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碼歸一碼,不管蘇若瑾那裡是怎麼回事,牛氏的罪狀卻逃不了。
老夫人對她極其失望,再有人說情也是無濟於事。
哪怕是跟牛家就此不來往,這樣的媳婦兒也是不能再留在家裡了!
實在是太令人寒心,又蠢又狠毒!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再觀她現狀,一定是難以更改的,老夫人還是叫人拿紙筆來。
牛氏哭暈倒了在地上。
蘇宗慶對原來的妻子並沒有什麼憐憫,刷刷刷的就寫好了一封休書。
楊氏的後背都被汗浸透了,她跟牛氏一樣,沒有想到蘇豫那麼快就找到了證據,而且還抓到了人。
本來只要沒有證據,牛氏矢口否認,那麼,就算沒有發現詛咒蘇若瑾的東西,但府裡衆人還是會想到牛氏的身上,只會覺得牛氏肯定隱藏了別的人偶什麼的,斷不會懷疑到蘇若瑾的頭上。可現在捅開了,一切就不一樣了。
楊氏嚇得一句話都沒有敢多說。
等到牛氏被老夫人叫人送去牛家之後,她便急匆匆得出了府。
唐枚一回到院子,也是累得很,直接就躺倒在了牀上。
蘇豫站在牀前看着她。
“你是爲了引出若瑾的事?”
唐枚笑了笑,“你猜到了還問我。”
“那可便宜二叔了。”他坐下來,伸手輕撫她的肚子,“他們這房住在這裡·我可不放心。”
“比起二房,侯爺不覺得有的人更加可怕麼?”
蘇豫目光一閃,“那就一個個的來。”
哪裡有那麼容易的,唐枚好笑,這個人真是太暴力了,就算把蘇宗慶的東西扔出去泄憤,又能如何?他到底是老夫人的親生兒子,沒有分家被人趕出去,還能有臉嗎?老夫人肯定不允許的·這次只能暫時趕走牛氏。
不過還是要給他順順毛,唐枚拍拍蘇豫的手,誇獎道,“侯爺辦事真是迅速,叫我大開眼界呢,怎麼就會抓到黃道姑的?”
蘇豫也躺倒下來,側身瞧着她道,“這些我就不說了,省得你又多想,還是好好休息吧。”
“怎麼這樣·沒見我最近都沒有事情做,閒的都要發黴了?”唐枚笑道,“不說這個,那說些別的給我聽,比如,皇上到底打算娶哪家的小姐啊?”
蘇豫眉毛一揚,“我哪裡知道。”說着一頓,臉色微微沉下來,似想起什麼。
“怎麼?”
“皇上好幾日沒有早朝了……”
“啊?”唐枚奇怪道,“是生病了嗎?”
“聽說是。”他拿起手邊的毯子給唐枚蓋上·“不過算起來,正是那一日開始的。”他聲音放輕,在她耳邊道·“皇上調曲大人去了苑馬寺,退朝後,顧大人再次入宮見了皇上,據說大發雷霆,還摔了東西。”
顧逢年竟然那麼大膽?唐枚吃驚道,“顧大人是瘋了嗎?”
“我覺得並不像真的,只是這消息傳得很快。”蘇豫面有憂色,沉聲道·“皇上已經不是當年的孩童了。”
唐枚心思一動·他的意思是,皇上已經不再單純·而是有了心機?
可這些年,顧逢年呼風喚雨·權傾朝野,他膽子肥也是有可能的,畢竟一個人有了相當的權力,他的野心也會隨之而增大。
“侯爺你······支持顧大人嗎?”她問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話。
假若有一天,皇上與顧逢年會成爲相互抗衡的勢力,那麼,蘇豫會站在哪一邊?
蘇豫看着頭頂上的玫紅色蚊帳,半響淡淡道,“我只做我自己,要我打戰,我便去,別的,我不想管。”
竟然是完完全全的中庸之道。
這實在是出乎唐枚的預料,她以爲蘇豫至少會傾向於哪一方,可他卻不是。
看着那一雙狹長的眼眸,平靜的不起一點波瀾,她心裡一動。
蘇豫生在侯府,從認識他的第一天起,也許她就該明白,他早已習慣了不去相信任何一個人,哪怕是皇上,哪怕是爲國爲民的顧逢年。
那些人,他都不願意去獻出自己全部的忠誠。
除了整個國家,他可以付出生命去守衛它,這是他願意拋灑熱血的地方。
別的,都不是。
甚至於是整個侯府,要不是她嫁了進來,也許他等蘇若琳嫁人之後也就一走了之了。
唐枚心想,這樣也好,一方是逐漸成長起來的皇帝,一方是擁有強大根基的顧逢年,誰也不知道後面會發展成什麼樣,不如就靜觀其變,隔岸觀火。
只是希望這火不要燒到他們蘇家來。
她伸手拉了拉毛毯,又想到了唐士寧。
唐士寧雖然現在一帆風順,可心裡村顧逢年肯定還是有芥蒂的,萬一猜到皇帝的心思,指不定就得弄出些事情來,看來有空得去試探試探纔好。
府裡第二日就來了一位女道姑。
聽說是楊氏請來專門爲破解黃道姑的巫蠱之術的。
此時,幾個男主子都不在,老夫人房裡只有馮氏,楊氏,唐枚與邱蓉四人,唐枚一開始也沒有來,後來是聽說那道姑也是玄妙-觀的,這纔過來看好戲。
楊氏小心翼翼的同老夫人道,“去給若瑾看過了,說是損傷了身體裡的氣,有點顛倒了,因而會經常不舒服。”
“哦?”老夫人看向那道姑,“那是巫蠱所致的嗎?”
