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趕緊把筆記本的屏幕合上了，想解釋一下，又不知道該說啥好，乾巴巴老半天只擠出一個笑臉。
小姐姐倒是啥也沒說，轉身走了，只是不知道爲啥，第二天早上十點多了，陳凡還沒起來呢，走路扶牆根兒，腳底下像是踩了棉花似的。
“主人，你這是咋了？”
小蠻感覺不對勁兒，拉了陳凡一下。
陳凡擺擺手，啥也沒說，心裡頭卻哭的心都有了。
小姐姐醋成這樣兒的時候是極少見的，這一次，可能是真怒了。
女人表達憤怒的方式不大一樣，像小姐姐這樣的真女神是不可能幹出那種潑婦罵街的事情的。
至於具體過程怎樣，或許也只有兩個當事人知道了。
“你怎麼跟沒睡醒似的呢？”
看陳凡一副扶着老腰趴在桌子上，今天心情格外好的馬爺笑嘻嘻地問他。
“誒呀，別提了。”
陳凡也不好意思說啊，趕緊扯了個話題遮掩過去，“今兒您挺閒啊，怎麼有空兒自己在這裡忙活這些事情啊？”
陳凡指了指四周，院子裡殺了一隻羊，倆夥計正在緊鑼密鼓地收拾，看樣子，下午的時候又有好東西可以吃了。
“我呀，也就最近這幾天能閒一會兒，最近遇上點兒事兒，心情不好，懶得拋頭露面。”馬爺說話的時候一點頭一點頭的，說得特誠懇，他指了指四周，“你沒發現麼，最近，沒事兒的時候我一般都不出去，外面有瘟神等着我呢，我現在，真是一腦門子官司。”
“咋的呢？”陳凡想起來進門兒的時候有人在門口刷油漆，也挺好奇這事兒。
“嗨，似這事兒說來啊，也挺讓人無奈的。”馬爺整理了一下思緒，“我呢，在圈子裡也算有點名氣吧，在古玩鑑定這塊兒。平素裡，也經常有人拿東西給我看，其實我一般不愛看，因爲很多時候，他們拿來的東西就是一眼假，而且但凡是來找我看的，在心底裡都認爲自己這東西是真的。
但實際上呢，十有八九都是假的，我平時都不好直接說，所以即便遇上假東西了，我也通常就跟人家說一句，您這東西呀，不真。要麼就得說，您這個東西呀，是新的，要說假的，我怕人家接受不了，而且你說，在這裡頭我能得到什麼好處是咋的？要是真的，皆大歡喜，要是假的，白得罪人。
因此啊，平時這種事兒要不是真的特熟推不了，我一般都不去看。但也不咋的，昨兒晚上，我也是一時腦抽，接見了一老先生。那都我年輕時候插隊那會兒認識的老先生了，歲數挺大，是個鄉鎮幹部，他都退休多少年了，手裡一直有個東西，現在好像着急用錢還怎麼的，想找人鑑定一下，讓我看看那東西真不真。”
“啥東西啊？”
“一碗。”
馬爺用手比了一下，“就這麼大一碗，看形制是汝窯的，要是真東西，這玩意兒可老了錢了。”
“嗯。”陳凡點了點頭。
瓷器這塊兒，他還是懂一些的，陳凡的優點在於，對他不懂的事情，他肯下功夫去了解，一旦什麼東西想不明白了，挖坑盜洞他都得想辦法搞清楚了，以前着急用錢的時候，他也想過要賣點陪葬品什麼的，就是在那節骨眼兒上他對古玩行的事情瞭解了一些。
而且彭一幕以前也說過，如今這古玩市場上，最搶手的東西還得算瓷器，這跟陳凡想象中的不大一樣，陳凡認爲最貴重的東西應該是玉，書畫，還有青銅器這樣的東西，盤子啥的，都是人造的，不那麼值錢，但後來一瞭解才知道，前面那幾個，確實有極珍貴的，但裡面的東西容易犯忌諱，來歷說不清楚，容易出事兒，相比之下，瓷器就好多了。
瓷器裡有五大窯口，汝哥官鈞定，汝窯是最名貴的，現在汝窯的器皿很少，全世界已知道的不過五十多個，哪一個拿出來都價值個幾百上千萬的，極是難得，所以但凡搞收藏的人只要一見了汝窯的東西就特激動，因爲這玩意兒一旦是真的，那就一夜暴富了。
但這好事兒又有幾個人能碰上呢？汝窯是五大窯之首，過去就是皇家御用的東西，據傳說，汝窯是有來歷的。
當年，傳說宋徽宗曾做過一個夢，在夢裡他看見大雨過後，遠處天空雲破處有一抹神秘的天青色，誒呦，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讓人覺得美麗極了，以至於醒來之後依舊念念不忘，他心裡頭感慨，想弄那麼個顏色的瓷器把玩，工匠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顏色啊，就請宋徽宗想想辦法。
宋徽宗想了又想，覺得不好描述，不過，宋徽宗雖然當皇帝當得一塌糊塗，但確實是個大才子，基本上除了當皇帝不會當以外，琴棋書畫啥啥的沒有一樣不行的，他略做思忖，便在紙上寫下一句詩：“雨過天青雲破處”。
太監拿着這張紙去給工匠們做參考，說，誒，你們就按照這個來燒，雨過天青雲破處，就這種顏色。
工匠們當時都蒙了，在心裡頭罵娘，雨過天青雲破處，這特麼什麼色兒啊？但皇上任性啊，誰也整不了啊。
大家各自想辦法，發揮想象力就弄唄。
最後當時那個汝州的一個工匠技高一籌，還真就燒出了令宋徽宗滿意的天青色。
而這天青色釉也就成爲汝窯瓷器的典型特徵，汝窯，也就這麼形成了。
別說現在啊，就明清時期，那汝窯的東西也價值連城啊，因爲他存世量太少，而且工藝太精湛，價值也太高，所以馬爺一說這事兒的時候陳凡就覺得沒戲，哪兒那麼多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啊？
“那東西啊，還真挺像，我看了半天，打一眼瞅的時候差點兒給我蒙過去，再仔細看，就看出來了，新東西。我當時也是腦子短路，忙着接我孫子放學去，就跟他說，您這東西啊，不真，結果話說出來了，我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