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桐搖搖晃晃的走出洗手間,在椅子上坐了半個多小時纔回到包間裡。這些吃烤嬰的人心理都很變態,平時很難看到能把東西吃光,但是短短的半個小時之間,那具嬰兒就被他們吃的只剩下了一堆骨頭,每個人的臉上都意猶未盡。
也就是從這天開始,杜才華的身體開始瀰漫着一股難聞的氣味。
我走到杜才華的前面,看到他的身體不斷的顫抖着,手腳都蜷縮在了一起。他明明就是一具嬰兒嗎?想到這裡,我的臉色都變了,看來那個被他們吃掉孩子怨氣太重,成了嬰靈。
嬰靈是一種中陰性的物體,又叫水聖子,非人非鬼非神非魔,是停留在陰陽界的一種物體,直到其本身的陽壽盡後,才能正式列入鬼魂,可以輪迴。嬰靈有着比鬼魂更強大的怨氣。我掏出身上的辟邪爭銀針,紮在杜才華的鬼封穴,他竟然毫無反應。看來嬰靈的怨氣太重,這鬼門十三針的作用已經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一旦我激怒了嬰靈,讓它逃走,那麼我就要倒黴了。
我掏出了一支菸點上,回憶着《鬼術》的內容:聖子其道而無爲,怨而無過,過而方可爲之乎?其鹹過歲微微耳。意思是說嬰靈這種東西不能靠抓鬼的那套方法,人之初性本善,本來嬰兒是沒有善惡之分的,但是嬰靈長大了,不就懂得一切了嗎?只有消除它的怨氣,它纔會轉世輪迴。
對付嬰靈只能用感化這一種方法,別無他法。
“看來杜老闆很可危呀,他們吃了嬰兒,嬰兒會回來找他們報仇的,吃的越多,死的越難看。”我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難道大師沒有辦法嗎?”方桐緊張地問道。
“辦法倒是有的,不過要知道嬰靈的怨氣出在哪裡?它的怨氣沒了,一切就都會過去。”我說。我覺得就算嬰兒被人吃了,也不會也這麼大的怨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其中一定還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方桐還以爲我這麼說是爲了要更多的錢,她從抽屜裡取出了厚厚的一沓子錢,我看了看,大約有三萬虧欠錢的樣子,她遞到我的面前,說:“大師,你一定要想想辦法。”
我有些猶豫,錢是不少,而且我也非常的缺錢。但是錢有命掙也得有命花呀。得罪了嬰靈,小命不保,給多少錢也是扯蛋。最終我還是動心了,收下了方桐給我的錢,淡淡地說道:“我試試吧。”
無意中我的目光停留在房間裡的桌子上,桌子上面放着一本病例,我用眼光掃了一眼,是一份婦科的檢查報告,我看到了懷孕兩個字。
“你懷孕了?”我對方桐說。
方桐搖搖頭,說:“不是我,是陸長存的……”
我知道她想是說小三,但是無法說出來口。我接過話說:“她有沒有吃過烤嬰。”
方桐點點頭,說:“她也吃過了,那天就我自己沒有吃。”
“她懷孕多久了?”
“大約已經五個月了,可是陸長存讓她打掉孩子。”
“什麼時候?”
“爲了不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他們決定今天晚上去打掉孩子。”
“快去醫院。”
方桐把車開的飛快,晚上公路上沒有多少車輛,她一連閃了好幾個紅燈,直向醫院開去。到了醫院差不多已經快十二點了。方桐撥打了陸長存小三的電話,可是無人接聽。她又撥通了陸長存的電話,很快我們來到婦科。
剛到樓梯的門口,幾個護士扶着一個女人從人流科裡走了出來,女的身邊站着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這個男子應該就是陸長存。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完了,說什麼都晚了。本來嬰靈可以附在陸長存小三的孩子上,孩子一生下,怨氣就重,可能克父克母,但是父母的愛會感動嬰靈,它的怨氣會一點一滴的消失,成長爲一個健康快樂的孩子。
可是現在孩子被做掉,嬰靈的怨氣會更重,看來這夥人沒有一個人會有好下場。此時,我想把那幾萬塊錢還給方桐,不是我不想幫她,我是不敢。
陸長存看到方桐身邊帶着一個年輕的男人,也沒有奇怪的表現。
方桐扶着那個女人,說:“小娟,你怎麼樣?”
小娟無力的搖搖頭,似乎隨時都會暈倒,說:“我沒事。”說完眼淚緩緩的滑落。
我注意到小娟旁邊的護士都把身體靠到一邊,想與小娟保持着距離,看來她們也已經聞到了小娟身上那種腐爛的味道。
他們走後,我和方桐也離開了醫院,半路上我還是把那幾萬塊錢拿了出來,放到汽車的工作臺上,說:“對不起,方女士,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你還是好自爲之吧。”
方桐嚇了一跳,一腳踩住了剎車,說:“爲什麼?難道你嫌錢少?”
