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親
“你……有什麼特長？”
仙墟，青安城，頗爲雅緻幽靜的茶館裡，女修率先開口。
爲了今天這場相親，女修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各種華美的衣飾統統用上，只因紅娘說對方是個擅長煉丹畫符的美男子。
而對座的李觀玄確實稱得上丰神俊朗，長髮半束半披，眉目溫潤，氣質灑脫不羈，頗有幾分仙人風範。
總之，女修很滿意對方的長相。
“丹符技藝，博而不精。”
李觀玄的回答也讓女修很滿意。
通常這種說法都是在自謙，何況李觀玄的長相氣質、行爲舉止，無不透露他是一位修仙世家之人。
只有從修仙世家出來的人，纔會具備這種涵養。
女修微不可察的挺直腰板，將已有的資本稍稍顯露出來。
女修雙手捏着茶杯放在嘴邊輕抿一口，藉機偷瞄了李觀玄一眼，見對方面帶笑容，眼神真誠，心中更是有幾分小得意。
男人本色，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冒昧問一下，道友家住何方？”女修滿面春風的問道。
“大恆永寧府。”李觀玄回答道。
聞言，女修更滿意了。
大恆仙朝可非世俗小國，所佔靈脈足有十萬裡，國運正昌隆。
如今他們所處的青安城，也就只有一條百米一階靈脈，滿城修士卻有六七萬人。
像他們這種煉氣初期修士，只能生活在青安城郊外，連城裡都進不去，更別提接觸到位於中心的一階靈脈了。
而身處大恆京城永寧府，靈脈中心的李家，乃是傳承數千年的世家望族，始祖更是化神期老怪。
倘若能嫁入李家，哪怕是在邊緣蹭點資源，都能讓她飛黃騰達。
女修基本確定，對座這位李觀玄李公子，大概是因爲資質平庸，所以才被家族外放到仙墟歷練，想要回到家族，只有兩條路可走。
一、踏入築基。
二、娶妻生子。
第一條是展現自己的才能，證明自己還是能夠爲家族做貢獻。
第二條是無路可走了，只能娶妻納妾，把希望寄託在下一代身上，通過孩子來獲取家族賞賜。
倘若孩子的靈根品相不錯，夫妻倆沒準還能回到家族安享晚年。
女修臉上綻放笑容，她是煉氣一層修爲，配上擁有煉丹畫符特長的李觀玄，定能誕下幾個靈根不錯的子嗣，然後離開魚龍混雜的仙墟之地，前往大恆永寧府……
女修美眸湛湛的看着李觀玄，光是這兩個條件，她就已經可以給對方打八十分了。
畢竟修仙講究的是“財、侶、法、地”。
像他們這種資質平庸的修士，倘若沒有家族和宗門的幫助，修行到死都難以築基，甚至還會在這條道路上鬱鬱而終。
所以，找個依靠對女修來說尤爲重要，哪怕是處於家族邊緣地帶，那也總比沒有強。
“對了，還不知曉道友在丹符上的造詣有多高？”女修美眸充滿期待。
李觀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都是一階下品。”
女修微微一怔，又問：“修爲呢？”
“煉氣二層。”
“靈根資質？”
“四系下品靈根，金木火土。”
“……”
對於李觀玄的坦誠，女修微微頷首，心中釋然。
如果對方是天賦不錯的仙苗，修仙世家不可能將其外放歷練。
女修再次露出笑容，說道：“無妨，只要我們在四十歲前，丹符技藝達到一階上品、修爲煉氣中期，那麼誕生下來的後代，也會有極高概率是中上品靈根……如此一來，我們六十歲前築基有望。”
李觀玄愣了一下：“額，這恐怕沒法達到。”
“爲什麼？”
“紅娘沒跟你說我的真實年齡？”
“那你……”
女修心中頓時涌上一股不好預感。
李觀玄微笑道：“今年四十有餘，服用了家族的駐顏丹。”
既然大家都是出來相親的，李觀玄覺得還是真誠點比較好。
畢竟他已經沒有了年輕時的輕狂與氣盛，早就被歲月磨平了棱角。
“這……”
女修心中大失所望，四十多歲的煉氣二層，還是四系下品靈根，一階下品的丹符技藝相當於沒有……這人能重返大恆李家纔有鬼了。
女修稍稍拉了下靚麗外衣，裹緊曼妙軀體，歉意的笑笑：“道友，祝伱仙運昌隆……告辭。”
“理解。”
李觀玄微微頷首，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正所謂仙道無情，大家出來相親，無非就是各持所需罷了。
至於樣貌……
修仙界多的是俊男美女，誰會在乎一副沒什麼用的皮囊？
他從地球穿越到修仙世界四十多年，十二歲與同宗兄弟一起離開大恆永寧府，遠赴仙墟之地開荒歷練，如今皆已失散，音訊全無。
在底層掙扎那麼多年的他，早已把諸多事情都看淡了。
他也試過像廢柴流小說的主角那樣勤懇努力修行，逆襲崛起。
可一沒靈脈道場，二沒修仙資源……
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是徒勞無功，最終只能去學點煉丹畫符的維生本事，勉強度日。
