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她這輩子得不到的,做不到的,就在地底下自個兒好好想,死人就要有個死人的樣子,至於你……”

許雙婉回頭,看向丈夫,“他可有妻兒?”

“有,不過,跟霍家的人走了。”

“會如何處置?”

宣仲安牽了牽嘴角,“格殺勿論。”

許雙婉低了腰,眼睛定定地看着下方的鄭鉤,“你們就在地底下多等我們夫妻幾十年,等我們下來了,再來告訴你們我們夫妻倆是怎麼死的。”

說到這,她牽起了嘴脣,她的眼睛微彎,眼神卻冰冷無比,“你死之前,有件事你一定要記着別忘了,你妻兒親人,都是因你而死,霍家更是因你此舉而亡,讓霍文卿好好地揹着這債孽等着霍家人去找她算帳罷。”

霍家避出京城,本還有活路。

霍文卿以爲她算計了她,給她埋下後患,她死了就能幹淨了?

她想得也太容易了。

不過許雙婉也不意外就是,這就是那位霍前太子妃的作風,她的聰明才智從來只有被她的感情、她的愛恨操縱奴役的份。

“什麼東西,”許雙婉垂着眼,冷然地看着雙目大鼓憤恨死盯着她的瘋漢,“你們這些陰溝裡的老鼠,回你們的墳墓好好呆着。你們最好是求閻王爺讓我們夫妻倆多活幾年,要不然,等着我們夫妻倆下去,我們會再殺你們一次,用不着你們詐屍跳到地上來看,到時候我們夫妻就讓你們親眼看着,從你們自己身上懂得什麼叫做死後烹油……”

她眼神清明,更是趨近鄭鉤,“聽清楚了?”

鄭鉤呼吸急促了起來,同時,他朝許雙婉大聲地嘶叫了起來,就像在詛咒她,許雙婉直起了腰,她冷漠地看着鄭鉤,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裡清朗無比,“但願你死不瞑目,死後不得安寧。”

既然如此憤恨,那就恨着去死,這種人,不配死得安寧。

這一刻,鄭鉤的眼睛瞪大得就像要從眼眶裡脫落出來,他呆了。

在聽軒堂的侯府半數的下人們,也呆了。

即使是坐在角落不言語的歸德侯,也是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兒媳婦。

宣姜氏的身體也僵了。

宣長公子卻面色不變,在妻子的話後,他揚起了嘴角,垂眼看着底下的鄭鉤,“聽明白了?記清楚了,好好把話傳給你主子。”

“拿下。”他話風一變,聲音突然凌厲了起來。

“是!”護衛們威武應聲,把鄭鉤拖了下去。

在他們走向雯兒的時候,許雙婉開了口,“等一等。”

她起了身,往雯兒走的時候,她眼角看到了婆母畏縮擺動的身影,許雙婉看了她一眼,腳步末停,走到了雯兒面前。

許雙婉掃了只稍有些狼狽,並無大礙的喬木一眼,她看向了已經像一團死肉的雯兒。

此時,那些已經過去了的往事如同被捲起回來的煙雲在她眼前飄蕩了一遍,但也因爲憶起了她跟她的丫鬟們這些年走過來的風風雨雨,許雙婉突然也就覺得與雯兒沒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一個人,她如果要背叛你,再多的道理,再多的解釋,也是無濟於事。

許雙婉也過了那個還要問“爲什麼”的年紀了。

這世上沒有什麼爲什麼,到頭來,只有自己想做與不想做的事。

雯兒背叛她,那就是說,她想背叛她,想來背叛她比追隨她要簡單多了。

既然這是雯兒自己選擇的路,那就由着她去罷。

她這也算是爲自己做了一次主了。

這個主對不對,誰知道呢?

她看來是沒得逞,但要是得逞了呢?

許雙婉想,雯兒是用不着她可憐的,誰需要一個想殺了的人的可憐呢?想讓她真的死了都來不及,畢竟,那是個她拼着一死也要殺了的人。

“帶走罷。”許雙婉轉過了身,朝看着她的長公子走了過去。

走到椅子前,他朝她伸出了手。

許雙婉頭一次發現,她的手比他的還冷。

她覺得,前太子妃有些事還是算得對的,事情只要是發生了,她就不可能不受這些事情的影響。

她會變得冷硬?變得更不相信人?到最後,過去的她和以後的她,將會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罷?

這將無法避免?

