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從窗口躍入房內,湘月被晃了眼,醒了。湘月深吸一口氣,退出了修煉的狀態,由於現在時間緊任務重,湘月連睡覺休息都是以打坐修煉的狀態替代的。
湘月下牀活動了一下筋骨,擡起手,在空中畫了一個複雜的符咒,而後將其沒入丹田內。這樣就沒人會輕易知曉自己的內力水平了,湘月滿意的感受着身周漸弱的靈力場。
湘月梳洗了一番,依舊蒙上了面紗。走出房門,看了一眼走廊左側的方向,想了想,也許他還在睡,還是不叫他了。
下了樓,樓下由於時間尚早,沒有什麼人。湘月徑直走向櫃檯,吩咐小二等會把早飯送到三樓左側最後一個房間。
“對了”湘月走了幾步又回來了“這附近有什麼人比較少的山林嗎?”
“有,西南邊有個興山,不遠,姑娘徑直不拐彎便可到。”小二想了一下又說“姑娘是修煉之人?”
“是,這不最近回隱派就要招生了嘛,我想抓緊時間練練。”湘月暗喜小二給了一個可以打消懷疑的機會,之後就算是有人打聽起來也好打發。
“哦,那姑娘要是修煉的話,也可以去東邊的化山。那裡有些野獸可供姑娘練手。”小二說完又壓低聲音說“姑娘去化山可不要深入,着化山後可有一個叫鬼叫林的地方,有很多人就不小心在裡面喪命了。”
湘月挑了眉“謝謝。”給了小二一些銀兩,一是,付了這幾日她和八兩的房費,二是讓小二這幾日都給八兩送飯的伙食費和封口費,她可不想被人知道她在客棧養了個人。
小二笑嘻嘻的應下了,果然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湘月來到了東邊的化山山腳下,擡眼望去,也不是特別高,便毫不猶豫往裡走去,一路越走越深。
化山一路的風景倒也不錯,野獸也遇到不少,但湘月不想多做糾纏,輕功全展,一路飛掠。儘管速度很快,湘月還是發現越往裡走景色愈發荒蕪,來到一道屏障前,四周更是寸草不生。
湘月想,這倒屏障後面就是小二口中的鬼叫林了吧。她擡起手放在屏障上感知了一下,“嘖。”湘月頓時嫌棄開來,難怪會有那麼多人去送死,這倒屏障簡直太小兒科。
湘月沒有破屏障,而是閉眼直接穿了過去,這種屏障對於自己來說就跟空氣一樣。
湘月睜開了眼,入眼的是一顆顆枯樹,四周還有幾具白骨,白骨感覺有點上年頭。
應該是前幾年的人留下的吧,湘月見怪不怪的繼續朝前走去,她想觀察一下這塊地到底適不適合用來訓練八兩。
湘月有意將八兩歸爲自己暗衛中的一員,她還有其他暗衛,就是二十年前留的後手。按理來說他們都還是活着的。想到這,湘月就更像早點找到他們了,說起來,還真有點想那些小崽子們。
湘月一路觀察,這鬼叫林裡除了荒蕪了點,居然還存有靈氣,儘管不純,其中還摻了點怨氣。但由於有了這點怨氣,這個地方就不適合八兩了,因爲現在八兩還是一身妖骨,妖再碰上怨氣要是能力不夠容易入魔。更何況,湘月還看到了遊魂。
湘月來到了一小片空地上,突然停下來腳步,暗暗握緊了袖中的刃。在她的前方空地中央的一顆乾枯大樹下,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背靠樹幹坐着,像是很虛弱。
湘月還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很濃。湘月握刀刃的手鬆了一分,她沒有趁人之危的習慣。
對面的男子也感受到了人來的氣息,擡頭看向湘月。
兩人對望,眼眸中都有驚豔之色。就那一眼,倆人同時感到體內有很奇怪的一股力量在衍生,黑衣男子眉間有一道黑光閃過。湘月眉間的守靈額花更是突然浮現,而後很快被一道白光掩蓋,一閃而過。
雙方都看到對方額間的光芒,一時間沒有人講話。湘月沒有注意到她的手已經離開了袖中的刀刃。黑衣男子也看見了湘月的守靈額花,心中莫名不爽,感覺有一種失望。
像是一眼萬年。
“咳咳。”男子的一聲悶咳打破了平靜。“我受傷了。”語氣中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撒嬌服軟氣味。
“哦。”湘月竟也應了下來“那,需要幫忙嗎?”語氣裡竟有擔心的意味,不同於客棧的僞裝,這次是真心實意的。
一時間,雙方都感覺自己被這鬼叫林的鬼附體了,空氣又一次安靜了下來。
“需要。”黑衣男子感覺自己臉皮突然很厚“幫我包紮。”
湘月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來到了黑衣男子面前,蹲下,與男子平視。“哪,哪受傷了?”湘月痛恨自己沒骨氣,居然又被驚豔到了。
你清醒一點!!!湘月在心裡叫囂。你現在是一個守靈人,算是半個寡婦,清醒一點!!!
