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說來我們這不買肉要買刀的，而且還是一把如此特別的刀。”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屠夫啪嘰一下，將手上的刀具剁在厚厚的木砧板上面，瞪了幾眼打算過來看熱鬧的其它夥計。
“傑洛特。”
“好吧，傑洛特，你可以叫我安基德，但也請你好好想一想這裡是哪裡。”
“我這裡不賣刀，只賣牲畜肉。”
將附近的其它屠夫都打發走以後，這位安基德找了把椅子做了下來，他的個子很高，體格健碩，坐在小小的椅子上有些滑稽。
傑洛特看了看附近滿是油漬的椅子，想了下還是決定站着說話。
“我可以出高價。”
說完，一沓鈔票放在了砧板上。
安基德被面前的年輕人逗笑了，他站起身，足足高出傑洛特一個腦袋。
拿起一沓錢，在手上拍了拍。
“這錢可不少啊，可惜我想要也拿不了。”
他指了指周圍一圈，認真道：“瞧見沒有，這裡的所有牲畜都是由我們處理的，但你知道處理這些牲畜，我們換了多少把刀嗎？”
傑洛特皺了皺眉，想到了什麼。
就算是再好的刀，屠宰過太多隻牲口，也會損壞。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安基德攤開手，將那一沓鈔票重新放回砧板。
既然屠萬隻的刀沒有，屠千隻、百隻的呢，這總有吧。
似乎猜到了傑洛特心裡面所想，沒等其開口，安基德就重新提起了砧板上的刀。
他先是嘆了一口氣，接着語重心長道：“小夥子，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想要的那種刀，但我還是要提醒你，那種刀最好別碰。”
“刀殺了太多牲畜，普通人駕馭不住。”
額，此話怎講？
看傑洛特一副疑惑的神情，安基德決定跟這位年輕的小輩講講故事。
也是好久沒來過這麼有趣的小夥了，所以今天安基德的話額外多。
……
所謂萬物有靈。
牲畜也是有靈魂的，所以對於屠夫這門職業而言，屠殺過多的牲畜總是對自身造成一些影響。
而作爲一名高級屠夫，安基德始終相信這個世界沒有靈魂一說。
早年間意氣風發，他一個人就可以包攬整片屠宰廠的屠宰任務。
也並非說是顯擺能耐，最主要的還是因爲當時家裡面沒錢，急需一份高薪酬的工作養活家人。
他也算是肯吃苦，憑着自身硬實力，獨攬了屠宰工作。
這對於老闆而言肯定是件好事，但他的老闆卻一直想讓他招人。
屠宰廠的老闆是誰？聽說以前也是一位屠夫，白手起家，逐漸做大成了今天的屠宰廠老闆。
平時老闆很少會光顧這邊的生意，基本上都交由安基德在管。
安基德的手藝算得上全城一絕，剝皮、拆筋、割肉、去骨，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可即便這樣，老闆對他仍舊不太放心，總是催他趕緊招人幫忙，還說他一個人扛不住。
起初，安基德還以爲老闆所說的“扛不住”是指工作壓力，但他錯了，這個“扛不住”指的是那些被他屠宰過的牲畜亡魂！
三月初的一天，安基德一如既往的獨自在屠宰廠裡幹活。
當天他又幹到了深夜。
一切猶如往常，剛開始還挺正常，直到快臨近半夜十分。
他已經打算結束回家，而剛剛將手裡的屠刀放下，
一道“哞”的牛叫聲在他腦海當中響起。
接着是“咩咩”羊叫聲。
還有“咯咯噠”的雞叫……
安基德只覺得天昏地暗，隱約間似乎看到自己周圍圍滿了各種牲畜，它們渾身淌血，眼睛通紅，嘶吼着想衝過來吃掉自己。
幻覺嗎？並不像！
自己想動，卻猶如石雕般動彈不得。
眼瞅着那羣渾身淌血的牲畜即將觸碰到自己，安基德嚇得亡魂大冒。
“喝！”
好在此時，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瞬間週遭事物變回原來的樣子。
安基德這才從幻覺之中驚醒，發現已經渾身冰涼，流了一身冷汗。
等看清吼叫之聲的來源，居然是老闆本人。
“你還好吧？我有話跟你說。”老闆扶起虛脫的安基德，然後兩人在那一晚談了許多事情。
比如，屠夫手上的刀需要多少時間清洗打磨一次。
還有過了半夜十二點，屠宰廠必須關門。
一把屠刀不能屠宰過多牲畜，數量必須嚴格控制……
在宰牲畜前要先靜心說一段禱告詞……
……
再後來，安基德主動招了幾個手藝不錯的屠夫過來幫自己。
而外人所不知道的是，自那晚以後，整片屠宰廠所有屠夫手上的刀，最多隻能屠宰一百隻牲畜。
要是屠宰的牲畜數量多了，便要換刀。
這是內部規定，不容置疑。
至於換掉的刀去了哪裡，安基德並未隱瞞的意思，全部被老闆收走了。
也就是說，現在屠宰廠裡用的全是新刀。
……
聽完安基德的故事，傑洛特也知道自己這一趟確實來錯地方了。
不過從對方講述故事時無意間顯露出的恐懼來看，故事八成是真的。
也就是說，不單單人死後可能化作亡魂，就連動物也是如此！
“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在我這裡，沒有你想要的那種刀，就算以後遇到了，最好也不要碰。”安基德好心提醒道。
傑洛特算是知道爲什麼這位屠夫就算是遇到了神異事件也能完好無損了，其中固然有老闆暗中幫助的緣故。
究其根本，還是這位眼前的屠夫心底沒有大惡，面對傑洛特這個陌生人都是苦口婆心，好言相勸。
心善之人，總有神靈庇佑。
至於那位屠宰廠老闆，怕也不是什麼尋常人。
從安基德的故事中不難看出，這位老闆，打一開始就知道許多禁忌知識。
所以，想搞到一把舊刀，還得去找到這位老闆？
傑洛特問了問安基德老闆的聯繫方式，後者沒打算隱瞞，給了傑洛特一個地址。
到了聲謝，傑洛特轉身就走。
“哎，你這人，錢不要啦？”
見傑洛特走的乾脆，錢都忘了拿，安基德忙在後面追趕叫喚道。
只是當他追出屠宰廠門口時，哪還見得到傑洛特的身影。
“真是個怪人。”
朝着街道自語了一句，安基德回到自己的辦公處，將那一沓錢小心放進錢櫃子裡。
這錢不能動，等小夥子再來的時候，要還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