也許。

但也不一定。

許雙婉是個信命的人,她跟霍家那位總想跟命運奮力一博的霍貴女完全不一樣,而那位前太子妃,可能直到她死的那天,都沒有真正看懂過她——她信命,是因爲她無法控制命運,就如同她無法控制別人,控制別人想的跟她一樣,那都是些她掌控不了的事情。而她信命,不是說,她自己就會藉着命運之詞屈從,把自己的命交給命運。

她信命,但從來不認命,她只要活着的一天,哪怕人生低到最低谷,就是人微如塵埃,她也會跟命運周旋到底,讓自己活得更好。

她靠此從許家走了出來,走到了今天,也將同樣按着她的步伐走下去。

她從不把她的命運,交給絕望處置。

許雙婉扶着那隻以前比她還冷,現在卻能讓她感覺到溫度的手坐了下來,她垂了頭,朝他道了一句,“他們想如何?期待我們反目成仇?”

“嗯。”宣仲安捏了捏她的手。

許雙婉沒看他,而是轉過頭,看向了她身邊。

她剛纔,選擇了他的左邊坐下,而這邊,正好是婆母坐着的椅子的方向。

“嗚。”宣姜氏背對着她,但她抖動的肩和細微的哭聲,表漏出了她此時的心情。

“夫君?”許雙婉這廂側過頭,看着丈夫的腿,“就由我來了了這事罷。”

宣仲安握了握她的手,過了一會,他道:“好。”

“你們都退下去。”許雙婉朝虞娘他們開了口。

“是。”

看着下人們都退出去了,許雙婉看了眼角落裡坐着的公爹,朝他垂了半首以示敬意,回頭又看向了整個身子都縮在了椅子裡的婆母。

“母親,布偶是您做的嗎?”許雙婉拿起了木偶。

宣姜氏抖得不成人形,她不敢說話,她太害怕這個如惡魔一般的兒媳婦,她根本就不是人。

“我看針線,不像是出自您的手,倒有點像是雯兒走的針線。”

宣姜氏聽到這話,像是醍醐灌頂瘋狂地點起了頭來,“是是是。”

不是她做的。

“您也不想的是罷?”

宣姜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不想的。”

許雙婉起身過去與她坐在了一道,起先她扶宣姜氏的時候,宣姜氏還害怕得直躲不已,但等許雙婉輕柔地順着她的身體,低聲喊她“母親別怕”後,她也漸漸地被安撫了起來,就是害怕,她也在許雙婉的扶持下坐了起來。

“是她們教您唆的,是嗎?”這廂,許雙婉又問了一句。

宣姜氏又是點頭不已。

此時,許雙婉已全然看到了她那張蒼白不復往日光彩的臉,她怔忡了一下,問婆婆,也問自己,“以前不好嗎?”

以前她專等着丈夫兒子回來,等着兒媳婦用心侍候的時候不好嗎?

此時陷在害怕僥倖等情緒當中的宣姜氏沒聽明白她的話,等到兒媳婦又道了一句“以前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睦睦的時候不好嗎”的話,她帶着劫後的慶幸渲泄地大哭出聲,腦袋不停地往下點,“好,好,婉婉,我再也不會嫌你了,我以後只聽你的話,你不要殺我,我真的不會再對你做什麼了,我不會再咒你去死了,嗚……”

“但我要是死了,你還是會很高興是不是?”

“高……高……”點頭的宣姜氏,頭僵了。

“針也是您自己想插的,是不是?”

宣姜氏情不自禁地往兒子看去,但此時的宣仲安閉着眼,靠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

“侯爺?”宣姜氏絕望地朝丈夫坐着的椅子看去。

“母親,別慌,別哭,”許雙婉這時候退回了原位,她坐在丈夫的身邊,看着婆母:“我不會拿您如何,這次您也不會有事。”

宣姜氏抖得不成人形,她扶着桌子想站起來,想離開她這個讓她膽都碎了的兒媳婦。

“是真的,母親不會有事。”許雙婉這次是看着她公爹說的話,她說着,到底是意難平,以爲自己足夠想得明白的她的眼淚也還是流了下來,她伸手擦掉了眼淚,道:“這個家,但凡我跟夫君有一絲鬆動,在這幾年的風波當中也就散了,我們撐到這天,我不容易,他更不容易,我一想着他不容易罷,我就能忍的再多一點……”

許雙婉笑了起來,“我不退,誰退呢?我不爲他退,誰爲他退呢?”

她看着坐着不動了的婆母,也是沒成想,眼淚越擦越多,“您會爲他退嗎?您一生都沒有爲誰退過,會爲他退嗎?”

許雙婉眼睛含着淚,笑看着她:“您不管是不是會逼死誰,您只管自己痛快了,可我不成,我還想他活着呢,不過,您要知道,我爲了他什麼事都能做,哪天要是真管不住您了,擔不起您託不起您了,我也不介意親手……”

“婉婉。”宣仲安叫住了她,位住了她的手。

“殺了你,”許雙婉卻不管不顧地朝宣姜氏哭吼了起來,“你聽着,你再做錯任何一件事,我都要親手殺了你!”

