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這一日,是楊府固定的一家子聚餐的日子,只不過,今年獨獨缺了那位一時風光無二的忠親王妃,楊子智在飯桌上不過是開了個頭,便被忠親王抄起筷子扔過去。
“閉嘴,不想吃飯就給我滾!”
忠親王現在聽到忠親王妃的事,便如魚刺梗喉,只巴不得她早早死掉,省得浪費府中米糧,就更不要提楊子智這個她生的兒子了,有楊子軒這個溫文爾雅的文人在一旁對比,越發顯得楊子智只貪酒色財氣,一無事處。
飯桌邊的衆人一時不語,廳內的氣氛也冷了下來。
楊老太君不高興地說道:“行了,自個兒心中不痛快,也不能拿孩子出氣,你是想叫我們都食之無味麼。”
“兒子不敢!”忠親王剛還對楊子智吹鬍子瞪眼,轉過頭對楊老太君卻是一臉笑意。
木柔桑一時看傻了眼,連手上的筷子掉落到桌上都不知。
“王爺!皇上派人請你速去皇宮一趟。”
忠親王才換了雙筷子捏手上,便有長隨在外頭進來回稟。
“此時?”忠親王不知想到什麼,卻是皺眉隨意地問道。
那長隨回道:“是,派來的是宮中一等侍衛,連馬也一併備好了。”
忠親王卻是不緊不慢地回道:“知道了,你去請了來人先去前廳喝杯清茶,便說我正在吃飯。”
木柔桑悄悄地用小腳在桌下輕踢楊子軒,他卻看了忠親王一眼,隨即暗中搖頭,示意她先吃飯,等會子再說。
忠親王見小輩們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桌旁,又見得嚴姨娘抱了忠親王府唯一的小金孫,便道:“如誠,等會子爺爺給你從宮裡帶點心出來,可好?”
如誠是嚴姨娘兒子的名字,這個名字還是忠親王親自取的,只因他是楊子智的庶長子。
嚴姨娘性子老實巴交,孃家又不過是普通平民百姓,當初若非忠親王妃護着,她也不能順利產下此子,如今卻是當寶供着。
“誠兒,快些謝謝爺爺!”
“呀,呀!”小傢伙伸手指着忠親王面前的那盤子雞肉。
“乖孫兒,到是會挑好吃的,來,爺爺把這雞腿留給你。”忠親王見楊如誠露出四顆門牙,笑眯眯的把雞腿夾到他碗裡,又示意一旁伺候的婆子,好生服侍這個金蛋蛋。
經小傢伙一折騰,飯廳裡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楊老太君這才說道:“開飯。”
衆人這纔開始細嚼慢嚥,極爲優雅的吃着碗中的飯菜,木柔桑看着就覺得胃疼,吃過飯還不讓痛痛快快的吃,看着那喜歡的菜,擺得遠了,還只能拿眼珠子掃上兩眼,不能站起來夾菜啊!
嗷唔,其實她好想吃那盤子孜然牛肉啊!
飯後,楊老太君許是心情不好,許是累了,便打發了各人各回自己院子,她也去午休去了。
楊子軒難道沐休在家,此時正拉了木柔桑在後花園裡散步,只是眉宇間有一絲煩憂。
“夫君,今日心中可是有事煩惱?”木柔桑對於他還是很關心的。
楊子軒拉着她的小手往一處花壇邊行去,此時早春的薔薇已露嬌顏,他伸手摘下一朵淺粉色的薔薇別在木柔桑的髮髻上,淺笑道:“娘子卻是人比花嬌。”
木柔桑直翻白眼,說道:“少來,你以爲跟我打馬虎眼就不用說了?”
“唉,什麼事都瞞不過娘子,只是今日見到家中花園子裡花團錦簇,極盡盛世繁花,心中忽生感慨,盛極必衰啊!”
楊子軒雖然討厭,甚至痛恨這座王府,但不可否認,他對這王府有很深的,且很複雜的感情。
遂又道:“我自六歲起,便隨了娘回了這府,然後便一直在這裡住着,後來也是在這裡娶了娘子,只是想着終要分出去單過,心中多有不捨。”
木柔桑烏黑的眼珠亮晶晶,高興地問道:“分出去?咱們要搬走了嗎?說得也是,你明年便要辦正經差事了,自是不再適合居於西偏院那等子地方。”
楊子軒寵溺地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便知娘子心生不耐了,不過,現下卻不是好時機。”
“什麼嘛,你自己剛纔提起,我還以爲是有好機會了呢!”木柔桑不高興地聳聳小鼻子。
楊子軒低頭輕笑,隨即道:“你這話若叫祖母聽到,看她老人家捶不捶你。”
木柔桑的小嘴嘟得高高的,不滿地說道:“便是搬出去住了,也可以像我去看外祖母一樣,時常過來竄竄門子。”
“說得有理,娘子到時有多了個可竄門子的好出處。”楊子軒笑着調侃她。
她半撒嬌半不依道:“你這人真是的,即然不是好時機,那你還提它做甚?”
楊子軒笑道:“好啦,莫要生氣,這不是見得無人再難爲你心中很是高興嘛,再說了,今日皇上請了父王進宮,怕是各地藩王已有所行動了。”
“要打羣架了?”
木柔桑忍不住秀眉輕蹙,這些藩王與當今皇上開戰?只怕這一年又要動盪不安了,也不知有多少百姓無家可歸,飽受戰火連累。
楊子軒聽她如此說,笑道:“算是打羣架吧,還不是爲了搶那大家長之位,父王怕是不日便要帶兵出征了,我早先聽到消息便想到了這步,已於數日前休書一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