李馨柔，爲了斷掉李馨柔撮合她和李彧嵐的念想，這是最好的消息。
“我不會跟別人說的，任何人。”李馨柔的心裡很難過，但還是說道：“你就放心吧。”
既然李馨柔主動提及那些人，白子涵就順着她的話說道：“馨柔，我聽說你報名參加古絲韻設計大賽？”
“嗯。”李馨柔說道：“子涵姐，我知道，你想勸我別參加。可是，我想過了，我哥已經這樣了，我也管不了，雲家的手藝，如果我再不撿起來，那繡雲坊以後就真的跟雲家沒有關係了，所以，這個比賽，我一定會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