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擺在查爾斯面前最大的問題是吃飯問題。
尼基塔在昨天的會議上彙報，除去前期繳獲的物資，按估算直到今年夏收之前，整個永日大公國的糧食自給率大約是1%，這一個百分點還是海軍炸魚炸回來的。
即便是夏收後主糧理論上勉強平衡，蔬菜與食用油的問題也不大，但肉類的缺口依舊很大。
相比於玉米，牲畜的生長週期更長，而且還需要留下大量的種畜繁殖。
現在的莫德蕾德河上，一艘艘貨船拉來糧食、牲畜與其它的原材料，在防城南邊的免稅港區卸貨後裝上肥皂、紙、鹽和海產品等物資離開。
爲了增加肉類供應，各農場都想盡了辦法。
查爾斯和別西卜來到了一片牧草地旁邊，趴在欄杆上看農場的職工收割牧草。
這裡種植的牧草被當地人稱爲“甜杆草”，來自米克西爾魔王/*現在應該叫米克西爾勇者，他最近忙着做生意，沒空去奪回被前勇者奪去的王位*/的那片大陸上。
這種牧草是甘蔗的親戚，有點含糖量但沒有榨糖的價值，優勢是產量高，具有很強的分櫱能力，莖粗可達3.5釐米，最高能長7米多高，割了一茬沒多久又馬上長出新的一茬。
據留裡克王國的農業專家們到它們的原產地採樣後測算，這種牧草在生長30天的時候粗蛋白、粗脂肪的含量最高，往後會逐漸下降，在90天的時候這兩種營養物質的含量會下降一半。
所以“甜杆草”可以每個月長到半米多差不多一米的時候收割一次，一年下來能收割6～7茬，畝產有10噸左右，如果施肥產量會更高。
不過專家們認爲它有個缺點，因爲它生長在較熱的大陸上，理論上不耐寒，恐怕受不了這個大陸積雪能把房屋掩埋的冬天，所以爲了留種需要建專門的大棚。
除了這個缺點，它還有一個麻煩的地方，因爲含糖量比較高所以招蟲子，不過在地裡面養雞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在地裡，一輛手扶拖拉機機頭帶動的小型牧草收割機正將大約70㎝高的牧草割下來，旁邊跟着幾個人用草叉將地上的牧草給裝到旁邊另一輛帶車斗的手扶拖拉機上。
等收割機開到牧草地的邊上時，上面的司機就會下來，接過另外一個人的草叉換人去開，旁邊運牧草的拖拉機也一樣。
很多人都想去開大型拖拉機，那是一個威武霸氣帥。
但來自留裡克王國的老司機表示你們先學會開小的，小的開利索了再開大的。
只是現在人多拖拉機少，所以就有了現在每人開一行，然後換人開。
查爾斯點頭說道：“這樣也不錯，可以培養大量的拖拉機手，不像有的農場抓鬮什麼的搞得大家很不愉快，下個月的生產兵團經驗交流會上讓這裡的連長去做個報告。”
“不過平均主義要不得，要選出最好的作爲專業駕駛員，其他人也要會用，免得哪天輪到需要自己上的時候抓瞎。”
別西卜早就拿出個筆記本在旁邊把領導指示記錄下來。
這就是專業人士的好處了，知道什麼是領導指示，需要馬上記下來，要是換做萌新還以爲領導是在和自己聊天。
查爾斯看了一會牧草地，思考了一道，接着說道：“要發揮生產兵團農場土質優良，灌溉條件好的有利條件，緊緊圍繞農業建設初起步與技術力量相對充足的契機，以生產兵團司令部爲總抓手，全面推進農業結構優化，向技術要產量，推廣農機種植，規範化肥使用，加強技術人員培養，引進高產作物，探索出一條……”
別西卜拿着筆記本和筆在那裡靜靜地等着下文，一等就是差不多十分鐘。
查爾斯斟酌再三，最後說道：“探索高效、高產的農業新模式。”
在別西卜記錄完後，他又囑咐道：“‘高效’要在‘高產’的前面，三五天後在引進新作物上寫幾篇新聞，着重提一下……”
說到這裡，查爾斯又卡殼了。
他靠在牧草地的欄杆上，捏着下巴思考起來。
今年引進的不止是眼前的“甜杆草”，還有一些其它大陸甚至其它世界的農作物與牲畜，農業口的專家們最近對此事頗爲熱心。
剛纔他想提一下關於物種入侵與傳染病的問題給專家們潑一下冷水，但馬上想到特麼的自己也算是外來物種吧，要是有人拿着這個來做文章該怎麼辦？
