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志遠並不知道,這是中-央組織部委託中-央黨校首次專門面向基層青年幹部舉辦的青幹班培訓,意義非同凡響。不是誰都能有資格參與這種培訓的,市裡推薦還要經過省委組織部的審覈,最後提報中-央組織部。
年齡、級別、素質,三道硬槓槓,缺一不可。年齡必須要在28週歲以下,處在副科級以上的級別且必須實職,有基層工作經歷,綜合素質全面突出,在經濟領域具有突出建樹,政治面貌是黨員。
這樣的標準單挑出任何一條來,其實並不嚴苛。28歲以下的副科級以上幹部不敢說比比皆是,但一抓一大把還是不誇張的。但既有年齡限制,又有級別和崗位限制,還要擁有在某方面突出的成就,累加起來標準就變得很嚴苛。
其實很難想象,這樣的條件能都集合在一個人的身上。
因此,整個安北市符合條件的人其實並不太多,駱志遠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
後來人們才明白,這次青幹班培訓堪稱後備幹部的搖籃,凡是參加這次培訓且學成返回任職的青年學員,其中的絕大多數在今後的十年間都迅速成長爲獨擋一面的政壇後起之秀。
所以,經過這次青幹班培訓的學員被後人泛稱爲“黃埔系”,成爲某種耀眼的光環和政治資本。
司機開車,趙寒在副駕駛位置上,駱志遠則在後排座。車是唐曉嵐派過來的一輛黑色進口越野車,帶了司機。趙寒與司機輪流開車,車速很快,疾馳在寒風呼嘯通往京城的公路上。
駱志遠沒有帶多少行李,只帶了一個隨身的包。他去京城參加培訓,自可住在家裡,沒有必要帶什麼東西。
越野車在飛馳,窗外漸漸飄起了鵝毛般的雪花。司機心焦,就加快了車速。趙寒瞥了後面眯眼正在小憩的駱志遠一眼,輕輕向司機道:“李師傅,穩一點,不要打擾領導休息。”
司機點點頭。
駱志遠搖開車窗的一條縫,寒風透過車窗撲面而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慢慢將目光投向了車窗之外。公路兩邊的房屋和樹林飛速向後退卻,漫天飄舞的雪花鋪天蓋地,他輕嘆一聲:“馬上要立春了,怎麼好端端地下起雪來。”
趙寒聞言立即滿臉堆笑地回頭來道:“領導,是挺奇怪的,不過,看這雪花雖大,卻未必能下的起來。說不定,進入北河省境內就不下了。”
駱志遠點點頭:“也是,春節後的雪下不大,估計一會就停了。李師傅,不要開這麼快,注意安全。”
司機老李恭謹地笑着回答:“駱總,您放心就是,我會小心的,安全第一。”
雖然老李並不覺得自己開得速度有多快,但既然駱志遠說了,他還是緩緩將速度減緩了下來。
老李是唐曉嵐光明公司的老員工,一併進入康橋集團工作,專門給幾個高管開車,後來成爲唐曉嵐的專職司機。唐曉嵐把自己的車和司機都讓出來給駱志遠用,這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唐曉嵐本來打譜讓老李帶車在京城住下來,專門爲駱志遠服務,但駱志遠堅決拒絕了。一來他在京城不會沒有車用,二來他不是那種喜歡擺譜的人,況且他一個小小的鎮長,有豪華進口越野車專車服務,產生的負面影響實在是太大。
因此,老李和趙寒送駱志遠抵達京城後,明天一早就返回安北。
駱志遠將手頭上看完的一摞材料遞了過去:“老趙,回去繼續準備,當然,暫時不要公開,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駱志遠說的是“王家岔子起義系列紀念活動”的籌劃組織工作。
趙寒心領神會,點點頭:“嗯,領導您放心,我會加緊推進的,爭取在領導返回之前做完。”
“也沒有必要這麼着急,反正你自己把握,基本上我想在五一前後搞,到時候別手忙腳亂就行。”駱志遠笑了笑。
他三月底完成在中-央黨校的培訓,4月初返回鵬程鎮,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從容準備,都還來得及。駱志遠跟西夷都約定好了時間,讓西夷先出面邀請國內文學界和文化界的一些名流,到時候發出正式的邀請函。
其實趙寒心裡還是有些狐疑,他不知道駱志遠如何信心這麼足。縣裡兩位主要領導,縣委書記朱睢良和縣長孟可都公開批示此事要暫緩、“先放一放”,駱志遠總不能越過縣裡這一級直接跟市裡對接吧?
