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問計
“什麼意思，讓我負責調查丁顯在揚州城破中的通敵叛國的情況？”葉琉璃聽完聖旨，直接起身質問前來傳旨的太監。
“是的，殿下，這是陛下的旨意。”那傳旨太監額頭抹汗，他就知道來傳這道旨意準沒好事，誰讓自己抽籤抽到了呢，不得不硬着頭皮來了。
“丁顯人都死了，揚州也落入南楚之手，你這是讓我怎麼查？”
傳旨太監裝聾。
反正只要沒辦法回答的話，他就不說話，最多挨兩下板子，又不會死人，這都是在皇帝身邊當差混出來的經驗。
“滾，回去跟陛下說，這個案子我沒法查……”葉琉璃好一通輸出，這這不是難爲人嗎。
別以爲你是皇帝，就了不起，有些帳只是記着，沒說不算。
……
葉琉璃衝着傳旨太監一通發火，此情此景剛好落入第一天來南衙上班的新任南衙情報司指揮使裴東來的眼裡。
新官上任，他自然是有些得意的。
蘇長河不知道運作多少年，眼看着就要入職南衙了，結果被兒子的一通騷操作，所有一切都成了泡影。
這情報司指揮使的位置居然落到他的身上。
這可真是辛辛苦苦爲他人做嫁衣。
他其實也不是一天關注南衙了，對南衙內部的情況，他這個中書舍人其實相當瞭解的。
包括南衙的人士，各股勢力分佈情況，他明面上是陛下的人，其實早就暗中投靠了蔡家了。
蔡家就是大皇子。
他一個裴家的家生子，本應該屬於軍方勢力，但奈何裴家的資源輪不到他，他只能習文，畢業於稷下學宮，後進入官場，從地方做起，如今已經快半百人了，才只是箇中書舍人。
中書舍人是五品官，不過按照規矩，他是享受四品官的待遇，上朝也是穿緋色的官袍。
而情報司指揮使那是正兒八經的四品官，這算是實授了，這一步踏上來可是不容易呀。
情報司本來是卓春風的一言堂，指揮僉事唐森就是卓春風的跟班兒，另一個僉事只是掛個名，幾個參事和郎將都是卓春風的人。
南楚情報系統失靈，出了這樣的事故，卓春風都沒有受到影響，還一步登天，坐上南衙大都督的位置。
這都說明情報司的水很深。
他一個光桿司令空降來情報司，看似風光，其實是舉步維艱，步步殺機，弄不好，弄個灰頭土臉不說，還會把命丟在南衙。
而現在，情報司不光多了一個自己，還有一個琉璃公主在，兩人在情報司都是少數派，裴東來看到了兩人聯合的可能性。
他學的那些東西，在中書省根本用不上，但在這情報司，或許是自己大展拳腳的地方。
所以，他來南衙上任很低調，自己一個人來的，就帶了一個僕人，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書童。
他雖然是家生子，卻自幼天賦不俗，尤其在讀書這方面，所以裴家倒是給了他不少資源，但比起那位在東南戰場兵敗的武安侯裴昊就差遠了，裴家本想一文一武的，但裴東來似乎不太願意活在那位侯爺的影子裡，跟裴家漸行漸遠。
因此，在許多人眼裡，他裴東來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揹負這個名聲，官場上可就不好混了，他也從來沒有爲自己辯解過，直到這一次，他由文轉武。
“裴大人，這邊請。”因爲停頓看了一小會兒，引路的小旗輕喚了一聲。
這一聲裴大人也引起了葉琉璃的注意，她朝裴東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兩人眼神在空中一個交匯。
裴東來要去見葉鴻一，沒有停留招呼，只是點了一下頭。
葉琉璃何等聰慧，南衙內姓裴的可不多，能夠穿緋色官袍的，必然是四品官，除了新上任的情報司指揮使裴東來，又是誰呢？
這傢伙居然這麼快就來南衙上任了。
“蘇嬤嬤，羅小七來南衙點卯了嗎？”葉琉璃問一聲。
“還沒呢。”
“等他過來，立刻通知他來見我。”葉琉璃吩咐一聲。
……
監視丁顯的任務沒了，羅興暫時沒有什麼工作，他來南衙，無非就是去南衙密檔去見師父蒙易，順手幫着翻譯一下《靈道真解》。
翻譯的過程，也是他自己學習的過程。
至於蒙易，羅興每翻譯一篇，他都是第一時間拿過去研讀，再給自己翻譯和理解進行比對。
這一比對，發現自己居然錯誤百出。
但他能靠一篇理解錯誤的《靈道真解》修煉靈道，還能練到如此境界，足可見他的天賦才情了。
得到了正確的《靈道真解》後，蒙易在靈道上的理解是一日千里，原先還能看得出前輩高人的氣質，現在是越來越像是個普通人了，這是返璞歸真的境界。
進入靈境後，每進一步都非常困難，如今的蒙易不但輕易的穩固了現有的境界，而且修煉速度比過去還要快多了，照此速度，要不了多久，他就可能晉階靈境二重天了。
這一切都是羅興給他翻譯出正確的《靈道真解》帶來的。
這讓他更加對羅興這個徒弟寶貝的不得了，就差要啥給啥了，只可惜，羅興很少提要求，甚至根本就不提。
這讓蒙易這個師父總是覺得愧疚，彷彿哪裡對不起自己這個徒弟了。
這部《靈道真解》是他當年誤闖一個秘境中獲得的，那個地方太兇險了，他自己是怎麼進去的，又是怎麼出來的，都未能搞清楚。
後來他也曾去過，但都不得其門而入。
