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涵等了兩天，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事情發生，她想，或許沈懋並沒有把她就是賀家小夫人的事情聯繫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真是太好了。
她雖然不害怕麻煩，但這並不表明她覺得有麻煩也無所謂——麻煩，當然是越少越好。
這天，賀長麟對白子涵說：“沈燁說長洲會的廚房又推出了幾款新菜，讓我帶你過去嚐嚐。”
白子涵一聽長洲會廚房的新菜，心裡就有些發憷。
“我可以不去麼？”她問道。
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真是太好懂了。賀長麟心裡有些好笑，“同樣的招式，要是再用，就沒有意義了。他又不是不歡迎你去長洲會，不會每次都在你吃的東西里面動手腳。
“真的？”白子涵表示懷疑。
賀長麟道：“看來你對他有些誤解，沒關係，慢慢會了解的。”
白子涵想了想，覺得賀長麟說得有道理，便答應了晚上和他一起去長洲會吃飯。
夜晚的長洲會，看上去大氣而奢華。
沈燁在他專用的小餐廳裡，已經恭候多時了。
白子涵瞄了眼已經擺好餐盤的餐桌，心裡莫名地抖了一下。
“燁哥。”她不太自然地笑着打了聲招呼。
“子涵，快過來。”沈燁招了招手，“快來嚐嚐這個點心，這是我家寶貝兒最喜歡吃的，我今天特意讓他們多買了幾個，來給你嚐嚐。”
“啊，這點心我認識。”白子涵走過去看了一眼，立即就認出了這點心來自於哪裡。這點心做得十分精緻，一看就讓人很有食慾。
“原來你也知道？”沈燁笑道：“該不會你也是他們家的粉絲吧？”
白子涵笑着擺了擺手，“不是，買這個點心太費時間了，得很早就去排隊，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排，就吃過一次，朋友買的。”
沈燁好笑地看着白子涵，她真的一點兒自己現在的身份已經和往日完全不同的意識都沒有，就算她以前沒有時間去排，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啊，現在想吃什麼東西還不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他的視線不經意地往某個角度一瞥，然後故意對賀長麟說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難道你沒有告訴她，只要她說句話，就想吃什麼都能吃什麼？”
賀長麟淡淡地說道：“我沒有想過這種事情還需要特意提醒她。”
“所以我才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沈燁把點心盤子往白子涵面前推，狀似不經意地說道：“對了，有件事我忘記了告訴你們，前兩天，樊千睿在我們的酒吧裡一個人喝悶酒喝醉了，後來還是沈懋和澤瑄送他回家去的，難道最近他們家有什麼事發生，還是說你們的合作進行得不太順利？”
賀長麟皺了下眉頭，“你今天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
白子涵在沈燁說出樊千睿三個字的時候，心跳就迅速加快，原本伸向點心的手停滯在半空，停頓了片刻之後，收了回來。
鴻門宴，她的腦海裡突然就閃現出了這三個字，頓時有些發懵，下意識地看了沈懋一眼。
沈懋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眼神讓人看不懂。白子涵瞬間明白了，沈燁，應該是什麼都知道了。
她用手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事已至此，那就秉持着一向的做法，走一步算一步，至於賀長麟是不是真的會置與樊家的合作於不顧，那就不是她考慮的問題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好在賀長麟覺得沈懋怪怪的，搭了一句腔，所以氣氛並不顯得尷尬。
賀長麟轉頭看了眼白子涵，“你不是他朋友麼？你知不知道原因？”
問題這麼快就拋給她了，白子涵默默地吸了一口氣，說道：“我這幾天都沒有跟他聯繫。”
沈燁的眼睛一亮，一臉興味地看着白子涵，她這個回答真是妙極了！既沒有回答問題，也沒有否定自己知道原委，至於答案麼，就見仁見智了。
賀長麟沒有多想，但是他知道沈燁這麼說是有原因的，就問道：“你不要繞圈子，有什麼事就直說。”
沈燁笑道：“我繞什麼圈子，我不就是提醒你注意一下你合作伙伴的情況？只是當着子涵的面不好說得這麼直白麼，他們是朋友啊，你居然還要我說出來。”
白子涵笑了笑，依然沒有說話。