“婉婉!”宣仲安抱住了她。

許雙婉倒在了他的懷裡,崩潰地哭了出來。

她不想倒,可他們快要逼死她了。

她是人,她的心也是肉長的啊,她也知道疼的啊。

“婉婉。”宣仲安抱着她,把她的頭埋到了胸口。

“你啊,你啊……”你爲什麼不放棄我,這樣,我就能放棄你了。許雙婉喃喃着,她此時最好的運氣,也帶給了她永無止境的忍耐。

他要是能鬆手,也許她終生都要失去那些有關於他的歡喜,但也許她也會同時好過一點,輕鬆一點。

“婉婉。”

他滾燙的淚燙傷了許雙婉的臉,許雙婉艱難地伸出手,抱着了他的腰,在他的懷裡失聲痛哭了起來。

這路啊,太長了,但她還是要跟他走下去。

她說的都是真的,就是陪着他會被千刀萬剮,她也會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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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義無反顧,也會掩住汩汩流着血的傷口勇往直前。她想她此生,是學不會什麼叫做放棄了。

**

一夜之間,侯府裡有了一座由小殿改造出來的小佛堂。

洵林歸了府,宣仲安跟弟弟道明瞭要把母親送進去安養天年的決定,洵林聽後雙眼含淚,與兄長道:“就由我送她進去罷。”

“我們兄弟倆一道送。”宣仲安道。

洵林點頭,低頭擦淚不休。

宣仲安揉了下他的頭,沒再說話。

洵林止住淚,跟兄長去了聽軒堂,他看到形如枯木的母親,他都有些記不起他母親以前的樣子了……

這一次宣姜氏沒有哭鬧,而是很平靜地跟他們去了小佛堂,只是在進佛堂前,她回過頭,朝長子幽幽地嘆了口氣:“要是沒有她就好了,就算我們全家人都死了,也好過如今這分崩離析家不成家的樣子,當初我就不應該答應你讓你娶了她,是我的錯。”

是她的錯,她太相信她的父親和兒子了,她不應該什麼事都聽他們的,終歸還是害了自己。

“請。”宣仲安卻跟沒聽到一樣,朝她微微低下了頭,讓她往前走。

宣姜氏失望地看了他一眼。

宣仲安對着她的眼神,再次伸手,“請。”

“你們真是讓我太失望了。”宣姜氏閉上了眼,舉步進了殿堂。

她走後,洵林半晌都沒動,等兄長拍拍他的肩,讓他跟他走時,洵林顫抖着嘴問他:“她有沒有想過,我們不想死。”

宣仲安帶着他離開,到了沁園,他讓洵林去找帶着望康的父親,他則回了內臥。

“少夫人還沒醒。”他進去後,守着牀的採荷輕聲道了一句。

宣仲安看了她一眼,“嗯。”

他坐到了牀邊,看着他妻子蒼白削瘦的容顏。

“那奴婢帶人退下了。”

“她是不是跟我長得越來越像了?”在採荷帶着下人要走的時候,聽長公子突然道了這一句話。

採荷回頭,茫然地看向了她們姑娘。

像嗎?採荷看着她們姑娘秀美的臉孔想,哪裡像?

宣仲安回頭,看她茫然不知所以然,他彎了彎嘴角,道:“下去罷。”

說着他就轉回了頭。

“是。”

等採荷走了,宣仲安伸手摸着她的臉,“怎麼不像了?”

屋裡沒有人,他垂下腰,把頭搭在她的肩頭,過了好一會,他道:“你快些醒來罷。”

快些醒來,對他笑一笑,讓他知道,他明天出家門回來,還有笑臉等着他,他需要一個有她的家。

這夜許雙婉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了身邊人那突然加重了的呼吸聲……

那一刻,他沒說話,她也沒有,他們彼此靜靜地聽着對方的呼吸聲,直到她聽到他的呼吸漸漸勻稱了下來,她才轉過頭,看着他入睡了的臉。

“睡罷,我歇好了,”她在他耳邊輕輕道,“等你醒來了,我就又陪着你了。”

別擔心,他從未離開,她也就不走。

**

洵林在家住了幾日,這天他要回姜氏學堂前,來了許雙婉房裡,跟長嫂道:“施先生考校過我的功課,他說他可以同時教望康與我,我在學堂學的學問也差不多了,想回來跟着施先生念兩年。”

“可跟你兄長說了?”

“說了,他跟施先生也談過了,就是他得去姜家的族學那邊,跟我那邊的先生們說明此事,先生們點了頭才能算。”

洵林就跟一夜之間長大了好幾歲似的,許雙婉看着他沉穩的神情,也就不把他當以前的小兒待了,與他頷首道:“那我知道了,你現在也大了,住處也該換個大一點的了,府中你可有心喜之處?”