駱志遠沒有跟趙寒細說。對於趙寒來說,他只需要服從就是了,沒有必要知道的太多。
一路上,駱志遠給趙寒安排了好幾項工作,趙寒一一用筆記本記下。
晚上十點左右,越野車駛進京城,在東外環的大轉盤停下。
雖然已經是深夜,又地處京郊,但眼前仍然是一片車水馬龍的繁鬧景象。老李將車停在路邊,駱志遠下了車。趙寒也下了車,陪伴在側。
駱志遠擡腕看了看錶,謝婉婷說好的帶車來接,也不知道咋回事,車還沒到。駱志遠遲疑了片刻,想直接讓老李開車送回家,又擔心謝婉婷來了找不上自己擔心,就耐着性子吹着寒風等在了路邊。
好在等了沒有多久,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就飛速駛了過來,駱志遠認出是謝家的車,就揮了揮手。趙寒也順眼望去,見眼前開過來的這輛車雖然看上去並不起眼,但卻掛着特殊的車牌,目光不由一凝。
他雖然是基層鄉鎮機關小吏,但多少還是有點見識的,知道這種特殊牌照的車不是一般人能開的。
紅旗轎車開近,趙寒一眼就看到開車的司機是一個身着軍裝的軍人,面色肅穆。
還沒有等謝婉婷下車,駱志遠就匆忙打開車門上了車。謝婉婷一怔,也就沒再下車,緊緊地抓住駱志遠的手。駱志遠搖下半截車窗,探出手來向趙寒和老李招了招手道:“老趙,你們找個地方住下,明天一早就趕回去吧。”
“好的,領導。”趙寒笑着揮了揮手,站在原地沒有敢往上湊。
黑色的紅旗車飛馳而去,趙寒上了車,司機老李凝視着遠去的車影,聲音無比的震驚:“趙主任,來接駱總的這輛車不簡單,很不簡單!”
趙寒哦了一聲,他也猜出來了,但不敢亂猜,更不敢亂說。
老李發了半天的怔,這才發動起車向市區開去,他一邊開車一邊感慨道:“難怪公司有人說駱總背景不簡單吶。我曾經在京城衛戍區當過兵,我敢說,擁有這種牌照的車不會太多,基本上都是……”
老李的話說了半截就嚥了回去,他使勁嚥了一口唾沫。
趙寒沒有吭聲,心裡卻是舒緩着震撼的心緒,慢慢又充滿着無盡的信心。駱志遠的背景究竟多麼大,他不想了解,反正越大越好。跟着這樣的領導,他何愁將來沒有前途。
趙寒現在暗暗爲自己當日做出的決定而慶幸,一個臨時的決定,將直接改變了他的人生命運。
紅旗車上,謝婉婷抓住駱志遠的手,柔聲道:“志遠,我都送你來的兩個人安排好住處了,你怎麼……”
駱志遠搖搖頭,笑了笑:“不用,讓他們自己找地方就行。”
駱志遠沒有往深處解釋,有些事情說出口來就沒什麼意思了,哪怕是面對謝婉婷。謝婉婷也沒有繼續追問,溫柔地靠在他的身上,駱志遠圈住她的腰身,也是緊緊抱着她。
很快到了駱志遠家樓下,謝婉婷下車跟駱志遠抱了抱,有些戀戀不捨地指了指樓上,小聲道:“志遠,你上樓,我得趕緊回去。對了,今天爸爸和媽媽不在家,他們去了燕子山吃素食,可能明天才回來。你上樓休息,我明天一早再帶車過來送你去黨校。”
父母不在家,駱志遠心裡有數。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駱破虜夫妻就信了佛教,去年還揹着駱老進行了皈依,時不時就去京郊燕子山的大佛寺吃素食聽經。
駱志遠沒有反對,這是父母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而且這種清心寡慾的生活對兩人的健康很有幫助。
這一次回京因爲太過突然,駱志遠往家裡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駱志遠望着謝婉婷,嘿嘿笑道:“婉婷,都這麼晚了,你還回去?”
謝婉婷俏臉一紅,低低道:“家裡知道我出來接你,我爸我媽都在家裡等着,再說這是家裡的車,爺爺讓我帶司機出來就是不允許我住你家呢……”
駱志遠聳聳肩,抱了抱她,“行,你回去吧,那我上樓了。”
反正明日一早就會再見,再說還有40天的相聚時間,駱志遠也沒有堅持讓謝婉婷留下。駱志遠上了樓,打開門,打開燈,換上拖鞋剛要脫掉外套,突然一個穿着赤着上半身只着小內ku的金髮女子迷迷糊糊地走出屬於他的臥室,揉着眼睛剛要往衛生間走,突然看到一臉“震撼之色”的駱志遠,臉色驟變,發出一聲驚叫,猛然抱住胸前,掉頭就衝進了駱志遠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