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龍笑道:“萬副市長,瞧你這說話口氣,我就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心思呢。你放心吧,我這次來不是來找你幫忙的,再說了,這件事你也幫不了我什麼大忙。”
萬大鬆被陳大龍說的一陣尷尬,衝着陳大龍伸出一根手指點了兩下沒好氣道:
“有你這麼埋汰人的嗎。”
“這叫忠言逆耳,這年頭說實話就是得罪人哪。”陳大龍假裝長嘆一聲。
“去去去,話說的這麼難聽,我這是關心你,可千萬別因爲此事情被人抓住小辮子,好不容易當了區委書記再受點處分,我可不想中間隔着玻璃去探望你。”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陳大龍見萬大鬆越說越不靠譜,假裝生氣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他辦公桌一側憤憤道,“人家都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怎麼我覺的你這人巴不得兄弟出點事呢。不地道哈,”
“我這人公認的義氣,憑你陳大龍一張嘴別想誣衊我清白名聲。”萬大鬆以爲陳大龍不過是順道過來跟自己閒聊幾句,索性扯開嗓子跟他鬥上了。
“行行行,我不跟你胡說八道,問你件正經事。”陳大龍換了嚴肅表情低聲說。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跟你打聽個人。”
“誰。”
“還能有誰。浦和區現任區長鄔大光。”
“這傢伙跟你唱反調了。”
萬大鬆也是個精明的主,從陳大龍的幾句問話裡立馬意識到問題,嘴角微露一絲壞笑看向陳大龍道:
“剛纔誰說我幫不上忙。找我打聽鄔大光算你找對人了,”
“有話快說,別磨磨唧唧跟女人似的。”
“行行行,知道你心急,我這是不跟你計較,你想知道鄔大光哪方面情況。”
“凡是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萬大鬆談及正事的時候收斂了原先的不羈,一本正經向陳大龍介紹鄔大光具體情況。
萬大鬆說,他認識鄔大光的時候,鄔大光才二十多歲,此人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很普通,但是隨着接觸的增加每次都會給你遞增好感,很有親和力,上班後與同事們關係非常融洽。
原先,鄔大光只是銀行一名普通小職員,後來巴結上了一位銀行副行長,並且娶了副行長的女兒,這纔在老岳父的一手安排下進入官場。
鄔大光從浦和區的小辦事員做起,一直混到今天區長的位置上,應該說浦和區不僅是他發跡的地方,更是他的老革命根據地,尤其是當區長這幾年,鄔大光利用手中職權提拔起了一批所謂的自己圈內人,在浦和區官員中享有很高的領導威望。
原本鄔大光做了幾年區長後順理成章應該被提拔爲浦和區區委書記,沒想到他運氣實在是不好,節骨眼上前任市委書記胡亞平突然位置調整,胡亞平是鄔大光的最大靠山,靠山走了,鄔大光的提拔也就成了遙遙無期。
“說起來,鄔大光也挺可憐的,屢次都有風聲傳說他要提拔當區委書記,回回卻都落空,胡亞平一走,嚴重影響了他仕途發展。”萬大鬆帶着幾分憐憫口氣說。
“我還以爲鄔大光背後有多大能量。說來說去就只有一個胡亞平而已。”陳大龍其實之前早已從另外渠道聽說過鄔大光相關背景,今兒從萬大鬆嘴裡說出的話更加確定了掌握一些信息是準確無誤的。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既然準備跟對手撕破臉,瞭解清楚對方的底細是重中之重。
“行了,我就不打擾萬副市長工作了。”
陳大龍瞭解清楚鄔大光的底細後拔腿準備走人,轉身的空隨口衝萬大鬆說了一句,“有時間請萬副市長到浦和區調研怎麼樣。”
“拉倒吧,你那一屁股的麻煩還沒解決,這時候去不是給你添亂嗎。”
“快了快了,這事拖不了多長時間。”
陳大龍嘴裡說着話兩條腿往外走去,萬大鬆見這傢伙說話如此自信正準備再問幾句,還沒來得及開口,人已經匆匆出門了。
“這傢伙,不會是要面子吹牛吧。”萬大鬆在背後忍不住嘀咕一聲,轉念一想,要說陳大龍平常偶爾工作作風霸道一些倒是有可能,但卻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對於工作上的事情更是如此。
“湖大廣場一團麻的勾當,他陳大龍真能很快理順。”萬大鬆心裡似信非信。