我還沒來的急搖頭,就聽前方發出一刺耳的剎車聲,陸長存還有小娟就在我們的前面,難道是撞車了。方桐連忙踩了油門,果然開出五六十米遠,就看到陸長存的車停在路邊,好像與前面的一輛貨車追尾了。
方桐跳下了車,跑了過去,才知道陸長存開車發睏,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的貨車,貨車拉着一車鋼筋,鋼筋刺穿了車玻璃,離陸長存的眼睛只有幾釐米,小娟的臉上流着血,兩個人嚇得魂飛魄散。
“快救人!”我喊了一句。
身後突然閃了兩下車燈,我回頭一看,一輛半掛的貨車正向我們這裡疾馳而來,我本能撲向方桐,兩個人一起倒在路邊。“砰”的一聲巨響,半掛車撞上了陸長存的車尾。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做好了心理準備,慢慢地向前面走去。
陸長存的頭被鋼筋生生的刺穿,鮮血濺滿了車內,當場死亡。小娟倒是相安無事,只是因爲車門無法打開而下不來車。
交警和救護車很快就來了,拉鋼筋的司機因爲車胎爆了而把車停在路邊去找流動補胎,回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車被人撞了。那輛半掛司機說他們的車子壞了,方向盤與剎車突然失靈,油門踩下去竟然回不來了,所以才越開越快。
“是嬰靈乾的,它在發泄心中的憤怒。”我說。
方桐驚嚇過度,我把方桐送回了家。
推開房門,就見杜才華躺在客廳的地上,身體蜷縮着,像極了一個嬰兒,他正活生生的啃着自己手指,鮮血流了一地,左手已經差不多被他吃完。方桐嚇得差點兒倒在地上,我一把扶住她,而我的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
杜才華臉上帶着一抹詭異的微笑,那種微笑是無法形容的,但這種笑容絕對不會是人類很能笑出來的,讓人說不出的毛骨悚然。杜才華吃了兩口自己的手指,猛得擡頭看着我們,兩隻眼睛裡露出詭異的紅色,嘴角還有鮮血不斷的流下。
“嘿嘿嘿……”杜才華對着我笑。“你是來抓我的吧,告訴你,他們都得死,都得死……”
我當時就被鎮住了,一時間愣在原地,不敢有絲毫的動彈。
很快,杜才華抽搐了一下,隨即躺在地上,方桐反應過來,連忙撥打了120。當醫護人員來到方桐家的時候,杜才華已經徹底的昏了過去。
做完手術之後,醫生告訴方桐,杜才華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他的一隻手徹底的殘廢了。醫生在做檢查的時候,發現他的腦袋裡有異物,應該是這個異物壓迫了腦神經,才讓杜才華做出這麼詭異的事。
但是我知道,這是報應,嬰靈來索命了。我救得了他一次,卻救不了他第二次。
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另外一家醫院給方桐打來了電話,說小娟住進了醫院。當我們趕到那家醫院的時候,小娟正躺在病房裡,左胳膊上纏着厚厚的紗布。小娟很清醒,見到我們來了對我們笑了一下,說了一句讓我吃驚地話:“報應來了,昨天晚上,我用刀割下了自己的肉,吃了!”
她面無表情,兩眼呆滯,似乎已經看透了生死。當死亡無法避免時,人也許就是這個樣子吧。
方桐哭了,安慰道:“小娟,你別怕,看到他了嗎?是我請來的大師,他有辦法幫助我們的。”
小娟搖搖頭,眼睛盯着天花板,說:“沒用的,看,它就在天花板上趴着盯着我看。”
我順着小娟地目光向天花板上望去,什麼都沒有看到。爲了證明小娟看到的是不是幻覺,我藉口說上廁所,出了醫院到超市裡買了一把紅線,做成一個鎖陽節,戴在自己的胳膊上。回到醫院再向天花望去的時候,我就看到一個大約三四歲的小女孩正趴在天花板上惡毒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幾乎被嚇死,連忙取下了鎖陽節,小女孩不見了。
可以想象,昨天小娟一定遇到極度恐怖的事情,她沒有被嚇死,也真是一個奇蹟,但是我知道她離死亡已經不遠了。
方桐哭着給我跪下了,求我一定要救救小娟,陸長存是小娟的繼父,母親死後,陸長存就把小娟給……那個孩子就是陸長存的。陸長存禽獸不如,他不但給小如拍了照,而且一旦他不順心,就對小娟一頓毒打。
所以小娟十分的可憐,她還有個弟弟得了白血病正在醫院裡接受治療。
人非草木,豈能無情。
“好,我會想辦法把嬰靈招來,看看她有什麼要求,但是管不管用,它會不會來,那就不好說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