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精緻的飯館。
鬼大山和姜一儒靜靜地坐在這裡，面對着面，姜一儒的臉上大概是酒精的緣故，臉色有些紅暈，說話也大膽起來。鬼大山只是低着頭，唉聲嘆氣的模樣，似是無可奈何。
“其實我投資的那家廟宇是有些商業性質的，你不妨招手學員和弟子，短期的培訓一些陰陽學方面的知識，這樣你身邊的人流動性就很大，你就可以接觸更多的人了。說不定機會更大一些。”
鬼大山聽到這裡的時候，怔了一下，繼而擡頭看着姜一儒，臉上的神情明顯的好轉，在和姜一儒對視的時候，他像是豁然開朗一樣點頭興奮的道，“沒問題的。就照着你說的辦。”
“這個問題交給我吧。我反正在家閒着也是沒有事情的。”姜一儒微笑道。
鬼大山爽朗的笑着，道，“真是不知道怎麼感謝姜先生了。”
姜一儒只是微微的笑着，道，“我現在基本上退休無事可做，能替別人做點事情，別人開心，我自己也開心。”說到這裡的時候，姜一儒再次的微笑，道，“雖然你的年紀比我大很多，相信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的真實的身份，你若是想瞞住自己的真實年齡的話，你可以叫我姜叔，別人也是這麼叫的。”
鬼大山聽到這裡的時候，感激的目光看着姜一儒，道，“姜叔，真的是太感謝你了。”
姜一儒微微的笑着，緩緩地飲了一杯水之後，繼續道，“我是樂意爲你做事的，這樣彼此都開心。”
後來兩人又聊了很多話題，不過都是些歷史性的。是鬼大山經歷的各個不同的年代，所經歷的人和事，以及他曾經使用過的名字，以及自己的身份歷來都是什麼。
姜一儒聽得很投入，鬼大山也願意給他說。兩人聊得很開心。只是在這頓飯快要結束的時候。鬼大山忽而擡頭看着姜一儒恭敬而疑惑的道，“姜叔，那次在靈山的菩提苑裡，我看到小黑小白各自端了個盤子，而後裡面放着幾個白色的果子，我的吃了，你不但沒有吃，爲什麼還對着那個盤子嘔吐呢？”
姜一儒聽到這裡的時候，本是有着喜悅之色的臉馬上變了顏色，竟然變得有些恐懼和緊張了。
看着姜一儒極盡扭曲的臉，鬼大山驚訝道，“姜叔，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嗎？若是有，就不要說了。”
姜一儒只是使勁地擺擺手，而後有些疑惑的看着鬼大山，道，“你看到的那是果子？”
“難道你看到的不是果子嗎？”鬼大山的神情也有些緊張了。
姜一儒額頭的汗水瞬間的就出來了，他只是微微的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水，而後低下頭，壓低了聲音道，“你若是看到的是果子就是果子吧。”姜一儒的語氣似是無可奈何的樣子。
鬼大山更加的不解道，“難道姜叔看到的不是果子嗎？”
姜一儒使勁地搖搖頭，道，“你若是願意聽我說，我就說吧。”
鬼大山不再說話，只是屏息靜氣的看着他。
“我......我......我當時看到的是一條盤成一團的小白蛇。”姜一儒說到這裡的時候，再次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而後繼續道，“你竟然吃的很香。”
姜一儒還沒有說完，鬼大山便捂着自己的肚子猛地吐了出來。很多的污穢的嘔吐物都濺到桌子上來了。姜一儒要喊服務員過來擦洗。
鬼大山只是微微的擺了擺手，道，“算了，今天不早了姜叔，我們回去吧。”
兩人互相攙扶着走出了那個飯館。回去之後的鬼大山又是洗又是刷。這麼多年在世間生活，他都是吃飯、穿衣像普通人一樣活着的。乍一聽說，他吃的是小白蛇，他自己都不能接受。
但是最起碼，他身上的那種腐爛氣息沒有了。他還是感謝菩提苑的主人的。
那之後，他又偷偷的去過幾次菩提苑，但是都是在門口轉轉，又回來了，沒有進去。
生活依然是這麼簡單的過着，一天一天......
他偶爾去靈山的寺廟做主持；偶爾上上課，只不過這個培訓班在京城裡，沒有在寺廟；偶爾和姜一儒聊聊天喝喝茶。這基本上就是他全部的生活了。
這樣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十年過去了。
有一次，鬼大山在和姜一儒一起吃飯的時候，曾經無意中的悲傷的語氣道，“姜叔，到今年的12月31號，我就整整在世間待了500年了。不管什麼結果，我都必須回去了。”
姜一儒擡頭，驚訝的看着他，也有些失落的道，“對不起，十年間，我一直想幫你，看來是無能爲力了。今年是你在世間待着的最後一年，可惜我們連你愛人的影子都沒有找到。看來是無望了......”
姜一儒說到這裡的時候，竟然使勁地搖搖頭，無奈的嘆息了一口。
鬼大山使勁地拍了拍姜一儒的肩膀，非常恭敬的語氣，道，“這麼多年姜叔對我的幫助，我已經很感謝了。不論我到了哪個世間，只要我還有知覺，必定忘不掉姜叔的。”
兩人還在大路上擁抱了一下，彼此抱得很緊，一邊的路人紛紛的斜視。有的還扔下一句話，道，“以爲這斷背的都是年輕人，沒想到連老頭子也這麼的不正經。”
使得姜一儒在鬆開鬼大山的時候，笑的渾身發顫。
兩人的情感越來越深，不知道姜一儒是把鬼大山當做了什麼，表面上看去的時候，鬼大山就如同他的兒子一樣的年輕。但是他知道他對他的感情不僅僅是朋友，也可能早已經超越了友情，他幾乎每天都要去找鬼大山，幾天沒有他的消息他就很擔心。
也許是他真怕有一天他猛然間消失，對他不辭而別吧？
他幾乎天天去鬼大山租住的地方，兩人是三天一大聚，兩天一小聚。生怕明天就不再見的樣子。這一天，兩人再次的在飯館前擁抱道別，在姜一儒的慫恿下，其實今天的鬼大山喝了一點點的酒，有點小醉。迷迷糊糊的，有些暈，但是很舒服。這是他來世間第一次喝酒。反正就要離開了，之後就魂飛魄散，他再也顧不得其他了。
就在他朝着自己所租房的那個大廈走去的時候，他似是聞到了身後一股子的清香味。