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仙城，飛雲閣。
在一間雅室之中，汪塵再次見到了杜九娘。
這位元嬰真仙依然美豔之極，只是眉梢之間透着淡淡的疲倦之色，多了一分柔弱。
汪塵不動聲色地行了一禮：“見過道友。”
杜九娘揉了揉眉心，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汪道友，好久不見，咦？”
她怔了怔：“你證真了？”
汪塵點點頭：“是的。”
他平常在外出行，習慣性地隱藏自身的修爲和氣息。
但面對杜九娘，汪塵就沒有刻意掩飾，被對方覺察出端倪是很正常的事情。
“了不起！”
杜九娘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桿，喃喃說道：“我破丹凝嬰之後，用了整整百年歲月才完成證真，比道友差太多了。”
“不對。”
她忽然皺緊了眉頭：“你是不是在下界證真的？”
汪塵再次點頭：“是的。”
他心裡也是暗暗佩服。
結果杜九娘更加吃驚：“你的膽子太大了。”
小世界和大世界的時間流速往往存在極大的差異，但是前者的修煉環境比後者也差了極多，所能承載的力量上限更是無法相比。
證真與否，對一位元嬰的未來道途有着巨大無比的影響，任何一位真仙都慎之又慎，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輕易嘗試。
正是因爲如此，跑去下界證真的元嬰不能說絕無僅有，也絕對是如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汪塵還成功了！
汪塵謙虛：“冒險一搏而已。”
杜九娘搖搖頭。
她不覺得汪塵是那種喜歡賭命的人，估計是有特殊的緣由纔去下界證真。
只是這關係到汪塵的隱秘，她就不好盤根問底了。
杜九娘提起案几上的茶壺，親自爲汪塵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靈茶。
她思索了片刻，然後說道：“汪真人，這次我回昊天界述職，只在九州停留五天時間，過後將重回山海界。”
“現在山海界的情況非常糟糕，魔劫肆虐邪祟叢生，已經有過半的仙城淪陷。”
“山海界的十二座界關有五座失守，域外天魔隨時都有可能吞噬這個下界，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汪塵的神色變得凝重無比：“還有挽救的可能嗎？”
杜九娘苦笑着搖搖頭：“這場天地大劫席捲諸多世界，我們能守住昊天界就算很好了，最精銳的力量必然會抽調回來鎮守昊天界關，很難再顧及下界了。”
汪塵的心不由地往下沉落。
山海界是他穿越重生的第一界，相當於自己的第二故鄉。
雖然這個小世界已經無法容納下汪塵，但在汪塵的心裡，對山海界依然有着難以割捨的感情，更別說徐馨蘭還在那裡。
“道友，汪某還要請你再幫我帶……”
結果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杜九娘打斷了：“汪道友，帶信沒有問題，但是現在山海界和昊天界之間的所有通道都已關閉和封鎖。”
“如果你想讓你的道侶偷渡上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汪塵啞然。
他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因此不得不考慮最後一條路，就是讓徐馨蘭跟當年的自己一樣，偷渡昊天界。 雖然偷渡上界存在着非常大的危險性和不確定性，但總比留在山海界等死來得強。
沒想到這條路居然也斷了！
想起自己對徐馨蘭的承諾，汪塵咬咬牙說道：“道友，那我出五千仙盟功勳，請你到時候接引她上來吧。”
當初杜九娘就表示過，她有接引下界修士來昊天界的名額。
索價一塊極靈，或者五千仙盟功勳。
但汪塵搞不到極靈，只能選擇第二個條件。
杜九娘奇道：“你有五千仙勳了？”
“沒有。”
汪塵坦然：“但我現在就去界關，如果道友不放心的話，我也可以用法寶抵押。”
“不是我不放心。”
杜九娘回答道：“這個名額，我已經答應給別人了，而且現在五千功勳也完全不夠，至少得翻三倍。”
汪塵心都涼了。
沒想到一兩年時間，事態就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變化之大讓他也猝不及防。
汪塵不覺得杜九娘在欺騙自己，或者待價而沽——真仙有真仙的體面！
他第一次產生了無力感。
雅間裡的氣氛，變得沉默和壓抑。
杜九娘忽然問道：“道友，你的這位道侶，對你真的這麼重要嗎？”
徐馨蘭既不是絕色，也非天驕人物，而且僅有紫府修爲。
汪塵堂堂元嬰真仙，居然牽掛一個下界的平凡女子，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汪塵淡然：“我對她有過承諾的。”
杜九孃的眼眸裡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說道：“如果我說，我可以毀諾將這個名額給你的道侶，那你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汪塵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請道友開價！”
杜九娘怔怔地看着他，忽然笑了。
她笑得風情萬種，又透出一絲釋然和欣悅：“原來這世界上……”
下一刻，這位元嬰真仙手腕一翻，掌心之中赫然多出了一顆璀璨奪目的明珠。
“道友，你可認得此物？”
汪塵目光一凝：“可是世界之物？”
所謂世界之物，就是能夠連接另外一個世界的寶物。
汪塵的蒼青戒就屬於世界之物，狐後的那枚問界鈴也屬於世界之物。
而杜九娘手裡的這顆明珠，分明蘊含着一絲界域氣息，跟問界鈴如出一轍！
“沒錯。”
杜九娘解釋道：“這顆往界珠是我家族所傳……”
她侃侃而談，汪塵卻越聽越吃驚。
因爲杜九孃的這件世界之物，連接的竟然是一個大千世界，而非蒼青界、山海界這樣的小世界。
大世界和小世界可是完全兩個概念。
按照杜九孃的說法，同樣的往界珠不止一顆，所連接的大世界被稱爲星海界，其天地法則跟昊天界截然不同。
杜九娘曾經跟其他持有往界珠的真仙一起前往星海界探索，結果全部折戟沉沙，她在這個大千世界裡不但沒有任何收穫，反而賠上了珍貴的替死寶物。
至於沒有替死寶物的真仙，直接就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