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膽小,是心虛!”西玄月低頭看自己,頗有些手足無措,道:“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那就學着做!”唐笑霜一幅師尊嘴臉,“你得這樣想,你目前的狀況,已經糟到不能再糟了,就算被人識破,也不過再被抓一次,有什麼大不了的?可如果闖了出去,不就重得自由了?”
“好像是這樣!”西玄月笑,“你說得很對!”
“我一向都是對的!”唐笑霜也不謙虛,伸手拍西玄月的肩,“信我者,得永生!其實,你仔細想一想,這事兒多刺激有趣啊!如果我們真的這麼大模大樣走出去,第二天他們一瞧,人沒了,不知會氣成什麼樣兒呢!”
她說到最後,眉飛色舞,黑眸晶亮,不知有多興奮快活的樣子,看得西玄月兩眼發直,移不開目光。
他見過很多女子,各種風情姿態的都有,可唯獨眼前這一款,卻從來不曾見過。
身處危險之中,卻跟沒事人一樣跳脫靈動,這位漠王妃,果然非同凡響。
唐笑霜授課完畢,輕咳一聲,將帽沿往下拉了拉,大步流星的走出牢房,西玄月跟在後面,亦步亦趨,唐笑霜一邊走,一邊還輕鬆自在的跟他講葷話,說哪個藥人妹妹長得好看,剛剛還是鶯啼般的嬌俏聲音,這會兒忽然變成粗莽大漢的渾厚聲調,若不是親眼所見,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唐笑霜的極度放鬆,也讓他略略自然了一些,兩人竊竊私語旁若無人的走出牢房大門,步子不快也不慢,站在門口的侍衛,壓根就懶得瞧他們一眼,就放他們過去了。
出了牢房,脫離了巡邏兵的視線,西玄月的步子明顯加快,唐笑霜伸手掐了他一下,笑說:“兄弟,你內急嗎?”
西玄月哭笑不得,但卻也明白她的意思,在這寂靜的深夜裡,一幅慌慌張張的模樣,極易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忙放慢了腳步。
唐笑霜則始終不緊不慢的步子,沿着印象中的出口往前晃,這一路遇見好幾撥巡邏兵,她還敢粗着嗓子跟別人問好:“兄弟,值夜辛苦啊!”
“都辛苦!”對方簡略的迴應,打了個照面,擦肩而過。
這一路左轉右拐,西玄月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唐笑霜卻似胸有成竹,信步前行,左轉右轉約摸一盞茶的時間,那個遍植花草的芳香甬道,終於出現在面前。
西玄月不由一陣激動,因此又挨唐笑霜掐了一把,暗自慚愧,再看唐笑霜,仍跟沒事人一樣,神情木然,淡然前行。
“這麼晚了,去哪兒?”門口值守的綠衣侍衛開口相詢。
“去辦主人交待的事!”唐笑霜冷着臉回。
“主人交待的事?”綠衣侍衛怔了怔,“好像沒得到特別命令,這麼晚了……”
他還說再說什麼,唐笑霜這邊已發了煩,啪啪啪接連幾個耳光抽過去,嘴裡還罵罵咧咧的:“媽的眼瞎啊,不認得老子啊!給主子辦事還分早晚啊!西玄月身邊那幫狗賊們一天到晚在外頭晃悠你不知道啊,主人爲這事吃不好睡不安的你不知道啊!”
她這一通罵,罵得那叫一個兇猛,把那綠衣侍衛罵得暈頭轉向,完全找不着北,天色本就晦暗,他又被打得金星亂冒,這下更分不清面前這人到底是誰,捂着臉委委屈屈叫:“你怎麼出手打人啊,晚上出去是要主人的手令的,大家夥兒都知道啊!沒有手令,怎麼好隨便出門?”
“手令?媽蛋,對不住啊根兄弟,是我太沖動了!可主人安排的事,實在是急啊,急得我肚子疼!”唐笑霜懊惱叫,“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回去拿手令,你讓這兄弟先出去打探情況,你不知道,今兒這事確實急,晚點了就趕不上那幫龜孫了了!”
她說完伸手就把西玄月往門外推,一邊推一邊叫:“你可得麻利點兒,別讓他們逃了!自己別忙着動手,等我到了再作計較!快去吧!”
她一句快去吧,西玄月會意,連連點頭,說:“你放心吧!我會盯好他們的!你快去快回,我在約好的地點等着你!”
“嗯嗯!”唐笑霜點頭,兩人一答一應,壓根就不把綠衣侍衛瞧在眼中,另一個侍衛有心細問一番,可一想到唐笑霜方纔那兇巴巴的樣子,又把話嚥了回去,只催着唐笑霜回去拿手令。
唐笑霜向西玄月看了一眼,兩人一個出門往外跑,一個轉回頭往裡跑,往外跑的那個風風火火,三步並作兩步,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往裡跑的唐笑霜則大步流星,直向廚房那處石窟而去。
見四下裡無人,她將身上的綠色衛兵裝脫下來,團成一團,塞在一處小石坑裡,大搖大擺的回自己的小山洞睡覺。
只是,這一天剛來就做了這麼一件大事,心裡興奮得不得了,她哪裡睡得着?想到明早西古烈發現一個重要的人物莫名其妙消失掉,不知怎樣抓狂崩潰,她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果然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她原本計劃着要十天半月才能完成的事,居然剛來就解決了,等西玄月一回國,搞臭西古烈,這位六皇子就會成爲西域的棄子,屆時臭名遠揚,如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他與顏帝的那些勾當,也就成了泡影,屆時,顏無歡沒有東武和西域的威脅,想收拾顏帝,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等到收拾完顏帝,她也就可以重返漠王府了,自己一個人在外頭雖然自由,可是,在這夜深人靜的秋夜,聽着秋蟲嗚唧,還是有那麼一點空虛寂寞冷的。
突然好想那位帥大叔了,說起來,大叔軟硬適中的肚皮拿來當肉枕頭是相當不錯的,如果現在枕在他身上,心裡安穩又快樂,很快就會睡着了,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輾轉反側,提心吊膽睡不着。
她憂傷的嘆息一聲,翻了個身,大睜着雙眼,在黑暗中描摹着顏無歡的模樣,想着他的眉眼他的笑,他寵溺的眼神,越想越覺得相思入骨,恨不能肋生雙翼,立時飛到他面前,投入他懷抱。
“真是的,這都秋天了,怎麼還春心大動呢!”她摸着自己狂跳的胸口,面紅耳赤的自嘲。
漠王府,羅王殿中,顏無歡也同樣被情所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