賀長麟眼睛一眯，這沈燁，一看就有問題，一會兒他得好好問問清楚。
他看見白子涵沒有動面前的點心，就問道：“你怎麼不吃？是不是不喜歡？”
“沒有。”白子涵勉強地笑了笑，說道：“我只是有點兒口乾，我先喝口水。”說完，她就伸手去端茶杯，誰料，她剛把茶杯端起來，茶杯就滑了，掉在臺面上，茶水大半都灑到了她的手上。
“有沒有被燙到？”賀長麟和沈燁都嚇了一跳，同時問道。
賀長麟把白子涵的手拉過來一看，看不出什麼來，茶水倒入杯子一會兒了，溫度早已降了不少。
茶水沒有把白子涵燙到，賀長麟緊張的態度倒是把白子涵給嚇了一跳。“我沒事。”她說着就準備把手縮回來，她一向不喜歡當着沈燁的面和賀長麟表現得很親密，那樣太不好意思了。
剛纔，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竟然在發抖，要是意識到的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伸手去端茶杯的。
賀長麟握緊她的手腕，不讓她把手抽回去。
沈燁適時地把抽紙遞了過來，賀長麟順手抽了張紙幫白子涵把手擦乾。
“你確定沒有被燙到？”賀長麟不放心，又問了一遍，還伸手試了下灑在臺面上的水的溫度。
沈燁眼神複雜地看着他，“現在再試水溫有什麼用？”
“我真的沒有被燙到。”白子涵活動了一下手指給他們看，示意自己的手很好。
賀長麟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埋怨道：“端個茶杯你都端不穩。”
白子涵有些委屈地說道：“我就是手滑了一下。”她的聲音不自覺地帶着一點點撒嬌，雖然她自己沒有覺察到，賀長麟聽習慣了也沒有注意到，但是沈燁是能聽得出來的。
沈燁的眉頭不由得一挑，賀長麟不知道白子涵爲什麼會手滑，而他卻是知道的——白子涵剛纔動搖了。他不由得眼神閃了一下，難道說，白子涵其實是喜歡樊千睿的，只是爲了斷了他的念想，所以故意說不喜歡他？
不可能啊，沈燁怎麼看都覺得白子涵應該是喜歡賀長麟的纔對，他不清楚她剛纔爲什麼會動搖。
不過，這個意外真的很出乎意料，只要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賀長麟和白子涵的關係不一般。
沈燁的視線再次不由自主地往某個方向飄去。
就在這時，只聽“噠”地一聲，接着是門打開的聲音。
沈燁很驚訝，這才哪兒到哪兒啊，這個樊千睿這麼快就坐不住了？還是說，樊千睿比他沈燁更加了解白子涵，所以，只看到這裡就明白了？
白子涵和賀長麟聽見一旁的動靜，都下意識地扭頭一看，然後，就看到了從準備間裡走出來的一臉灰敗好像天塌下來一樣的樊千睿。
沈燁沒有猜錯，樊千睿如果一開始看見白子涵跟着賀長麟一起走進來，只是感到震驚且不解的話，那麼，看見剛纔賀長麟緊張白子涵這一幕，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難怪，沈燁會有白子涵的手機號，難怪，沈燁會過問他是不是爲了白子涵才故意接近賀家的人，他還以爲沈燁是擔心他會對賀家不利，原來，他想錯了，沈燁並不是擔心他對賀家不利，而是在擔心他和賀長麟搶人！
白子涵在看見樊千睿的時候心裡一突，臉色瞬間變了變，樊千睿看上去很憔悴，人也消瘦了不少，一看就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一般。他的眼睛緊緊地盯着白子涵，然後又慢吞吞地轉移到她和賀長麟交握的手上。
白子涵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手，卻被反應很快的賀長麟拽得無法掙脫。
“你怎麼會在這裡？”賀長麟的表情陡然之間冷了下來，然後扭頭看着沈燁，“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在這裡？”
如果不是沈燁允許，樊千睿絕對不能在準備間裡呆那麼久，所以，今天這件事是沈燁安排的。
沈燁笑而不語。。
賀長麟給了沈燁一個等會兒你好好的給我解釋一下的眼神，把白子涵的手抓得更緊。他以爲她因爲在她朋友面前暴露了他們的關係，所以纔會緊張。
當然，他只猜到了一半，不會激怒他的一半。
他甚至伸出另外一隻手把白子涵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的臉捧在手心裡，還用額頭蹭了蹭她的額頭，沉聲道：“不用擔心，我會處理。”
這一幕刺得樊千睿的眼睛生疼。
樊千睿覺得，自己一向還算靈光的大腦已經不能好好思考問題了。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賀長麟和白子涵的面前，動了動嘴脣，好不容易纔悲慟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