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李十一
岱國跟以往李觀玄所瞭解的封建社會沒什麼區別。
興亡，百姓皆苦。
岱國在三國裡面雖然比較強盛，但由於皇帝想要長生不死，故而向那幾個煉氣修士諮詢了修仙之法。
這也導致需要的錢財增加，可國庫哪有那麼多錢財去幫助皇帝修道，故而那些戴着官帽的，只能變着法去剝削底層百姓了。
而那些個煉氣修士，都相當於三國裡的“核武”了，約莫九十和一百歲左右，在宗門家族中屬於是老祖級別人物。
倘若過幾年上古密宗那邊沒有靈氣泄漏的話，這些個煉氣老祖基本上是壽終正寢了。
靈氣爆發，這些煉氣修士都會毫無疑問的突破瓶頸。
至於能否踏入築基，就看他們個人的造化和機緣了。
“嘿，那小和尚又來了。”
自從李觀玄給了小和尚一頓齋飯之後，每當府門前因爲大雪而積上厚厚一層時，那小和尚都會自動自覺的過來清掃乾淨，緊接着默默離開。
似乎就是爲了報答那一頓齋飯的恩情。
“岱國京城這裡，又凍死了不少人。”
在李觀玄的神念覆蓋下，京城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包括皇宮，都無法逃過李觀玄的雙眼。
路有凍死骨。
可達官貴人的府上，依然是夜夜笙歌，與外界的寒冬形成鮮明對比。
李觀玄自然不會插手這種事情，頂多就是有人上門乞討，能給點吃的就給點吃的。
在這樣的寒冬下，一頓齋飯，足以救一條人命了。
“那小和尚倒是有良心之人，吃了這頓齋飯之後，並沒有向外散播，不然咱們府上可就熱鬧了。”常紅塵淡淡道。
眼下這個時候，誰要是當個大善人，門檻絕對會被一羣人給踩碎掉。
皇帝聖誕已經過了，大街小巷上凍死餓死的百姓很多，偌大的京城，流民更是與日俱增。
這些人要是知道李觀玄府上大發善心，爲了活下去，肯定連門都敢撞碎。
小和尚顯然也知道這樣的情況，故而每次得到齋飯時，都會默默的藏起來，然後跑到無人之地快速吃完。
這天，小和尚依然跑到府門前輕輕敲了敲門，一手豎起，一手託着破碗，上面可見通紅的凍瘡。
李觀玄打開門，這次卻沒有給小和尚一頓齋飯，只是一臉平靜的看着他。
見狀，小和尚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但他也沒有任何抱怨，他已經吃了這家很多頓飯了。
小和尚深深鞠躬，唸了句佛號，轉身離去。
“進來吧。”
李觀玄出聲叫住了他。
小和尚一怔，緊接着小心翼翼道：“恩公府上可是缺打雜的僕人？”
小和尚在外面混跡多年，明白天底下沒有白吃的飯。
更何況那些達官顯貴的府上，對他這種“小乞丐”都避之不及，認爲他這種人只會給府上帶來黴運。
所以小和尚也不敢白吃白喝，提出可以給恩公府上打雜幹活，以此換口飯吃。
“誦經唸佛的僧人，也願意當僕人？”
李觀玄在前面領路，偉岸的背影讓小和尚看得有些神情恍惚。
這一刻，李觀玄對於小和尚而言，宛若冬日裡的一抹璀璨陽光。
今年的寒冬，也不見得冷了。
“能有口飯吃，幹啥都行。”
小和尚連忙跟上，急切道。
李觀玄笑了笑，倒也沒再說些什麼。
小和尚也沒有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乖乖跟在李觀玄身後，很快就踏入一個院子裡。
院中奼紫嫣紅，百花爭豔。
小和尚眼中滿是震撼之色。
寒冬臘月，怎會有如此多的花盛開？
而且，自從他進來這座府邸之後，身上的寒意便消失不見，彷彿來到了夏季。
“西山那邊有個寺院，怎麼不過去皈依佛門。”
“去過了，寺院已經滿人，不收人了。”
“不至於滿人吧，我看還是有挺多香客過去那邊。”
“嫌我年紀小，幹不了多重的活，就不要我了。”
小和尚老老實實的回答道，言語中也沒有埋怨和憤慨，因爲他很清楚，當下的環境，誰活着都不容易。