雖然這是農業上的事情，但被有心人拿來“舉一反三”就很麻煩了。
想了好一會，查爾斯對別西卜說：“這幾天寫兩篇像這個甜杆草之類的引進作物產量高的新聞，接着組織一個引進農作物與牲畜的階段性成果研討會，我會參加。”
他決定目前引進作物還是需要公開正面報道，其中的負面問題在小圈子裡內部處理。
搞宣傳就是這樣，先給受衆樹立一個“優秀”的分數讓他們先入爲主，這樣即便是後來出現了扣分項，只要不是嚴重的問題，那最多也只會變成“良好”。
在黨校學習了幾年，又當了幾年“言出法隨”的神棍，查爾斯對自己的意見表達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就像他剛纔強調“高效”要在“高產”前面，是因爲現在有了無限能源系統後很多人對大型拖拉機等設備隨便用，甚至有拿來兜風的，根本沒考慮這些設備的零配件，甚至潤滑油都需要從老家運過來。
現在要效率爲先，成本投入計算就肯定跑不掉，等各級領導發現零配件消耗大於正常值的時候，估計有人會被吊在挖掘機的鏟子上。
兩人一路走到了農場的養殖場，這裡除了養雞外還養着一些牛羊和豬，生產白玉肉的廠房還在建設中。
剛走到這裡，附近電燈杆上的大喇叭就響起了一陣音樂聲。
午休時間到了，各處的職工們忙完了手上的最後一點工作，然後前往食堂吃飯。
斯卡蒂從附近冒了出來，彙報這裡此前沒有接到他們到來的消息，一切工作都按部就班。
查爾斯說道：“那我先在四處看看，晚點再去食堂吃東西。”
他們在養殖場轉了一圈，看到這裡表面上還算是井井有條，但很多細節沒有到位，100分滿分的話可以得七十多分。
不能苛求太多，這裡的職工前不久還是奴隸，接受培訓才一兩個月的時間，而且有很大一部分人身體還沒養好，能穩步提高就不錯了。
等他們走完了養殖場，就前往食堂。
今天中午的午餐有兩種，一種是玉米饅頭配一小碗燉羊腿肉，另一種是大家最喜歡的“希望飯”。
所謂的“希望飯”，其實就是羊肉切成差不多大小的塊放到水裡面煮，同時把香料另外煮水了倒進去，等撈出泡沫後再把大米放進去。
吃飯時，就是每人一碗羊肉湯煮的米飯和一塊一起煮的羊肉。
大家剛解救回來的時候沒多少人煮飯，所以有人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簡單又方便，很快就推廣開了。
那時他們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能正經吃到肉，有的人家族中吃上羊肉還得往上數到爺爺被俘前。
很多人養好腸胃第一次吃上這種羊肉飯的時候眼淚都出來了。
後來，他們給這種爲自己帶來人生希望的飯叫“希望飯”。
現在食堂裡的做法又有點不一樣，羊肉是照樣切成一樣的塊，去沫了在高壓鍋裡煮一會，接着每個飯碗裡放一塊肉和一大勺湯，然後把洗好的米定量放碗裡，最後放進蒸櫃裡把飯蒸熟。
查爾斯在食堂裡邊走邊看，每個人除了飯菜外還有一碗有蔬菜的羊骨湯，雖然肉不多但主食是能讓人吃飽的，這讓他很滿意。
只是，接下來意外發生了。
現在糧食緊張，農場裡吃的是大鍋飯，每人每天都是定量的，農場裡有多少人，午飯就有多少份。
查爾斯他們沒有提前打招呼就過來視察，所以食堂裡飯沒他們的份，只有湯鍋裡還剩一些羊骨頭。
於是乎，查爾斯、別西卜和斯卡蒂在農場的食堂裡一邊啃着羊骨頭一邊聽有點不好意思的農場領導彙報工作。
還好廚房裡的大嬸聰明，馬上攪了一盤面糊，放了點鹽和煮羊肉用的香料，接着倒進幾個蒸饅頭的托盤裡抹成薄薄一層，然後再放蒸櫃裡蒸熟，最後剷出來切成一片一片的。
查爾斯試了一下，味道還不壞。
就是大嬸情急之下切面餅時用的是切生羊肉的案臺，以至於三天後《永日晚報》頭版頭條專門強調了食品衛生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