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感覺到自己被綁在某種手術檯上。他無法移動,世界卻一直在搖晃。
洶涌澎湃,一浪接一浪。
天昏地暗,光影閃爍交替。
好想吐,腹中卻空空如也,少年這纔想起來,自己很久沒有進食了。
時間彷彿又倒退回那個充滿痛苦回憶的年代。
------境遇從未改變,只有憤怒與日俱增。
"怎麼樣?"朦朧之中,一個人聲響起。
"不行。催眠沒有任何效果。這小子一直在說着胡話,一時在說什麼【父親】,一時在說什麼【向神復仇】的。"另一個聲音道。
"【向神復仇】嗎?這個世界明明已經沒有了神------"
沒有?你錯了
亞瑟朦朦朧朧的意識想要反駁,但他的腦子被藥物影響,只覺得翻江倒海,無法開口說話。
這個世界剩下唯一一個【神】。卡瑪(命運)的掌控者。
在[卡瑪之座]上,神總是,對着少年,露出輕蔑的冷笑。
神總是,慈悲地伸出雙手,殘酷地奪走少年的一切。奪走之後,還要繼續嗤笑少年的軟弱。
爲什麼?因爲有力量,就可以爲所欲爲嗎?因爲有力量,就可以欺凌弱小嗎?
------惟有這個神,不可饒恕。
------絕對要戰勝他!
"啊!"亞瑟驚醒,滿頭冷汗。他轉眼審視四周,發現自己仍身處於幽暗的牢房中。
"是個夢?"陰冷的石室讓他無法安睡,也許這就是他做噩夢的原因。
他擦了擦眼睛,發現了一滴晶瑩的淚水。那算不上是一滴,興許只是零星的一點淚花而已,亞瑟卻因此呆滯住了。
------龍的淚花。悔恨的淚花。復仇者的淚花。
"這怎麼可能?!"少年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沒有感情的他,本不會流淚。
"呵呵,看起來很有精神嘛?"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少年的思緒。
"默林?"亞瑟轉頭問道,他從聲音認出了那個神秘的魔術師。
發言者卻是窗臺上的一隻烏鴉。鳥兒烏黑油亮的羽毛在月色的映照下發散出魔力的光芒。法師在用某種魔術控制着鳥兒。
"我正忙着別的事情,只好派使魔來通知你。"烏鴉呱呱地叫着,它把話說得支離破碎,亞瑟卻意外地能夠聽懂:"在你身上有着強大的光子反應,雖然還無法查明那是什麼,但我認爲那是【結界】一類的東西。"
"哦,結界嗎。"亞瑟不以爲然地答道。
所有能夠把光子(魔力)束縛在一定範圍內的力場都可以稱爲結界。這是個十分籠統的說法,甚至連光劍的刃都可以說是用結界包裹光子組成的。
默林模棱兩可的解釋只能讓亞瑟更加迷惑而已,對事情一點幫助都沒有。法師們都是這樣自以爲是的怪人,自己知道某個魔術的高深奧妙,就以爲別人也同樣清楚。
"這個結界並沒有吸收周圍大氣中的光子,更沒有從你本體處吸取光子。這個結界完全是無中生有的東西,違背等價交換的原則,違背自然物理法則的存在。它很有可能是【奇蹟】一樣的存在。"
"【奇蹟】?"亞瑟聽得更加迷惑了。
"反正,現在下定論還太早了。我再觀察一段時間再說。"默林的使魔拍動翅膀準備離去,"那麼,再會了。"
"等一下把我從這裡-----"亞瑟還想說,但使魔早已飛遠,"救出去"
看着烏鴉落下的一片黑色羽毛,少年嘆了口氣。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纏着的繃帶。之前和獨眼巨人的戰鬥果然不是一場夢。
"至少還活着。"少年自我安慰般嘀咕道。
"這個是值得慶幸的事?"蒙面人從地牢門外走來,在牢房前停下,丟下一個發黴的小麪包,隔着鐵欄冷笑:"明天還有更殘酷的戰鬥等着你,你隨時都可能慘死。這樣的你,還能夠樂觀地說出【幸好還活着】這樣的話嗎?"
亞瑟一邊啃着麪包,一邊賭氣地道:"會的,不到最後我都不會放棄。怎麼能不明不白的死在這種地方?我還有夢想要去實現。"
卻換來蒙面人的冷嘲熱諷:"哦?你這種人也會有夢想?你連感情都沒有。不知畏懼,甚至連活着都不算。你只是個人偶而已。"
-----沒有靈魂的空殼子。
彷彿被看穿了心思,少年暴怒。
"不是。"他幾口吞完了麪包,忍受着那嗆鼻的黴味兒,大聲否認道:"我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被奪走了,這一切------"只說到一半,他的語氣明顯退縮了。
【感情被神奪走】這種事情,誰都不會相信。向別人解釋也是徒勞,只會再次被當作傻子看待。
蒙面人不屑地看着亞瑟,從他蒙面的布袋裡,兩隻眼睛隱約散發着某種威嚴的光芒。
"和獨眼巨人戰鬥的時候,你體會到死亡的恐怖了嗎?"蒙面人質問。
"我不知道。"亞瑟嘀咕道。他不敢直接否定,只能用【不知道】來含混過去。
"哼。奇怪的傢伙。就看看你還能走多遠吧。"蒙面人說完,轉身就走。但是有一個東西從他斗篷裡掉落,滾到少年的腳邊。
把那金屬圓筒拾起來一看,亞瑟才明白那是一柄光劍。
從光劍之中放射出來的綠色光芒,讓少年稍微鬆了口氣。這正是亞瑟在此絕境之中,希望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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