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澤的算盤打得響亮，卻是唯獨忘了一件事。
那便是這位還珠樓主——也就是郝雲，不但是個純新人，而且還是十成新的那種。
什麼叫十成新的新人？
那就是完全不懂網文圈裡的那些規矩，什麼一稿不能二投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完全是把俠客網當成了音樂版的音客網。
指望這樣的萌新按套路出牌，還不如指望小說能自動更新上傳來得實在……
“臥槽？什麼情況？”
如往常一樣打開了俠客網的作家後臺，就在郝雲正打算將剛寫完的稿子傳上去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的作品已經被鎖定了。
一頭霧水地看着電腦屏幕，郝雲接着打開讀者號的書架看了眼，結果發現小說頁面已經變成了404，點都點不進去了。
網絡故障？
搞什麼玩意兒呢！
打開首頁隨便找了本書點進去，都是正常的，郝雲很快意識到出問題的只有自己，於是立刻掏出手機聯繫了他的責編柳葉。
【柳葉兄弟，我的書咋不能更新了？？？】
等了大概十秒鐘，對面總算是回了條消息過來。
雖然，只有意義不明的六個點……
【……】
郝雲：“？？？”
省略號是啥意思？
被這個省略號整的一頭霧水，急着更新的郝雲趕緊發了個問號過去，然而得到的回覆仍然是六個點。
還珠樓主：【？】
柳葉：【……】
還珠樓主：【？】
柳葉：【……】
郝雲：“？？？”
啥玩意兒？！
這是在和自己打啞謎嗎？
事實上，此時此刻的劉業比郝雲更無語。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
就在他的頂頭上司汪主編從閻總編的辦公室裡出來不久之後，便緊接着將他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劈頭蓋臉地狠狠訓了一頓——
“那本蜀山劍俠傳是怎麼回事兒？我不是讓你去簽了嗎？怎麼到現在都沒簽！”
當時在辦公室裡聽到這句話，劉業差點兒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臥槽？
什麼叫你讓我去籤的？
難道不是爺特麼的找你提籤，你看了之後說質量一般不簽約，簽了也不給推薦的嗎？
當然，這傢伙畢竟是主編，劉業也不好和他頂嘴，所以就乾脆忍着沒說話了。
也許是心裡自知理虧，汪澤見劉業半天也不放一個屁，冷哼了聲之後也沒繼續再翻舊賬，語氣不善地繼續說道。
“那個還珠樓主的微信給我。”
“好……”
劉業當面拿出手機，將微信推給了汪澤。
並沒有立刻加那個還珠樓主的好友，看着聽話照辦的劉業，汪主編繼續說道。
“從今天開始，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以後由我親自和那個還珠樓主討論簽約的事情。”
“行，我沒意見。”
見這傢伙主動把這麻煩事兒接過去，劉業當然沒有任何意見，畢竟他自己的想法也挺糾結的。
出於對這份工作的忠誠，他當然是希望還珠樓主能回來，畢竟這本書現在已經進入了總編的視線，和之前的情況已經完全不同了。
但對於他自己來說，當初正是他自己把人家介紹到海獅閱讀那邊去的，現在又把當初說的話給吃回去，面子上多少還是有些掛不住。
由主編接手，自然是最好。
不但顯得重視，又能避免尷尬。
老實說，到現在他都挺意外的，那本文風即使是按照俠客網的標準都稱得上是硬核的《蜀山劍俠傳》，居然能在讀者年齡偏低的海獅閱讀火起來。
難道是因爲想象力豐富？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
和這柳葉打了半天的啞謎都沒搞懂這傢伙到底想表達啥意思，郝雲一時間也是不耐煩了，乾脆將手機丟到一邊，也懶得問爲啥書沒了。
媽的！
爺免費給你們講故事，憑啥受你這氣？
更個屁，不更了！
雖然待在機房裡啥也幹不了是挺無聊，但再無聊咱也不能當舔狗吧？
就在郝雲已經將俠客網那邊完全放棄了的時候，等不到更新的讀者們卻是炸鍋了。
不少人好不容易等夠了二十四小時，迫不及待地打開書架打算追讀最新一章，結果更新沒等着，卻是等了個作品失聯出來？
好傢伙，咋看着看着就404了？
書寫的沒啥問題吧？！
很快，失去了組織的書友們開始在其他書的書評區裡亂竄，到處和人打聽《蜀山》看不了了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排在熱銷榜第一的《劍驚長安》書評區，無處可去的“蜀友”們全都集合到了這裡。
【蜀山劍俠傳呢？怎麼沒了？】
【是啊是啊，看的好好的，突然就看不了了！？】
【我是從翔哥的直播間來的，昨天剛把書加進書架裡，怎麼就沒了？】
【我這邊顯示的是作品被屏蔽了！】
【淦！狗作者肯定是太監遁了！】
【你們找錯地兒了，我在海獅閱讀那邊已經看完最新章了！這邊爲啥看不了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被網站下架了吧！】
【真的？？？】
帖子越來越多，已經影響到了書評區的正常運行。
書評區的管理員反映給了作者，作者接着又反映給了編輯，俠客網的管理員總算是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大招，直接將《蜀山劍俠傳》設置成了屏蔽詞，在書評區裡打出來便是一串星號。
然而，這麼做顯然治標不治本。
現在這都什麼年代了，誰還沒個微信羣圍脖號？
而且這麼一搞，整個書評區裡烏煙瘴氣的，到處都是星號。那些本來不感興趣的吃瓜羣衆們也開始湊熱鬧了，好奇這書到底是寫了啥不得了的劇情，居然連書名都成敏感詞了？
至於那些“蜀友”們，則是徹底被激怒了。
聲討地聲浪甚至刮到了朋友圈、圍脖上。
【人家又沒簽約，憑什麼不讓更新了？！】
【哎，太失望了！】
【希望還珠樓主不要回來了，你去哪我們就去哪。】
看着網絡上的風評，汪澤額前冷汗直冒。
這事情的發展，怎麼和他想象中的劇本有點兒不太一樣？
原本按他的計劃，先是晾上那個還珠樓主一天，等他驚慌失措的時候，自己再去加他微信，告訴他這種一稿二投的行爲有多惡劣，要在俠客網以及和俠客網有合作關係的所有渠道封殺他的筆名。
到了那時候，想必但凡是個作者都得被嚇得半死了。
然後自己再亮出主編的身份，表示只要他願意簽約，並刪除發佈在海獅閱讀的作品，就可以爲他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到時候頂多在推薦資源上給予一點小恩小惠的許諾，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這個二五仔迷途知返。
然而——
計劃似乎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偏差。
他沒想到，明明只是一個新人寫的作品，居然已經積累了如此影響力。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蜀山的書友們反應居然會如此之大，不但在別的書評區到處刷，還跑到自己管不着的第三方平臺上去帶節奏了。
這下倒好，傷敵一百，自損一千了！
“汪主編……咱們現在怎麼辦？”
看着一臉忐忑向自己發問的屬下，汪澤咬了咬牙，做出了決斷。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這就聯繫那個還珠樓主。”
站在一旁的責編嚥了口唾沫。
“那屏蔽的事……”
汪澤捏緊了拳頭，臉色陰沉地說道。
“先不急着解封。”
“等我加上了他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