“看來你也不是誠心信佛。”李觀玄笑呵呵道。
小和尚也老實回答：“不當和尚，有些時候沒法上街要飯，只能皈依佛門，行善積德。”
只有和尚才能夠名正言順的化緣打齋。
李觀玄哈哈大笑，又問：“喝酒吃肉不？”
小和尚驚詫的看着李觀玄，搞不清楚恩公心裡在想些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
“有啥吃啥，不挑。”
很快，小和尚看見涼亭裡兩道絕美風景，內心不由一緊。
恩公這是把宮裡的皇后娘娘給拐出來了？
可他也沒聽說過宮裡有兩位皇后娘娘啊！
“再看，小心把你眼珠子給挖下來。”境魔皇嚇唬道。
小和尚一聽，嚇着連忙跪在了地上，額頭貼緊地面，小小的身板微微顫抖着，內心害怕極了。
他在外面要過很多飯，受盡他人冷眼和毆打，很清楚這府上的人絕非尋常富貴人家，至少也是個精通武道的宗師。
武道宗師，在岱國的地位可是極高，僅在那幾位“仙人”之下。
李觀玄手掌微微擡起，一股風將小和尚帶了起來，問道：
“你佛號叫什麼？”
“自個剃的頭，自個去找的衣裳和鞋子，沒有佛號，也沒有名字，恩公若不嫌棄小子，可以給小子起個名，方便使喚。”
“往後讓伱小子叛出佛門，你可願意？”
“願意，恩公給小子一口吃的，命都是恩公的，恩公讓我幹啥就幹啥。”
小和尚非常識趣，說的也是真心話。
他自己也知道，眼下要是膽敢打馬虎眼，一雙眼睛是真的會沒了。
“幾歲了。”
李觀玄拍拍他肩膀上，示意他上桌吃飯。
“剛好十一。”
“我姓李。”
“多謝恩公賜名，小子往後就叫李十一！”
小和尚剛坐下，便立即起身後退一步，朝着李觀玄跪下磕頭。
李觀玄笑道：“磕頭不算拜師，我也不想收你爲弟子，只是隨手賞你口飯吃，往後你要是真出息了，或許能在我門下當個記名。”
“十一謹記！”
小和尚李十一重重磕頭，眼眶微微泛紅，但也強忍着淚水沒有流淌出來。“吃飯。”
“是。”
當李十一上桌時，看着眼前那琳琅滿目的美味佳餚，眼睛都要看花了。
“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管飽管夠，別撐着就行。”李觀玄笑道。
李十一點點頭，看着恩公吃飯時斯斯文文的樣子，便打算有模學樣。
可當他注意到恩公的兩位夫人沒有落筷時，卻也不敢抓起面前的筷子，乖乖坐着等待。
常紅塵和境魔皇也沒說些什麼，兩女都吃了幾口，然後放下筷子。
這也搞得李十一不敢多吃了。
“吃吧，她們對這樣的食物不感興趣，要不是你在這兒，她們估計都不會吃上一口。”李觀玄笑道。
境魔皇笑眯眯道：“倒是個懂規矩的小傢伙，好好努力，爭取混的比神仙還強。”
“嗯嗯。”
李十一乖乖點頭，但也不敢胡亂說些什麼。
混的比神仙還強？
在他眼裡，能混的有口飯吃就可以了。
飯後，常紅塵在屋內修煉，境魔皇則是在花園裡修剪花花草草，用她的話來說，這叫陶冶情操，沒準還能在這跟李觀玄較量一番。
畢竟花美的時候，人更美，很容易就讓人上頭。
“剩飯剩菜自己處理了，廂房裡有你的衣服，回頭自己去試試看。”
李觀玄吃完，吩咐一句，便走到一旁坐下。
“多謝恩公。”
李十一也沒發現恩公是從哪變出一本書來。
不過，李十一看着滿桌的美味佳餚，剩的很多，倒掉就有些可惜了。
可拿出去分發給流民們的話，明顯也不夠吃，還容易添麻煩。
有了！
李十一先把飯桌收拾乾淨，然後把飯菜都倒進一個桶裡，接着跑去燒水洗了個澡，這纔回到廂房裡換上新衣服。
李十一臉上充滿了笑容，來回在銅鏡裡看着自己穿上新衣服的樣子，心裡喜滋滋的。
隨後，李十一費盡力氣把桶裡的飯菜提出去，放在推車上，小心翼翼的推向垃圾場那邊。
現在的垃圾場也就一些灰和糞便，能吃的東西早就被掏空了。
李十一吃力的把桶提下來，然後倒進垃圾桶裡，伸手把裡面的一些殘渣都扒拉下來，最後把桶放回推車上，頭也不回的推走了。