陳大龍從市裡不緊不慢回浦和區的時候,鄔大光已經急的恨不得撞牆,他做夢也沒想到,湖大廣場工程因爲拆遷引發的事故居然會鬧到如此嚴重地步。
一大早,死者家屬就把屍體擡到區政府的大門口把大門給堵上了,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大門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再有路上諸多看熱鬧的人,把整個區政府大院圍的水泄不通,嚴重的影響了正常的辦公秩序。
這還不算,一大早,區裡的宣傳部長就過來彙報說,“這件事的動靜鬧大了,不少媒體都在轉載湖大廣場項目拆遷過程中出人命的事情,其中有家省裡的重要媒體居然還連載了此事,每天都有各地的記者打電話過來,要求跟當地政府負責人開記者會解釋此事。”
鄔大光氣的當時衝着宣傳部長怒吼道,“你這個宣傳部長是吃乾飯的嗎。這些媒體上的胡亂宣傳,本該由你這個宣傳部長來滅火纔對。你倒好,把所有的事情都往領導面前惹,那還要你這個宣傳部長幹什麼。”
宣傳部長知道鄔大光此刻心情不好,自己湊過來也是自找無趣,被鄔大光沒頭沒腦的教訓了一通後,嘴巴癟癟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鄔大光讓底下人去把這件事彙報給陳書記,說是事情出來了,總得有一把手領導站出來解決問題。
卻沒想到,陳書記竟然沒上班。
打電話聯繫說是在市裡有事,有什麼事情回來後再說吧,這下把鄔大光急的渾身冒汗,兩隻手背在身後來來回回的走。
“誰他孃的知道陳大龍什麼時候回來。他要是不回來是不是門口就一直堵着。說不準陳大龍不過是隨便找個藉口避開風頭。要是等他回來再處理此事,黃花菜都涼了,”
思來想去,鄔大光終於做出了決定,他吩咐常務副區長李天偉,“帶領公安把死者的屍體搶走,先送到普安市的殯儀館找人看守着,省得這幫刁民再拿屍體出來嚇唬人。”
李天偉領了任務後心裡盤算了一下,“如果派出警察明槍的話,只怕死者家屬情緒波動太大,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可如果不硬搶的話,還能有什麼好辦法完成任務呢。”
人在危急的時刻,往往大腦更加好使喚,很快,李天偉就想到了一個妙招,這一招叫“瞞天過海,上屋抽梯”。
李天偉讓底下人去通知死者家屬,就說,“這件事因爲影響比較大,已經引起了市裡相關領導的重視,現在請死者家屬帶上屍體一起上車去一趟市裡,以待領導瞭解問題解決問題。”
死者家屬在區政府大門口鬧騰了半天,除了有幾個保安站在一邊看戲樣的,沒有一個領導出來處理問題,好不容易得到這一消息,沒人懷疑其中真假。
於是,就有人張羅着把屍體擡上了李天偉安排的麪包車,麪包車不大,上面已經有了兩個政府工作人員,要求死者家屬只能有一個人陪同。
就這樣,麪包車裝好人後,一路風馳電掣的開往了普安市殯儀館的方向。
一直到目的地後,死者家屬才發現情況有異,可已經來不及了,大隊伍都留在浦和區政府大門口沒有跟過來,而跟過來的幾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大幫警察的對手,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死者的屍體被擡進了殯儀館的冷藏室。
這個招數只能瞞過一時,等到死者家屬明白真相後,內心更加憤怒,趕緊通知家裡的一幫親朋好友,全都趕過來,他們一幫人守在殯儀館門口要求歸還屍體;另一幫人全部披麻戴孝,直接去了市委市政府大門口喊冤。
浦和區政府大院的大門口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可鄔大光的心裡卻明白,這只是暫緩之策,矛盾的焦點正在逐漸升溫,如果再不採取有力措施杜絕意外情況的發生,誰也想不到這件事會釀成什麼樣的嚴重後果。
李天偉眼睜睜瞧着死者家屬怒氣衝衝分頭行動,腦子裡一下子懵了,“完了完了,看了事情要鬧大,萬一這家人真去堵住了市政府大門,那可怎麼是好。”
原本,李天偉打算從殯儀館一回到區裡趕緊去鄔大光辦公室找領導商議對策,可沒想到人還在半道上就接到區委辦主任程光輝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催促說,“陳書記急着找他,等了快半個鐘頭了。”
哪有讓領導等下屬的道理。
李天偉急的一頭汗,坐車一回到區裡顧不得去找鄔大光,趕緊先進了區委書記陳大龍的辦公室,無論如何先到領導面前露個麪點個卯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