如今實在沒辦法了，只能試着走娶妻生子這條道路，向家族索要一點修仙資源。
但他這條四系下品靈根，也很難讓女修誕下擁有靈根的子嗣……
“終究要試試。”
李觀玄心裡長嘆。
“姑娘，抱歉，我需要的是修仙道侶，而非凡人武夫。”
茶館裡還有許多來相親的人，旁邊桌子傳來男修的聲音，只見對方順勢起身，語氣平淡道：
“靈茶的錢我已經付過了，告辭。”
男修對座的女子身穿寬鬆布衣，上面還打着補丁，聽聞男修的聲音後，身軀微不可察的輕輕顫了顫。
直到男修走遠後，李觀玄才聽到一聲細如蚊蠅的“謝謝”。
李觀玄不僅轉頭望去，女子臉部稍顯消瘦，正自卑的低着頭，略顯粗糙的小手捧着茶杯，默默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許久後，女子小小的嘆口氣，放下茶杯準備離去，卻注意到一英俊瀟灑的男子坐在面前，頓時嚇了一跳，呆呆的望着對方。
“姑娘，你一個人？正好我也是一個人，聊聊？”
李觀玄大大方方的坐下來，他也終於看清女子的面容了。
秀髮高高綰起，形眉下是一雙大且圓潤的杏眼，前方還飄着幾縷細碎的青絲，鼻樑挺拔，紅潤的檀口小嘴微微張着，一張鵝蛋臉都瘦成了瓜子臉。
以李觀玄出身名門望族的眼光來看，這位女子只要稍微增肥一點，再好好收拾一番，換上一件長裙，絕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
女子回過神來，像只驚慌的小鹿飛快低頭，小聲道：“我，我是凡人武夫，吃，吃得多。”
看着女子憨呆呆的模樣，李觀玄被逗笑了，或許是一見鍾情的原因，他一臉真誠道：
“我叫李觀玄，出生於大恆永寧府修仙李家，由於是四系下品靈根資質，故而被家族外放歷練，至於父母……仙道無情，不說也罷。
我今年四十有三，修爲煉氣二層，丹符技藝一階下品……你若不嫌棄，我們現在就可以拜堂成親，如何？”
面對李觀玄上來就坦白自己的家世修爲，女子愣愣的看着對方，杏眼裡卻多了一分警惕。
“我，我是凡人武夫……”
女子低着頭，幾乎沒有社交能力的她只能重複這句話。
“我跟凡人也沒什麼區別。”
李觀玄笑道：“煉氣修士最多活到一百歲出頭，撐死再活二十年，正好可以彌補我們二十歲的差距……你放心，我對你並無所圖，只是仙路無望，想要歸於平凡罷了。”
女子擡頭瞄了眼李觀玄，對方眼睛清澈明亮，笑容如沐春風，一臉真誠坦然。
良久後，女子放下遮擋容顏的茶杯，一本正經的自我介紹：
“我，我叫溫容心，今年十八，出生于山柳鎮的農作家庭，三年前鎮子遭遇匪徒搶掠，爹孃在保護我逃走時被殺了，然後我就來到了青安城，被測出是……是五系劣靈根，只能習武。”
李觀玄微微點頭，對方也是因爲實在活不下去了，所以才跑來相親。
對於武夫而言，糧食就是資源。
但從溫容心的自身條件來看……她顯然連一頓飽飯都吃不起了。
兩人繼續聊着天，溫容心那張消瘦的鵝蛋臉上，漸漸多了些許笑容，眼眉彎彎，頗有幾分明豔動人。
……
半月後。
經過這半個月的熟絡，溫容心已經徹底卸下防備。
兩人也決定把婚禮定在今日。
李觀玄住所在青安城的東郊棚戶區，樹木搭建的屋舍裡分出各個小房間，外面院子則是種點靈菜靈米，各家各戶以籬笆作爲分隔。
冷清簡陋的屋舍掛上紅燈籠，貼上“囍”字，增添了幾分暖意。
吃過飯，兩人拜堂成親。
沒多久，溫容心噠噠噠地小跑回臥室，披上紅蓋頭，滿臉發燙，安靜又緊張的坐在牀沿等待着如意郎君。
兩世皆爲手藝人的李觀玄緩緩走來，內心十分緊張。
畢竟他也只是個懵懂的大男孩，腦子裡光有理論知識，還沒實操過。
李觀玄調整情緒，輕聲道：
“娘子，日後……請多指教。”
“嗯。”
溫容心發出細微的低吟聲。
下一秒，清風拂過，搖曳的燭火瞬間熄滅。
紅色的“囍”字格外鮮豔。
窗外滿月大而明亮。
兩個時辰後。
一股精純能量忽而從體內升起。
李觀玄臉色一變，連忙抽身而退，盤腿端坐，閉目冥神，靈識內視。
讓他震驚的是，本想查看五臟六腑情況的靈識，卻意外墜入了一片黑暗空間之中。
這裡周圍空蕩寂靜，只有一棵奇特的大樹矗立其中。
這棵樹高達五六十丈，樹冠開展，小枝有棱角，葉子呈細密羽狀，十分青翠，上面的花朵形似絨球，花絲散垂如馬纓，粉白粉紅，嬌柔可愛。
剎那，金紅兩道光芒從樹根浮現，化作金龍和鳳凰，交叉上升，最後衝破黑暗空間，化作精純能量，存於體內四肢百骸。
“這……”
李觀玄瞪大雙眼。
他認得這棵絨花靈樹，就在青安城東邊的歡喜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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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