“是的,不過這氣啊,也不於大夫所說的氣,我們講的氣乃是遵循五行的,人的身體能養好,就是汲取了天地之間,五行之中的靈氣,要是渾濁了,像二小姐這樣清明的人就會受不得。”
講的還真玄乎,唐枚問道,“敢問真人,那二妹這氣渾濁了,怎麼才能再變得純正呢?”
道姑一揚手裡的拂塵,“現在法術已經破了,心藏污垢的人也遣了,只要修養半年至一年自然會好起來。”
唐枚聽了點點頭,心道這完全是在拖延時間啊,就是不想蘇若瑾嫁人罷?
老夫人果然微微擰起了眉,看着楊氏說道,“你有什麼想法?當真讓二丫頭再等這麼長的時間?”
“這······”楊氏吞吞吐吐,“兒媳婦也不想,不過娘您瞧,這真人都那麼說了,只怕不聽從的話會不好。
到時候萬一嫁過去了身體不行,可不是要惹人話柄?”
這話也是無懈可擊,老夫人垂下眼眸,可就是表現的太急切了點。
三媳婦之前就說要去請懂一些的人來的,可那幾日動靜不大,誰料到二媳婦一被揪出去,她就着急了,一天都耽擱不得。
老夫人什麼事兒沒見過,豈會不懷疑的?
馮氏這當兒自然要說話了,“我就是老弄不懂,這二弟妹叫人做的法,寫的名字都是枚兒的,怎的她一直沒有什麼不對頭?我想着就有些害怕,莫不是以後會不好的,真人倒是快給枚兒瞧瞧呢。”
那道姑穩如泰山,早有準備,說道,“那黃道姑就是我們玄妙-觀的人,她做的巫蠱術法我自然清楚得很,原本是要奪了侯爺夫人的福分,嚴重點的能要人命,現在侯爺夫人平安無事,全都是因爲貴府的二小姐。”
這話說的蹊蹺,衆人都不由得盯着那道姑看。
楊氏忙道,“哪裡關若瑾的事,全是枚兒天生富貴命,別人想奪也奪不了的。”
她這一番遮掩更是吊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
怎麼唐枚沒有受害卻是因爲蘇若瑾呢?
那道姑淺淺一笑,拂塵在手裡打了個轉兒,“做了功德還那麼謙虛,二小姐確實是少見的純良。我就直說了罷,要不是二小姐靈氣太正,那污穢受到威脅,轉而去禍害剋制它的人,只怕侯爺夫人今兒也不會好好的坐在這裡了。”
真是大言不慚!
唐枚挑起了眉,繞一個彎兒原來就是想說蘇若瑾救了她的命!
蘇若瑾還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了?
楊氏顯得侷促不安,“劉真人,你說過不提此事的,怎的····…”
劉道姑仍舊坦然道,“你們都是一家子,哪個代哪個受過,不分彼此,只是講清楚罷了。不然你們也不知道其中的道理,還以爲這術法沒有破,終日不安,那如何是好?”
楊氏只得嘆息一聲,顯得極爲不情願這事被其他人曉得。
這謊是圓了,可還得別人信才行,唐枚低頭喝了幾口茶道,“那我倒是要向二妹道謝呢,她代替我受了那麼多的苦,着實對不住!祖母,”她看向老夫人,“二妹原來那麼有慧根的,看來這位劉真人比明塵真人還要厲害啊!”
楊氏一聽,臉色頓時就變了變。
明塵真人也是出自道教一派,可是名望明顯是在劉真人之上,在整個楚國都是赫赫有名的,劉真人望塵莫及。
她忽然想起來,當初蘇若琳爲了擺脫不利於自己的流言蜚語,就曾去天音寺見過明塵真人,那明塵真人是怎麼誇她的?
說蘇若瑾有靈性,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京城裡的夫人都相信了,她的名聲得到清洗。
而蘇若瑾,明塵真人也不是沒有見過,可從未有此評價,兩相比較,哪位真人的話更可信呢?
答案不言而喻。
楊氏的額頭上終於冒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