“我想與父親一道住在聽軒堂,”洵林朝嫂子微笑道:“父親那邊的藏書頗多,書房也大,他說能把書房讓給我和望康一道唸書習字。”

“那好。”

“我也想住在聽軒堂,能陪陪父親。”

“那我回頭就着福娘帶人過去把你的屋子收拾過來,你想要添置什麼,就跟嫂子說。”

“知道了。”洵林說罷事,就跟之前去學堂之前與她告辭一樣,“那我去學堂了。”

“好。”許雙婉莞爾,起身道:“那嫂子送送你。”

她也就送他到府裡的中門罷了,姜娘早帶了人,手裡提着大包小包地拿着在中門等着主子們,她們手中拿着的,是侯府送去給姜家那邊這段時日照顧了洵林的那些人家的謝禮。

一切看似跟以前一樣,但許雙婉也知道,其實這個家還是有一些不一樣了。這就跟春天過去,夏天來了一樣,侯府走到了另一個與之前大相徑庭的時候,這是好是壞,尚且不一定,但它確實變了。

“早些歸家。”到了中門,她道。

洵林點點頭,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那樣道那句“那我走了”,而是朝嫂子躬身揖禮,“那還請兄嫂和侄兒女們等我歸家回來。”

許雙婉愣然,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在她的笑顏下,洵林帶着大堆人馬離了家。

許雙婉不知道,出了門的洵林回頭看着“歸德侯府”的四個字,看了好一會,才舉步離開。

**

歸德侯府這次的事情,不聲不響地過去了,姜府那邊聽到了宣姜氏住進了府裡的小佛堂的事,就是姜大老爺和姜二老爺也沒有過問原因。

六月寶絡皇歸京,許雙婉獲召進了宮,見到了喜氣洋洋的皇后。

皇后又有了身孕。

許雙婉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沒把之前的事情親口告知她,而是轉頭跟長公子商量,看能不能就由他們的手了了陳太妃的事,這件事,就不讓皇后沾手了。

之前皇后跟着皇帝去了江南,內宮由皇后指定的三妃每月輪值,裡頭沒有陳太妃,但皇后離開了三個月,除了陳太妃所出的事情外,後宮也出了些事情,皇后的事也多着。

遂寶絡回京沒幾天,就知道了歸德侯府之前發生的事情,聽罷他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才好,半天才道了一句:“那你跟嫂子,現在如何了?”

“什麼如何?”

“就是,就是……”寶絡有點着急,“還跟以前一樣恩愛嗎?”

宣仲安想了想。

見他不答,寶絡真急了,“你們別一家人都欺負她。”

宣仲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什麼話?”

“不是嗎?”寶絡也橫了他一眼,“你們家的兒媳婦好當嗎?你的媳婦是那麼好做的嗎?朕一見着朕嫂子那八面玲瓏的樣,就替她累得慌。”

宣仲安皺眉看他。

寶絡見他皺眉,也哼了一聲。

但他到底也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心裡還是跟他義兄義嫂親着,這廂也是嘆了口氣,跟他道:“她要是心裡起了芥蒂,你也別跟她生氣,我看她爲你……”

“我有說不恩愛?”宣仲安打斷了他,又輕描淡寫:“我與你嫂子的事,我們自己心裡清楚,倒是您,您不要喜過頭了,你們這一次離宮,後宮出了亂子,前朝指不定又要拿您後宮空虛的事做文章了,您想好了怎麼應對沒有?”

寶絡的臉陰沉了下來。

後宮的事說大不大,但說小不小,就是後宮無主,幾個妃子陰私不斷弄出了人命來。郭井跟他義兄幫他把事情都壓了下來,但難免也被有心之人透漏了風聲出去,最重要的是,這幾個亂事的妃子都是皇后走前指定的人,要是敞開了說,就是皇后貴爲一國之母也難逃干係,末了還是會被朝臣拿出來說道。

這是寶絡最不喜的事情。

“他們這窮兇極惡的,不就是想往朕的後宮塞幾個人嗎?”寶絡說着,陰陰地勾起了嘴角,“他們也不怕人進來了,活不了幾天。”

“您跟皇后提個醒,選秀的事,您不提,她不提,到時候會有人幫她提,切忌千萬莫要走到天下人一起逼您選秀納妃那步……”宣仲安替寶絡扛了幾個月,這廂知道皇后有孕的事一出,選秀的事是勢在必行了,那些想往宮裡塞人的大小臣子們這下是止都止不住他們的心思了,“你們夫妻倆還是想好對策罷。”

見寶絡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宣仲安跟他道:“這次得你們自己想辦法了,您嫂子罷,也幫不上你們什麼了,我都沒跟她說這些個事,您也知道她最近身子不太好,就讓她在府裡好生把這毒解了再說,您看呢?”

寶絡苦笑了起來,不由伸手撓起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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