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把這些講給師父聽，師父大概會忍不住拿起酒壺敲她的腦袋。
別人學醫，有的是心懷天下，想着救死扶傷；有的是家族傳承，不得不學；而有的，則是爲了多一條謀生的路……
可這些，但凡都有結果。
但對於雲珍來說，也意味着，給自己招來無盡的麻煩。
所以她學醫，到底是爲了什麼？
爲了害自己？
可如果沒有這一身醫術和毒術，那她恐怕也活不到現在。她在意的人，也早就死在了時間的軸線上。
有利有弊。
真想分清楚，怕是又很難。
所以有的時候，她反而很羨慕她的師父毒手醫仙。
因爲毒手醫仙救人，全憑自己的心情。
心情好了，就救；看順眼了，就救。
那她是不是也該學着，更“灑脫”一些呢？
……
想到這裡，雲珍忍不住搖了搖頭。
“咳咳咳……”
她按住胸口，斷斷續續地咳嗽幾聲。
兩個月後，她還能不能活在這世間，她都不知道，又哪裡還有閒情，去想別的？
……
馬車慢慢停了下來。
“到關口了。”
前面，響起戾無痕的聲音。
雲珍伸出手，掀開旁邊的簾子，朝外面看去。只見前面，竟然排起了長龍，而在隊伍的最前面，則是一道關卡。關卡那裡，有云漢國的軍隊駐守，挨着檢查出關的文牒。
這出關的文牒，他們一早就備好了。
所以現在，也只有等。
所幸，隊伍雖長，但還在慢慢地挪動。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終於輪到了他們。
“什麼人？去關外做什麼？”負責關卡的官員問道。
戾無痕將手裡的文牒交出去，回道：“出關，遊歷。”
那官員聽了，看了看戾無痕，又仔細地翻了翻文牒，發現沒有問題，便揮手，將他們放行。
“篤篤篤——”
馬車通過關卡的大門。
就這樣，他們離開了雲漢國。
雲珍靠在窗邊，看着外面。
關卡的大門在他們身後，逐漸遠去。
雲珍的心裡，也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惆悵。
因爲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次回到這裡。
或許，有。
或許，又沒有。
一切，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
她師父打聽到的那位神醫，已經隱居多年。
若不是這次，她師父被請來北地，無意中得到那人的消息。怕是，她連最後的那點希望，都沒有了。
“別再想了。”
就在這時，毒手醫仙的聲音從對面響起。雲珍轉過頭，看着他，只見他開口說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然老天爺能夠讓我在千里以外的北地，得到那人的消息。或許，是因爲老天爺也不想你就這麼死去。”
“我明白的，師父。”
雲珍朝毒手醫仙，點了點頭。
她明白，她只是有些放不下了，不能像之前那樣，淡然地面對死亡。
或許，是因爲肚子裡，多了一個孩子。
懷孕最初的時候，她還沒什麼感覺。但隨着孩子三個月後，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她好像一下子，有了即將做孃親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有些恍惚，有些迷茫，有些難過，又有些欣喜。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