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宮內衆宮人正在鵲兒的帶領下種着什麼東西,鵲兒一扭頭剛好看到了葉洛忙帶着一衆宮人行禮:“奴婢(奴才)見過皇貴妃娘娘。
葉洛挺直了後背讓衆人免了禮,鵲兒親熱的領着葉洛前往恪妃的寢殿,葉洛看着低頭忙碌的宮人不免好奇的問道:“她們在幹什麼呢?”
鵲兒恭敬的回到:“回皇貴妃娘娘,這是我家娘娘吩咐種下的一些花草的種子。我家娘娘平日裡就愛這些花草。”
這個時節雖是種花的好季節,可葉洛心裡卻隱隱有些疑惑不解,依恪妃現在的情況還有這個閒情逸致種花種草?只是聽鵲兒這麼回答葉洛也不便多問只帶着明莫等人進了寢殿內。
寢殿內恪妃一臉冷漠的坐在羅漢牀上,目光有些呆滯的盯着外面忙着種花的宮人們。
“娘娘,皇貴妃娘娘來看您了。”鵲兒走到恪妃身邊輕輕的喚了句。
恪妃聽到鵲兒的話回過頭看見葉洛的身影嘴角揚起了一抹極淡的微笑,動了動身子想要起來給葉洛行禮,卻被葉洛伸手按了下去:“恪妃身子還沒有恢復就不要在乎這些個外禮了。”
恪妃倒也沒有非要起來給葉洛行禮,只是將目光投回了宮內種花草的宮人身上,葉洛一見並不多話只是盯着恪妃的臉看,不想放過她臉上可能有的任何蛛絲馬跡。
“皇貴妃娘娘您喝茶。”鵲兒雙手給葉洛奉了茶乖巧機靈的站到了恪妃身邊。
葉洛接過那茶抿了一口方纔放下,順着恪妃的目光看向外面:“本宮有一事不明還想請教一下恪妃。”
恪妃回過頭看着葉洛的眼睛,眸中裡帶着少有的清明道:“如今臣妾的命都是娘娘您救回來的,娘娘有什麼話就直問好了,臣妾自不敢有所隱瞞。”
聽了恪妃的話葉洛微微一笑對於恪妃的信任只覺得她當之有愧,自己不過舉手救下了她,而且救她葉洛也不是單純的沒有任何目的的,現在聽恪妃這一句願意把性命放在自己手裡的意思,葉洛當真是有愧了。
“娘娘您怎麼了?”
葉洛聽到恪妃輕柔的聲音回過神來遙了搖手端起茶盞抿了口問道:“恪妃如今園中種的是些什麼花?”
聽及葉洛問那羣宮人種的什麼花,恪妃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裡去,葉洛看的仔細見恪妃眼角有些晶瑩的眼淚,不由得心裡後悔想來這事情她不該問的。
正當葉洛覺得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時候,就聽到恪妃悠然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靈透的讓人覺得有些恍惚。
“孩子沒有的那年翊坤宮裡開滿了向日葵。”
葉洛聽到向日葵有些訝異宮裡怎麼會種這種東西?不是應該種着牡丹啊梅花啊芍藥啊菊花啊……怎麼翊坤宮會種滿院的向日葵呢,這在古代也太奇怪了吧。
恪妃覺察出葉洛的不相信來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那把向日葵種子是我爹在我進宮前給我的,爹說讓我想向日葵一樣,每天面朝陽光,只有這樣纔會覺得生活覺得宮裡的日子也是可以有春暖花開的。”
聽恪妃的口氣葉洛不免對恪妃的父親禮部侍郎石申有些好奇起來,這又是一位和滿珠習禮一樣讓人敬畏的父親吧!在這樣一個時代裡竟然可以對子女說出這麼富有智慧的話,的確是不易。
只是同樣從恪妃嘴裡聽到了另一個重要的消息,她的孩子是在一個開滿向日葵的日子裡失去的,上一次恪妃去承乾宮就說過自己的事情,如果葉洛沒有記錯現在的恪妃也因爲那一次的小產導致不能懷孕。
“說說那個孩子吧。”
這也許纔是恪妃一直憋在心裡深處沒有辦法解開的死結,那個孩子的命運和她的孩子多麼的相像,葉洛一想到自己被納蘭.慧茵害得的孩子,心裡就覺得悶悶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恪妃聽到葉洛提到她那個還沒有出生就沒有的孩子,恪妃的眼圈有紅了,只是這一次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緩緩開了口:“孩子……那孩子……”
恪妃的聲音像是沒有了任何的感情,只是淡淡的在陳述一件事情的語調,也許是死過一次的人真的能夠看透一些東西,也許她是揹負着這個不能輕易言說的秘密、恨太久了,這語氣讓聽她說話的人心裡都是一滯,因爲她說的正是那失去的孩子。
從恪妃的敘述中葉洛才清楚整件事情的緣由,一年前這個時候恪妃被太醫診斷有了龍嗣,可想而知那時候聽到有了孩子是件多高興的事情,這種心情葉洛能體會到,因爲她也曾那樣高興的每日睡不着覺,也曾整日坐在羅漢牀上不願意多動,只是爲了想想寶貝出世會是什麼樣子,長得可愛不可愛……
怪胎十月有多辛苦或許真的只有做了母親的人才會懂得,恪妃整整怪了十個月的胎卻沒有做得母親,葉洛聽到這裡時險些落下淚來。
十個月的孩子啊!生下來的時候竟然是個死胎!葉洛看着仍然是一臉平靜的恪妃心裡的有些酸楚的味道。
恪妃眼神變得悠長深遠,透過窗紗望向了窗外目光沒有定點,卻依然明亮:“那孩子,聽說是個男孩!那是我的孩子啊,我卻連他一面都沒有見過。”
這樣的場景讓葉洛覺得熟悉的不能熟悉,因爲恪妃口裡那一個個的場景她葉洛都親身經歷過,絲毫不對恪妃的痛少到哪裡去。
在這個幽暗的深宮裡每一個人都有着一個那麼的血淋淋過去或者是將來,這就像是命運給每個女人的枷鎖,誰也不能說逃掉就逃掉,每一個人心裡深處都有那麼一種不能用言語去述說的痛,而這痛一旦經歷過了,也許就是一輩子都不能忘記不能釋懷!
“是她,就是她讓我我的孩子沒了。”恪妃說到這裡時僅僅是眼裡帶着淚水卻沒有過多的情緒改變。
葉洛聽到這裡思緒停頓了一下,理智的打斷了恪妃的話:“你說的是納蘭.慧茵嗎?”
恪妃點了點頭明顯不想再說下去,一邊的臘梅眼淚一直不停的在留,見自家娘娘不想再說下去於是開口讓事件變得完整:“皇貴妃娘娘也許不知道,咱們娘娘因爲生了那孩子出現了血崩雖然是留下了一條命,卻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