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燕!”
星則淵的目光帶着一絲嚮往,這種自然的精靈發出清脆的叫聲,撲動長滿苔蘚的翅膀,朝着天空而去。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幅圖景讓你嚮往。就像這些雙眼發着精粹藍光的石燕一樣,他們從地表飛向天空,淋着雨飛行。
“這種燕子是有靈性的,得風雨則飛翔,雨停則復還爲石。”
星則淵在喬木城的時候也見過這種石燕,在那座城市櫻花林裡,有許多鋪在地上化成路的石頭,一到雨天,它們會化爲具有靈性的燕子,捲起地上的櫻花飛向天空。在窗邊掛着的晴天娃娃眼裡,這些在天空中飛翔的石燕是雨天的靈魂。
“真是神奇!”
沫還從來沒有見到這些石燕呢!他有些嚮往的看着天空,廣闊的天空是自由的闡述詞。
越來越多的石燕從泥土中站起來,它們在泥濘的土壤中撲動翅膀,岩石般的翅膀精細的如同石雕。頭頂斡旋的燕羣圍成一個圈,像天使頭頂的光環,它們哭訴雨天,召喚晴日,又彷彿在迎接這場盛宴。
“滂沱大雨鋪在地上,戰士們在戰壕裡吃着最後一頓晚餐,惡魔升起旗幟,戰士們握劍等待。雨水洗刷血水,混着硝煙的大雨順着劍刃變成渾濁的污穢,戰士們低着眸子,眉梢上掛滿水珠。他們在祈禱,但從不向神求救,因爲他們自己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這是學府中《言論》學科的一篇課文,是專門寫石燕的,作者把它們寫成戰士,它們在天空中發出鳥鳴,似乎在與天互爭。
“喂!小心一會真的得病!”
窮凌說着,沫連忙走進穹廬把身體擦乾,換上一身乾爽的衣服。在炎熱的夏日衝了涼水澡是個很舒服的事。
甘索拿着冷光,和星則淵一起研究出劍的招式。
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他連續五年看禾乃練劍,知道和刀如何使用,所以和甘索探討起來也很歡快,甘索平時不太說話,但是現在研究的很開心,他恨不得現在就出去揮刀,但是外面的雨下的越來越快了,也到了晚上,只能等明日了。淅淅瀝瀝的大雨帶着稀疏的琴音,美妙的令人入眠。
窮凌和沫閒扯着,闢寧和羅天坐在帳篷裡沒什麼話說。前幾天他們只有晚上搭穹廬,段琴和小符睡穹廬,他們露天睡,現在畢竟是夏天,那時大家可以隨意說話,導致羅天還從來沒有和闢寧交流。
“不開心啊?”
羅天問。
“在想事情,挺煩的!”
“有什麼可以說出來啊!大家或許可以幫你,感覺咱們這個傭兵團挺好的。”
經歷過孤獨的人第一次享受身邊有同伴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奇妙,會讓你走路都不會累。段琴還誇他,他還答應過要教她做飯呢!他生命的歷程似乎在這一刻提升了不少,以前的他多麼卑微啊!渺小的像一顆塵埃,但是現在他有了自己的價值。他很開心,比起這些,星則淵和窮凌的姓氏都不算什麼。
“是嗎?”
闢寧躺在一邊,有些頹廢的呢喃。
他爲什麼煩惱,不就是因爲傭兵團嗎?他已經嗅到了災難的味道,獵人的直覺告訴他距離危險不遠了,他的父親被靈獸刺穿了心臟,他們整個村子都死在靈獸爪下。後來靈獸消失,一切安靜的像不曾來過,但是他們那個偏僻的位於大山深處的村子,即便如此,也沒有得到世界**半點安撫。
苟活下來的三個夥伴一個當了**軍,一個下落不明,沫是爲了討口飯吃才當傭兵團的,他想活下去啊!
“真想一直待在這兒!”
羅天說的話,引來闢寧的詫異。
“你不怕什麼時候太陽燭照或者太陰幽熒的人來嗎?還有**軍,你應該知道團長的身世吧?”
“嗯!團長說過,但是我現在什麼都不怕,我只想闖出些名堂,很少有人能以庶民之身亂天下,團長和窮凌都不平凡,而且還有段琴和小符在。她們都說了是命運,你還覺得我們這支隊伍會簡單嗎?”
“說不定!”
聳了聳肩,闢寧冷着臉面向一邊,他喜歡靠在角落睡覺,那樣起碼有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即使睡着了也不會害怕。
比起滿腔熱血的羅天,闢寧就像一個膽小鬼,一開始鼓起勇氣要走夜路,但又怕黑。他蹲在原地蹉跎時間,從來不敢往前走。
“你在害怕嗎?”
羅天問。
“有點!”
闢寧是個老實人,不會撒謊,要麼不開口,要麼就把自己心裡的東西全說出來。
“我害怕太陽燭照和太陰幽熒的人過來,他們的實力太強了,還有世界**,他們都太強了。我挺怕死的,有些孬!”
