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妙妙緊張地四處張望，“是……確實是變紅了……”
葉崢立即警戒，全身緊繃地注視硝煙瀰漫的山，“我殺科舍伊的時候，也遇見過類似的霧。”
風翎微愣，扭頭問她：“科舍伊是誰？”
“大嶺森林的迷宮之主。”葉崢回道，“斯拉夫神話裡的邪惡化身，長相醜陋，形似骷髏，也被稱作不死妖王。”
風翎眨了下眼睛，說道：“聽上去好厲害啊，那你殺死了它，一定拿到科舍伊的卡牌了吧？上交國家了？”
“當然，科舍伊的卡牌就儲存在我的手機裡。”葉崢說着微微愣了下，擰眉看向她，“現在是聊這種事的時候嗎？”
“我好奇嘛。”風翎笑笑。她對所有迷宮之主的卡牌都很感興趣。
皇甫妙妙在旁邊緊張兮兮地小聲說：“霧的顏色越來越紅了……是迷宮之主，它肯定就在附近，可是……我怎麼看不見它……”
風翎眯起眼睛，望向前方的山。
硝煙散得差不多了，露出了爆炸後的山體。
此刻的山，像一塊製作失敗的舒芙蕾蛋糕，上半部分從中間坍塌下去，變成四周高而中間低的形狀。
濃稠的血漿從底部蔓延開來，散發出刺鼻的腥臭。
迷宮之主，應該就在這座山裡面，她們炸開了山，所以周圍的霧變紅了，這是系統在提醒她們，危險降臨。
不過風翎還是有點不明白，迷宮之主爲什麼會在一堆肉裡面？難道它是顆蛋，需要在肉裡汲取營養孵化出來？
“走，下去看看。”
風翎轉身就往樓下走。
葉崢也跟着下樓。
皇甫妙妙在兩人身後，“……可、可可是霧的顏色都變紅了啊。”
風翎在前面說：“都炸成這樣了，不管紅不紅都得去看一眼吧。”
皇甫妙妙太瞭解風翎的作風，如果發現了迷宮之主，風翎肯定會衝上去殺，不給她任何心理準備的機會。
“我們還沒找到迷宮神像，你別，別一下子把迷宮之主打死了……”皇甫妙妙委婉地說，“打死了迷宮之主，遊戲神像會跟着迷宮一塊兒消失的。”
風翎說：“我就看看。”
皇甫妙妙：“…………”
真的很難讓人相信。
……
三人下樓往前走，滿地黏膩腥臭的血漿讓人無處下腳。
原本有7層樓高的山，在爆炸坍塌後只有3層樓高，肢體堆疊得更加密集，染血的眼珠慢慢轉動，漆黑的嘴巴繼續張合着呼吸。
山，還活着。
意識到這一點後，葉崢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立即說道：“再炸一次，還有炸藥嗎？”
皇甫妙妙小聲說：“剛纔已經用掉了一大半，剩下的炸藥可能有些不夠。”
炸藥是蘇鬱清準備的，分量足夠爆破一棟普通的居民樓，他也沒想到迷宮裡會存在如此巨型且頑強的生物，在劇烈的爆炸後竟然還能存活。
風翎對葉崢說：“既然剩下的炸藥不太夠用，那爆炸位置就得好好挑一挑了。”
葉崢沉着臉點了點頭。
繼續向前走，距離山也越來越近，地上的血漿黏稠到粘腳，一些肉渣與碎骨混在裡面。
風翎隱隱聽見了模糊的吵鬧聲。
她立即扭頭去看葉崢和皇甫妙妙，見兩人神色異樣，便知道她們倆也聽見了。
“有奇怪的聲音。”風翎低聲道。
葉崢蹙眉頷首，“嗯，好像許多人聚在禮堂裡說話，亂哄哄的。”
皇甫妙妙左右張望，“聲音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不用找了，”葉崢冷眼看着山，“是從那堆肉裡傳出來的。”
肉山在起伏，在蠕動。
風翎大着膽子往近處又走了幾步，終於聽清那些嘈雜的聲音——
“我不想死，我想活，我不想死，我想活……”
“我好餓，我好餓……我想吃飽肚子……”
“我要贏！我要贏！”
“我不想死，我想活……”
“我想要錢，我要許多許多錢！”
“我想要變美……變美……”
“我不想死，我想活！我不想死，我想活……”
……
風翎愕然地擡頭。
屍山血海，人聲鼎沸。
這座血淋淋的山，竟傳出了無數祈願聲！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吵！每一聲都像直接撞擊在她的耳膜上，連帶着整個大腦都嗡嗡作響！
緊接着她聽見一聲暴喝：“風翎！快走！！！”
風翎陡然回神，再看面前的山，表層那些形態各異的殘肢正撕扯着筋肉往外爬！
從血肉淋漓裡爬出一副完整的軀體，一隻接着一隻，用皮做鼓，以骨制鈴，隱隱可見遊神隊伍的雛形。
然而此刻的氣氛卻毫無遊神時的喜悅，只有無窮盡的，恨！
“該死！別看了！——”
葉崢釋放出精神威壓，短暫壓過這股滔天恨意，強行拽住風翎一起撤退！
風翎跟着她一路狂奔，眼睛卻好像不受控制，時不時回頭望向身後的山。
葉崢忍無可忍，大吼：“看夠了沒有？！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好奇心過於旺盛！！！”
皇甫妙妙平時總會第一時間站在風翎那邊，此刻卻忍不住想爲葉崢鼓掌叫好，因爲風翎每次都這樣，只要對某樣東西萌生了興趣，就不顧死活了！
風翎說：“跑錯了，安全區不是這個方向。”
葉崢：“…………”
皇甫妙妙：“…………”
風翎甩開葉崢的手，指向一棟樓房，“這邊這邊，從樓頂天台走可以抄近道。”
她們快速跑進樓房，一口氣上到天台，發現樓下那些遊神的鼠怪沒有追來，才稍稍放慢速度。
風翎帶着葉崢和皇甫妙妙抄近道，腦子裡依然在想剛纔那座山。
她說：“我好像看見迷宮之主了。”
“什麼？！”葉崢吃了一驚，立即問，“剛纔嗎？迷宮之主長什麼樣子？”
“嗯，就剛纔，那些老鼠往外爬的時候，露出了肉裡面一塊黑色的部分，長着很光亮的鱗片。”風翎說，“我正想仔細再看看，就被你拽走了。”
葉崢頓時來氣，“迷宮之主的精神威壓都釋放出來了，那麼多鼠怪爭先恐後往外爬，你還傻呆在原地等死，我能不拽你嗎？！”
“剛纔確實有些驚險。”風翎嘴裡說驚險，語氣卻淡得像白開水。
“不過真是沒想到啊……”她回憶那座山的異狀，若有所思，“肉裡面，居然蘊含那麼多願望……噢，不對。”
她又仔細想了想，喃喃：“是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