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自然是不認識的。”少女看着我，又笑了出來：“只是久仰大名，早就想認識了，不曾想到，他居然能爲了你，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我直覺她這句話是真心話，但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讓陸清明爲了我付出代價。
少女往後退了兩步，手中出現一把摺扇，她揚手一揮，漫天的大雪就飛舞起來，風也越來越大，幾乎要把我吹得無法站立。
因爲這樣的風雪，我甚至都無法拿出符，只能緊緊地抱着李雅潔，蹲在地上，也不管雪幾乎要把我們淹沒。
就算被雪淹沒，也總比被風吹走來得好。
我在雪裡被凍得瑟瑟發抖，全身都僵硬起來，意識也漸漸地開始因爲寒冷而渙散，憑藉本能抓住李雅潔，心裡的絕望越來越多。
我的腦海裡猛然閃過宋微的身影，他爲了我來了阿依麗雪山，然後失蹤，我不能就這麼死去，我必須要找到他！
我跪坐在地上，冰冷的雪已經把我的雙腿凍得沒有知覺了，念出來的咒語幾乎被風聲吞噬。
不知道過去多久，我感覺到自己身邊的雪正在融化，用盡全力的掙扎着，才把李雅潔也一起拖除了雪堆。
“雅潔？”我看到她青紫的臉色，心裡咯噔一聲，連忙用手拍着她的臉頰。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地睜開眼睛，回過神來之後，就抱住我失聲痛哭：“我以爲我要死了……”
“我們都沒死，不要哭了。”我拍着她的背，輕聲安慰她，在她耳邊低低的念着清心咒。
“蘇諶呢？”李雅潔看了看周圍白茫茫的雪山，沒有一點其他的顏色，安靜的令人心慌，她一把抓住我的衣服，緊緊地盯着我，要我給她一個答案。
我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說道：“那個少女揮動扇子的時候，我只來得及抓住你，其他人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少女爲什麼會放過我和李雅潔，還是她打算任由我和李雅潔在一片死寂
的雪山中自生自滅，一點一點的絕望而死。
“對不起，我太着急了……”她看到我黯然下來的神色，咬着脣跟我道歉，眼睛裡已經蓄滿了淚水。
我伸手替她擦了眼淚，扶着她一起站起來，看了看周圍，完全不記得這裡是哪裡。
“我們是下山還是上山？”李雅潔因爲恐懼，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上山吧。”那個關於雪女的傳說，未必全部是人爲編造的，如果真的有，說不定和宋微、李叔的失蹤也有關係。
我的腦海裡再一次閃過消失的院落和少年、以及少女最後漠然的目光。
我和李雅潔在雪地裡漫無目的的走着，不管怎麼拼命的走，視線裡的場景都是漫山遍野的雪，無法看到一絲一毫的其他顏色。
“那裡，是不是有煙？”李雅潔忽然指着一個方向，問我。
長時間在雪山上行走，我的視線已經有些疲憊了，完全看不清楚李雅潔指的方向，只好和李雅潔一起走過去。
越靠近那個地方，我就覺得溫度越高。
繞過一堆雪後，我一下子因爲震驚，捂住了嘴，看着前方的場景說不出話來，在我們的正前方，是幾個不大的溫泉，泉水源源不斷的從山上流淌下來，不斷的散發着熱氣。
李雅潔驚喜的跑過去，看我站着不動，又過來拉我：“現在這麼冷，我們……”
在她說完話之前，我就已經蹲下身，摘下自己的手套，小心翼翼的讓自己的手不碰到溫泉水，把皮質的手套裝滿，倒在了雪地上。
那片深達膝蓋的積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直接出現一個大坑，就算溫泉的水熱，會融化積雪，但也絕對不至於有這樣的速度！
我連忙丟下手中的手套，發現手套已經嚴重變形，有不少地方還被侵蝕。
李雅潔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驚恐：“這是怎麼回事……”
“這裡的東西，儘量不要隨意觸碰。”我靠在一個積雪堆上，也不管那些滲透到身上的寒意，坐下來休息。
阿依麗雪山已經存在了近千年，這幾年全球溫度變暖，不斷地有雪山冰川融化，只有阿依麗，依舊堅挺的保持着它的海拔。
國家派出不少人來探測這裡的雪山環境，可結果不是沒有收穫，就是所有人都迷失在雪山深處，就連那些走出雪山的人，也失去了神智，變得如同三歲孩童一樣。
這樣的事實，本身就證明了阿依麗的詭異。
李雅潔幾次想動這個溫泉的心思，但看到那個被溫泉水灼出的坑，以及被侵蝕的手套，默默的打消了這個心思。
雖然溫泉不能用，在它旁邊也能溫暖不少，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了知覺，問李雅潔：“還能繼續走嗎？”
她的表情明顯是不樂意，但還是點了點頭，站起來。
我們沒有任何停留的往山上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在山的哪個位置，只能從越來越低的溫度和腳下越來越厚的積雪，來判斷已經在半山腰往上了。
“我們真的要到山頂上去嗎？”李雅潔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顫，我把自己的圍巾摘了下來，戴到她脖子上。
她說什麼也不肯要，最終還是我威脅她，才讓她戴上去。
“不到山頂上，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我想着李叔手機上明晃晃的‘阿依麗’三個大字，以及宋微這麼多天的渺無音信，咬了咬牙，繼續往山上走。
“如果到了山頂上，也什麼都沒有呢？”李雅潔聲音虛弱的問我。
我好歹還是一個陰陽師，體質比之前好了許多，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在雪山上走了這麼久，早就應該受不了了，我有些自責，沒有考慮到她的身體：“如果不行的話，我們下山吧。”
我回過頭，看着後面的路，忽然有些覺得，我分不清哪裡是上山的路，哪裡是下山的路了。
“不……”李雅潔搖了搖頭，冰冷僵硬的手在我手中動了動：“我們繼續走吧。”
我擡起手，揉了揉僵硬的面部肌膚，不讓她看到我指縫中滑落的淚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