“誰都怕死,我也怕,但是衆志成城,我們只要提升自己的力量,一定可以逃過那些災難。”
點了點頭,或許吧!
無形之中,闢寧心裡和他們隔了一面墻,所幸,隔着牆說話也能聽見。
“休息吧!”
“甘索大哥,我的實力爲什麼提升的這麼慢啊?第一顆小星團和第二小星團中間隔了一個多月,現在都八月末了,我還是老樣子。”
“你對我說過,你是五月開始修行的對吧?”
“嗯!”
“只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就獲得兩顆小星團,還嫌慢嗎?要是三個月就有一顆大星團,那一年就能召喚一顆星神,要是這樣的話,世界上就不會只有五個人可以召喚出三顆星神了。”
道理誰都懂,但是星則淵就是想提升實力。他的實力實在是太低了,就連段琴和小符都比他高。
“開始鍛鍊吧!黃高林說的不錯,每天鍛鍊會讓你有所提升的。”
聽完,星則淵就開始了。甘索也一樣,他獲得第二顆大星團已經三個月了,現在依舊沒有見到一顆小星團。但是擁有這冷光和刀後,他覺得自己今後的戰鬥力,肯定會有所提升!
“這段時間闢寧似乎有些不開心啊。”
甘索平時不太愛說話,但他卻是團中最暖心的人,他會在晚上給大家蓋好薄毯子,會安靜的在半夜點燃一根驅蚊香。而這些,只有窮凌一個人看到。
星則淵一邊俯臥撐,一邊說:
“可能是知道我們的身世,所以在猶豫吧!大家都會留下來已經超過我的意料了。”
“羅天倒是很興奮。”
“他曾經給我講過一個故事,他的父親因爲他不是戰師而死,後來,他的母親也因爲他受了不少苦,所以他一直想闖出名堂,然後把他父親的靈位放到帝族的祠堂裡去。”
“哎!”
甘索嘆了口氣。
“看來大家都不容易。”
“嗯!”
其實,命運最悲慘的,還是窮凌和甘索,他們已無親人,星則淵自認還好,從來沒有,總比突然間失去要好。就像倉央嘉措的《十誡詩》一樣,雖然它是一首情詩,但有的道理廣泛的像一片大海,任何方面都能囊括在內。
……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識,便可不相負……
“怎麼解決?他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
“順其自然吧!我們不能勸說他留下,也不能趕他走。他要是留下最好不過,要是他走,我也會歡送他。”
星則淵有點憂鬱,成長的過程就是這樣,因爲你想的事情很多,所以不斷在成長。
“我曾經遇到過一個叫蒂夫的人,我以爲會和他一起組建傭兵團,但是因爲意見不合,所以我們分開了,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甘索知道,星則淵已經將這個傭兵團完全當家來看了,他怕到時候闢寧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了。
面孔因爲身體不斷起伏和用力而有些扭曲,汗水在臉上冒出,滴在毛巾上。
“應該不會走!”
闢寧以爲自己僞裝的很好,但其實在熟悉你的人面前,只要你有一點不對勁都能被看出來。在他們說話的過程中,琴聲從未斷卻。
樂器是很敏感的,比如說適度、溫度、光線等都會影響樂器的音高,音高的變化大小又與樂器的材質有關。在下雨天,古琴也會受到影響,段琴調好音,將帶在身上的膝琴放在膝上,而後灑脫輕彈。
“是《梅花三弄》嗎?”
沫聽了兩聲,說出如上那個名字。其實這個很好認,因爲是世界古琴名曲之一。窮凌一臉“不知道,那是什麼?”的表情,躺在穹廬中翹着二郎腿,《梅花三弄》?
小符合上書,一邊聽琴,一邊思考《星官圖鑑》中的內容。她沒有因爲琴聲而煩躁,反而,在她耳邊迴盪的琴聲阻擋住了外界細小的聲音,在雨聲和琴聲中,懷着略微沉重的心的小符腦海中浮現出萬千星神的模樣。
“爲什麼《星官圖鑑》沒記載兩顆真實存在的星神呢?”
《星官圖鑑》有所有星神的介紹,雖然沒有特別詳細,但是這本厚十釐米的大書裡,有兩顆星神沒有一點記載。一顆是傳說中夢氏家族的“權神”,還有一顆是妍軒家族的“歸零”!
這兩顆星神曾經在歷史上出現過,有的書籍裡面有過記載,但是在最新編輯的這本書裡,卻沒有它們的存在。
一夜安眠,窮凌始終都擔負着守夜人的角色,也只有在大家安睡的時候,他纔會安靜下來。坐在樹梢上,身上散發的氤氳阻攔一切大雨,他含着笑容看着四個穹廬。
安靜的夜中,雨滴刷刷的滴向地面,使水窪上圈出一道道漣漪,像落在窮凌心裡。
“可以占卜嗎?這雨都下了兩天了,還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