那裡面肯定還有更貴重的寶物，至少是不輸給《靈道真解》的，但他從未對任何人講過，他考慮過要不要告訴羅興，讓他找機會去去試試，但是現在肯定不行，他的修爲不夠。
蒙易糾結了一下，心道，還是等他修爲再上升一個臺階再說吧，免得到時候害了他。
翻譯《靈道真解》這個時間一般在一個時辰左右。
然後，他再去霍山子那邊學習鍛造之術，目前都是基於理論的，順便再給霍山子雙手用一下針。
鍼灸加草藥湯泡手，對外人而言，聽上去很不靠譜，可對霍山子而言，他雙手的感覺是過去沒有的，因爲他能夠感覺到輕微的酸、麻，甚至疼痛感了。
至少在醫術方面，羅興沒有欺騙他。
這也讓霍山子對自己雙手恢復的信心倍增。
這樣算下來，一個上午的時間基本上就算用沒了，中午，他還得從南衙的食寮給青漪帶飯食回去。
青漪現在是在家休養的“傷員”，少說也得休息個十天半月才能出現在南衙，戲應該做足了。
指望她自己生火做飯是不現實的，要麼讓人送，要麼就得是自己帶回去了。
蘇家現在最鬱悶了，不知道是誰滅掉了他們這條替他們幹髒活的手，是南衙，還是其他競爭對手。
但最起碼，南衙的“嫌疑”在蘇長河眼裡是可以排除了，因爲“邙山盜”被滅的時候，葉侯正常在南衙辦公的，公主葉琉璃雖然不在南衙，但也外出辦案了，而青漪和羅小七則一直在家養傷，還有人給他們送飯來着，一直都沒出門。
那就是其他競爭對手了。
蘇家在朝中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蔡家了，蔡家可是洛京四大家族之一，雖然排在最末位，也不是蘇家能比的。
蔡家家主蔡晉不但是門下省侍中，文官三巨頭之一，當朝宰相，其妹妹（堂妹）蔡姬更是當今天子髮妻，後宮之主，皇后娘娘，生下一兒一女，兒子是皇長子葉鳴，更是太子的有力競爭人選。
三皇子葉遠的最大對手，就是大皇子葉鳴了，葉鳴是老大，又是皇后所出嫡長子，如不是永熙帝是奪了前太子的皇位繼承，估計這太子之位早就定下來了。
蔡家跟蘇家是天然的對手。
蔡家有能力，也有理由下手除掉“邙山盜”。
只是大皇子一向不爭不搶，除了暗地裡發展勢力之外，突然出手，這不像是他的風格。
難道是沈家，沈家那位在宮裡幾乎不怎麼受寵，若不是生了一個兒子，估計連妃子的封號都不會給。
沈家那位生的兒子才六歲，就算要爭，也得等到成年之後吧。
蘇貴妃從宮裡傳話出來，讓他收手，不要再生事端，可蘇長河豈能嚥下這口氣，吃這麼大一個悶虧？
……
提着食盒剛從南衙食寮出來，準備回青漪小院，羅興就被蘇嬤嬤給截住了：“殿下找你一個上午了，跟我過去一趟。”
得，跟着去吧。
那是公主，得罪不起。
“殿下，您找我。”羅興拎着食盒就跟着蘇嬤嬤進了葉琉璃的公房，放下食盒，拱手一禮道。
“丁顯涉及通敵叛國，這個案子現在由本官主導調查，伱也在本官麾下聽用。”葉琉璃說道。
“丁顯通敵叛國，是南楚嗎？”
“是的，水師戰敗，揚州城破，這裡面都有內奸的功勞，丁顯的嫌疑不小，陛下下旨南衙徹查，本官負責此案，青漪負傷，你作爲本官麾下扈從，自然要隨時聽從調遣。”
“是，殿下。”查案跑腿而已，他在哪兒不都一樣。
“這個案子是南衙跟大理寺聯合辦案，以南衙爲主，本官想聽一聽你對此案的看法？”葉琉璃發現羅興做事老練，而且智謀百出，有點兒謀士的潛質，她身邊可用的智囊幾乎沒有。
“這個可不好查，丁顯如今已經死了，揚州此刻又在南楚手中，城破前後的細節，我們所知甚少，這簡直就是無從抓手。”羅興低頭思索了一下說道。
“那豈不是沒有辦法了？”
“辦法不是沒有，但有沒有效果，這就不知道了。”羅興道。
“你說。”
“這商人歷來是消息最靈通的，這揚州城破，北上避難的商人一定不在少數，洛京城內應該也會不少，這揚州城破之前一定有一些反常情況發生，或者，去一趟鬼市，闇火應該會有相關的消息，再結合我們南衙自身調查的情況，先把揚州城破前後的細節梳理一下，再來談丁顯是否私通南楚一事。”羅興道。
“不錯，羅小七，本官果然沒看錯你，洛京城內揚州商人的調查就交給你去辦，需要什麼，無一不準。”葉琉璃瞬間笑顏大開，如此棘手的問題，羅興三言兩語就找到了方向，這等人才，真是世所罕見。
“殿下，下官還要照顧傷重臥牀在家的未婚妻，她可是爲南衙立過大功的……”
“酸，本官牙都酸倒了，你再說下去，小心本官把你叉出去，扒了你的褲子，打板子！”
“殿下，莊重些。”蘇嬤嬤小聲提醒道。
“這兒又沒外人，我說說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殿下，我得回去給青漪送飯了，您要是沒吃飯，趕緊去吃吧，食寮那邊好菜快沒了！”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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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