“左臂,後背。”男子沒有注意到湘月此時的僵硬,他也沒有精力去注意了。身上的傷真的很重,語氣都有點虛了。
男子擡起沒有受傷右手艱難的把衣服扯開,露出了裡面的傷口,觸目驚心。
湘月看到男子不僅左肩有傷,而且前胸更是有許多影影綽綽的刀傷,猩紅一片。刺激着湘月,湘月一時間也清醒了不少。
湘月接過男子從懷裡掏出的藥瓶和繃帶,開始專心爲男子擦傷。雖說她不太會醫術,但之前打打殺殺,基本傷口還是會處理的。
男子看着面前專注的湘月,眼角微彎,有種想要時間靜止的衝動。
良久,湘月處理完了身前的傷口“轉過去。”
男子依言吃力的坐直身子,原是單邊掛着的衣服,現在兩邊都滑落下來,湘月看到男子寬廣的兩肩,視線慌亂四處躲閃。
男子看到慌亂的湘月,轉過身的時候眼裡更是有促狹的笑意。
待到男子完全背過身去,湘月纔敢看他。目光剛碰上,湘月就暗暗倒吸一口氣。男子背上幾乎全是血,傷口從右肩蔓延到左腰。
相比起身前的傷身後的傷纔是真正的觸目驚心。湘月這纔看到,男子背後的衣服及背靠的樹幹上全都染上了血。
湘月感到震撼,這個男人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和自己聊天,叫喚都不叫喚一聲。
手下的動作也不禁輕柔了不少。
突然,男子的身子抖了一下僵住了。
“抱歉。”湘月下意識道歉“我手下不知輕重。”
“沒事。”男子僵硬的說到,心裡更是難受了。他之所以僵硬就是因爲湘月動作過於輕柔,那隻軟若無骨的手時不時碰到他的皮膚,真是要命。現在湘月動作更輕了,更是要命。
好在快收尾了,可更難辦的事情來了,要纏白布了。黑衣男子的傷只能把白布前胸後背一起纏上,可那樣不就像是自己要抱他了嗎?湘月拿着白布犯了難。
這時,黑衣男子善解人意的開口了“我自己纏吧。”其實他纔不善解人意,只是他怕自己經不住湘月的“誘惑”。
湘月鬆了一口氣,把白布給了他。男子吃力的纏了上去,湘月最後打了個結。
打結的時候,湘月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上的脈門,只是那一霎那,湘月就感到,眼前這個男子修爲很高,哪怕在她五年前的修爲情況下,自己也沒有打過他的勝算。更何況現在。
湘月打好了結,不由得有些後怕,自己是真的被鬼敲了頭嗎?爲什麼隨便救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
湘月起身想與男子拉開一段距離,可突然她的手被男子一把拉住,湘月敵不過又蹲坐在了地上,男子以極快的速度在湘月眉間落下一吻。
湘月只感覺眼前一黑又一亮。耳邊又響起男子好聽的磁性嗓“我的人來了,記得我叫墨。”
一陣風從湘月面前呼嘯而過,黑衣男子走了。湘月驚恐地看向男子離開的方向,那裡確實有一些影影綽綽的黑影。那些人什麼時候來的?爲什麼自己沒有一點感覺?
一時間,整個鬼叫林只剩下湘月一人風中凌亂。她又想到既然男子自己能從懷裡拿出藥,那他先前爲什麼要在那裡枯坐着?太痛了動不了嗎?
湘月感到一陣惡寒,一面懊悔於自己沒腦子的行爲,一面加速腳下離開的速度。
由於現在時間不早了,下了山湘月就改爲步行。
回到客棧,也不理會身後一直叫她的小二,一路急匆匆的回到房間,灌下一整壺茶,湘月才壓下心頭的慌亂。
很久都沒有這麼慌亂過了,湘月只感覺心裡很沒底,又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又回想剛剛那一吻,頓時感覺從額頭麻到腳底。不是說守靈人要是被別人輕薄了,那個人就會像被雷劈一般疼痛到無法直立,可爲什麼那個人沒事,而且他不僅沒事,還笑得像個妖孽?湘月想不通。
“咚咚”湘月房門被敲響了。
打開門,是早上那個小二,也是剛纔在樓下叫她的那個。“姑娘,左邊那位公子早上問了一句你去了哪裡,小的沒說,要不姑娘你現在去看一下?”小二如實稟報。
湘月皺了一下眉,她不太喜歡不熟的人詢問她的行程“他是去樓下問的?”
“不是,是在小的送飯時問的。他都沒有下樓過。”小二答道。
湘月眉頭舒展不少“那我等會去看一下。”
房門關上後,湘月更是有些煩躁,八兩這也太像個孩子了。湘月又有想問年齡的衝動了。
湘月注意到身上帶了些那名叫墨的血,想先沐浴一下,再去找八兩。
此時,天界。
喝的爛醉的紅喜神突然瞥到姻緣石上有道紅光,腳步虛浮的走到跟前一看,醉意瞬間褪去大半“哦喲,這兩人到底是相見了,哈哈哈”又喝了口酒,“此乃天婚,天婚。”說罷,倒地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