很快，飯菜的香味溢散而開，連這裡的糞便氣味都難以掩蓋，引得不少流民紛紛跑過來搶食。
李十一也不管他們是否會因爲食物而打起來，反正他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處理了剩飯剩菜，也過了自己心裡那一關，結果如何與他無關。
匆忙地回到府上之後，李十一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接着卻有些愁眉苦臉了。
這種事情他要是幹多的話，流民可還是會守在府門前的啊……
到時候惹得恩公惱怒，他沒準還會被攆出去。
這時，李觀玄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對着李十一說道：
“這一袋銀子你拿着，回頭自個去買菜和肉回來……對了，識字不？”
還沒等李十一反應過來，懷裡便多了一袋沉甸甸的銀子。
李十一還是頭一次拿到這麼多的銀子，眼裡滿是震撼，但也連忙的迴應李觀玄，搖了搖頭。
“去書房吧。”
李觀玄說話也十分簡短。
李十一心中滿懷期待，這也是他第一次能讀上書。
申正時分。
李十一戀戀不捨的放下書籍，起身說道：“恩公，我去菜市了。”
李觀玄點點頭，也沒告訴他該買些什麼。
李十一併沒有把所有銀子都帶出去，心裡估算了一下，按照中午那頓飯的標準，算好銀子纔出去。
好在府上距離菜市不遠，買完菜後，李十一便趕緊回來做飯了。
晚飯，恩公的兩位夫人也沒過來吃，李十一不敢多想，畢竟這偌大府上，也就只有他一個僕人。
飯後，李十一還是把一大堆沒吃完的飯菜倒進桶裡，推着車就出門了。
這一次，他倒是換了個地方去倒“垃圾”。
“有些意思。”
境魔皇察覺到李十一沒有往中午那個垃圾場去的時候，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李十一，還是有些謹慎的，跟李觀玄倒也差不多。
……
接下來的日子，李十一閒暇之餘就在書房裡讀書識字，到了飯點都會乖乖跑去買菜回來做飯，然後倒進桶裡，推車出去。
不過，隨着他這麼幹的次數多了，很多流民都盯上了他，甚至跟蹤他，想要看看他究竟是哪座府上的。
那一天，李十一七拐八拐，甚至連飯桶和推車都不要了，這才甩掉那些流民回到府上。
當然，爲了避免麻煩，李觀玄也會暗中出手抹掉痕跡。
從此之後，李十一也沒有天天再去倒“垃圾”了，而是隔幾天纔出去一趟，去哪個垃圾場也是看心情。
一年後。
李十一驚訝的發現自己已經有了過目不忘的本領，把字基本都認全了，身體素質比以前好上不知多少倍。
這天，李十一跑到隔壁府上，與府上的千金小姐一起習武。
半年前，李十一推車出門的時候，遇到了隔壁府上的老爺和小姐，加上最近垃圾場那邊傳出來了不少趣事，老爺見李十一身子骨比較脆弱，便提出他有空可以過來府上習武。
說是隔壁府上，其實也隔了幾條街，而且這府可不是普通府邸，乃是侯府。
“李十一，你習武不過半年，每天花在武道上的時間也比較少，怎麼你的身體素質比我還強？”
侯府的千金小姐看着李十一那強硬的身子骨，連教導他們的武師都比較詫異。
李十一愣了愣：“我也不知道啊。”
“是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啊？我爺爺可是說你家先生厲害着呢。”千金小姐挑挑眉道。
李十一沉吟片刻，這才說道：“先生倒是說過提升身體素質的三大項。”
“提升身體素質還有三大項？是什麼？”
武師也是第一次聽說有這事，不由好奇的問道。
“真要說？”
“快說！”
“少鹽、少糖、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